217.始勝

女魔怪先要他對天立誓，往后除了他兩個的子嗣，修羅戰技不許傳別個，與其他女子生的也不行，對這種敝帚自珍的習俗雖很不滿，鹿妖倒也沒想著違背，這個世界天道又是會有感應的，順從地立下誓言。

那之后，果然同被窩滾過的，成了自家妖魔，修羅女指點得盡心又盡力。

圣猿那邊不敢再去打擾，但仔細算算，鹿妖的事情其實也挺多。

追風王的三根尾羽，帶身上已有多年，要琢磨著煉化到白道袍上；修羅戰技開始修煉；每天的字符也不可不練，熟才能生巧，才能使神意精進，才能再往上疊加字符；此外淬體、磨煉神識、妖氣液化，每一樣耗時都不短，等戾猙王獨角到手，還免不得要淬煉、疊字符。

在法器上銘刻字符加疊，越往后越艱難，比起妖怪慢慢淬煉，也有項天生短處，就是一個不慎，會連帶之前銘刻好的字符一起毀去，往往意味著連法器都要毀掉，所以要慎之又慎，待神意滿時有七八分把握，才開始煉器。雖說鹿妖的白袍、準備煉化武器的鹿角憑借“再生”神通可以修補，不在此列，心心念念準備拿下的戾猙王獨角卻不得不小心。

除了上面說的事情，如意王的妖丹，鹿妖得手后，吞入自家腹中，也要花功夫慢慢來煉化，估計得幾年的時間。

妖王妖丹，本由神識、精血、妖氣三部分共同構成，可惜非在體外搶奪的，妖王死時，大部分都又灌回本體，其中只留下小半。

但就這小半部分，對鹿妖來說也是大補，待完全煉化開去，神識、妖氣、精血之氣都可得補益不少，且那妖氣還都是月精淬煉過的；壞處當然也有，金丹中神識畢竟不是自家的，與純粹的魂力不同，煉入自家神識中，反會擾亂原本自家的神識具現，只怕需要百來年才能完全化為己用。

修羅女青蘿入福桃洞后，鹿妖連晚起了三天，待驚覺時間真不夠用，又需得再擬定時間計劃表，嚴格執行，不能太沉迷溫柔鄉中。

日子一天天過，圣猿山各處的金剛鐵臂猿一頭頭跑來，多時一天兩百來頭，少時也有七八十頭，全融入圣猿體內。

這些異獸便有異動，沿途妖王們也未有多在意，妖圣現世這么大的事，圣猿山中竟是靜悄悄的，除兜風嶺大小妖怪外，別的還真不知曉。

那已融入上千個分身的圣猿爺，也終于現出人形，遠遠看著就魁梧，不過脾氣真的不好，除了對著斷桃樹發呆，還不時在跺腳指某方大罵，他大罵時，外形激昂猙獰得緊。

圣猿在兜風嶺，大小妖怪們初時都振奮，可惜已不許再去打擾，遠看那罵天罵地的憤恨模樣，更不敢過去。就在水潭下，距離最近的駐山丁小妖輪值時都提心吊膽。

待十幾日后，大家也就慢慢不再惦記圣猿爺，生活又漸漸回復正軌。

某一天早上，待鹿妖出門去練修羅戰技，狐妖濡尾打水進來，女魔怪起床梳洗畢，剛走出洞廳，就聽那向來嘰喳話多的麻雀妖丁在外大叫：“狗日的大扁毛，速來干架哩！”

麻雀妖愛挑斗鵬妖，青蘿早已聽于微說過，又聽她說家里小妖都愛打架，不過最近因圣猿爺在山上，才太平許多。

今日還是第一次遇，見大廳中妖怪們全摟肩搭背嬉笑著出門，要去看熱鬧，她不由好奇，帶著濡尾也隨后跟出。

貊妖半玄極有眼力，瞧見她出門，急搬個竹椅過來，又鋪上獸皮墊兒，才叫：“請小奶奶坐！”

瞟這黑白貊一眼，青蘿也不與他客氣，叫濡尾將那獸皮墊兒重換一張自家用的，就在竹椅上坐下。

輕翹起腿看一圈，才發現除輪值的外，家里的妖怪似乎都來齊了，于微相中那牛妖狗寶，平時不是愛湊熱鬧的性子，今日居然也在，瞧見她看過去，還憨笑著朝她行禮。

當然，白鹿老爺沒來看。

鵬妖也已經飛上天，眼見兩邊就要開干，身邊的貊妖又極狗腿地叫：“你兩個扁毛，飛過去些打，莫落毛下來臟到小奶奶！”

山上妖怪看自家的目光全帶著憐憫，好像次次打敗仗的是自家一樣，大黑翅鵬已經很不耐煩，但見麻雀妖果然飛偏去了些，他隨著飛撲過去，鳥喙先啄！

雀妖身型雖小，速度卻是極快，擦著鳥喙飛過，扭個方向，直要去啄擊大鵬鳥肚腹。

大鵬鳥兩只巨爪從左右合擊過來，與此同時，麻雀妖身后又有只巨爪悄無聲息成型，再從后補上！

青蘿吃了一驚，黑白貊在旁“嘿嘿”笑道：“小奶奶，那是鋼骨的神通‘妙爪’！”

三爪同時合擊過來，最后那妙爪一把抓下，小小麻雀原來只是個虛影，被他一抓就破碎。

有尋常鷂鷹大的麻雀現身在鵬妖背后，鳥喙下啄！

麻雀妖和自家的鳥喙，鹿老爺得空的時候都叫去繪描了字符，如今各有十幾疊“破”字，鋼骨也不敢讓他輕易啄到，急換出人形，憑失重自然下墜，避開那小小鳥喙。

半空中翻身過來，鋼骨轉瞬又化出本相鵬鳥，兩只巨大翅膀扇動，狂風驟起，其中又夾雜著颶風，俱都卷向麻雀妖。

雖沒有親法神通，但鋼骨自家兩個大翅膀加風法，也十分難防，半點只能憑借九皋傳的“穩立”神通，身軀化到最小，尋找狂風中縫隙，飛快穿梭，待離得近些，才一聲輕叫，招來道閃電，正正劈在鋼骨額頭上。

被雷電擊中，鋼骨渾身僵直了下，兩只翅膀停頓，大狂風得停下來。

覷得機會，麻雀妖身軀頓時漲大，化出人形，在身軀下墜之前，“頭槌”飛出，猛撞黑翅鵬柔軟的肚腹！

第一下撞擊之后，半點頭顱將要飛回，卻在瞬間化成個大麻雀頭，閃電般再補啄一下，稍后撤回時，又變回了人頭，張開嘴：“噗！”

卻是“口里箭”，他自家的鳥喙變成了噴射出去的箭，化成條光芒釘入鵬妖肚腹中，才又射穿自飛回來。

三連擊！

貊妖已瞧的目不轉睛，忘記最近需要討好女魔怪的事實了。

肚腹上被射出兩個血洞，不過鵬妖與他斗了這么久，早有經驗，骨骼互相擠壓擋住肉隙，讓那鳥喙射在骨骼上，骨頭開裂，內臟倒未傷到。

今日雀妖避風避得極好，居然毫發無損就沖過來，倒是自家先受傷，門中新來的小奶奶又瞧著，甚無臉面，鋼骨頓時大怒，“脹體”發動，化出展翅五丈寬的黑翅大鵬鳥來，兩只翅膀再狂扇動，將面前卷成個風濤狂浪，還有無數小颶風在其中旋轉。

體型小的弱勢在這一刻被放大，半點在這兩個巨大翅膀和風法共組成的狂猛風濤中，根本就維持不住身形，并非被扇得節節后退，而是直接被卷著往中間翻滾，陣陣颶風撕扯著身軀，先將他羽毛扯完，接著撕扯開皮肉，那小小的脫了毛的麻雀皮膚上有道道裂口生出，直見白骨。

家里妖怪打架那么兇殘，青蘿忍不住“啊”地一聲輕呼出口，問貊妖道：“都是自家的，打架而已，還不停么？”

貊妖搖搖頭，道：“半點兒皮實哩，小奶奶莫憂！”

話音剛落，麻雀在風暴中艱難張嘴，叫了聲：“嘶！”

這是“低嘶”神通，鵬妖沒有學會“烏啼”，就難保持清醒，大鵬鳥在空中搖搖晃晃著念“清心咒”。

雀妖又化回人形，往大鵬鳥一指，連續三道落雷劈下，“低嘶”影響中，一道都未能避開去。

三雷連擊，鋼骨有些焦黑，“清心咒”倒終于念完。

半點身子一晃，已現出九只沒毛的小麻雀，扇著染紅的肉翅膀，亂紛紛都直飛過來。

被他近身，體型小反而更難抓，鵬妖將本相一縮，化出人形，周邊旋轉起道旋風，將他自家圍在中央，慢慢下落。

被旋風刮到，幻象紛紛破滅，進不得前，麻雀妖立即變回渾身浴血的人形，忍受刮傷，直沖入旋風中，一腳往鵬妖背上踩去，這腳加持了“巨力”。

鋼骨眼睛一瞪，卻又飛快變回本相，身上羽毛瞬間硬化，化為片片鋼刃，疾飛射向半點，是黑翅鵬同族御風晉妖丁時發源出來的“鋼羽”，半點因羽毛常被打落，至今未學成此神通。

雀妖一聲厲喝，矮小身軀上肌肉大鼓，是萬花谷禽妖中學來的“鼓氣”，還有“卸力”加持，硬扛著一腳跺實！

受這猛力一腳，鋼骨身體變形著往前飛出，還未淬煉完全的骨骼斷了幾根。

但是還未完！

在青蘿和多少妖怪的驚呼聲中，身受無數“鋼羽”切片，半點上半身血肉幾乎瞬間被削完，只剩下骨架，但他狂呼著痛，動作根本未停，一腳跺中鋼骨的同時，腳掌又飛快變為鳥爪，牢牢抓入鵬妖肉中，隨鵬妖飛出去。

鋼骨剛停下，胯下突然一涼，原來不知什么時候，那里已形成了只小小的鳥爪，狠狠抓了一把。

鋼骨凄厲叫著，身子卷縮成一團，直接掉落下地，已完全不能再戰。

只剩骨架的麻雀妖也隨之落地，踉蹌著，卻能站穩，抽氣嘶聲哼著：“除‘鋼骨’外，你的‘脹體’、‘妙爪’其實俺也學到！”

青蘿的竹椅旁邊，貊妖張大嘴，好半天才叫出聲：“娘的，從小妖打到妖丁，今日總算打贏他一回！”

修羅女反應過來，狠狠踢他一腳：“還不快去給他兩個療傷？出個好歹，老爺回來，定叫他剝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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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妖逐鹿 217.始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