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拜山

靖平山有三個怪類之屬存在，其他兩個比小山精本事好些，不過也只與小妖仿佛，有些攻伐手段而已，有本事就得參戰，在陣中死了一個石怪，活下來那個是個樹怪。與樹妖不同，他是樹中自誕出的精怪，出生就有猙獰人形，不用額外化形，出生后那母樹還是株凡樹，兩者間已再無聯系，他精怪之軀沒有本相。

樹怪手臂斷掉一支，此時興高采烈地走在隊首，他的手臂同樣能再生回來，只是要些年月而已。

無主之地空曠，歸山的隊伍拉得有些長，他正領頭走著，旁邊樹林中突有個聲音高喊道：“煩勞通傳一聲，野小妖新晉妖丁，仰慕填水大王威名，求請拜入山門！”

自家大隊妖怪行走，后面還有妖將在，聽到密林里突然而來的聲音，只聞其聲，未見其形，小妖怪們都不緊張，樹怪揚聲問：“既是拜山的，何不徑直去靖平山？在此躲躲藏藏作甚？見不得光么？”

密林里才有個人形妖丁跑出來，到樹怪前面小翼陪著笑：“俺膽兒小了些，哥…見諒！見諒！”

能得一名丁目低聲下氣，樹怪與身邊小妖們都有些陶醉了，明知這位得大王收入山門后，用不了多久就會擺起老爺的譜，他們也還是受用。

不過，活下來的已都是積年老小妖，除了樹怪，好些在甲子內都能晉級，來拜山的一名新晉妖丁而已，也沒什么了不得。

倒也沒誰開口問新晉妖丁討要體己。

樹怪往后瞧一眼，獨臂的畫蛇已經走上前來，上下打量那野妖丁幾眼，喝道：“你等繼續行路，去個稟告三將軍！”

妖丁死得多，好些小妖已失去管制，便有個指望回去后被挑進庫房，做妖王心腹的小妖飛奔后面傳話。

樹怪就領著隊伍，越過那野妖丁，繼續前行。

身邊陸續走過的，不管是妖丁還是小妖身份，這野妖丁都一直陪著笑。

靖平山妖丁、小妖全剩下不足兩百號，就算隊列拉得遠，又能有多長，先前交談木鬼其實已經聽見，等他上前來，皺眉道：“大王先飛回山了，你要拜山門，隨俺們一道回去就是！”

幾百里路，妖王難不成還隨小妖們一步步走回，野妖丁原是知曉妖王不在的，點頭哈腰先應著將軍，眼睛再往后隊中找尋。

三將軍又道：“如今不比往年，要拜山門的，先得看過魂魄可干凈！你可被種過念頭咒、捆魂索？”

野妖丁吃了一嚇，才有些支支吾吾，木鬼立即就警惕起來，柳枝條先纏住他身軀。

野妖丁不敢掙扎，好不容易看到伏山與百寶等幾個妖丁，忙不顧木鬼，興奮叫出聲：“伏山哥哥，百寶…哥哥。”

陸寶看見他，有些無語，上前捂著額頭問：“你怎來了？”

大角也隨伏山走過來，問鹿妖：“是哪個？”

百寶長嘆口氣：“俺在外收的野小妖，名叫弄風，是個虎妖！”

大角“哦”一聲，罵了句：“原是個傻貨！”

牛妖轉頭就走，無緣無故被他罵了句，弄風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那位哥哥是哪位？”

陸寶沒好氣答他：“牛妖大角，靖平山最日辣妖丁！”

大角頭也不回，向前走著，大聲叫：“再說俺是最日辣妖丁，回去和你一天斗三場！”

鹿妖立馬閉嘴，如今大角有金沙和捉妖網，自家不用“沸騰”的話，只有被揍的份，真打起來，這廝手黑得狠。

木鬼才問伏山和百寶：“你倆認得他？”

弄風先叫屈道：“俺被種的捆魂索，百寶哥哥今日該收回去了哩！”

見鹿妖還是不吭聲，弄風急道：“山神廟里那位，三四年前就成煉氣士了，哥哥說過的，她成煉氣士就放過俺！”

聽到牽扯上煉氣士，木鬼眉頭皺得更緊，伏山替百寶解釋道：“是個山野修士，其實是百寶養的外室，只是過了十幾年，還未與別個跑掉么？”

弄風趕緊道：“沒跑沒跑，還在山神廟里等著百寶…哥哥哩！”

伏山笑著贊嘆：“倒是個好的，不如帶回來成親，又是煉氣士身份，要羨煞俺們多少妖怪！”

與伏山掰扯不清楚，弄風心心念念要除捆魂索，都等不得自家出去尋他，大戰一結束，就迫不及待晉妖丁跑來，還有什么好說的，鹿妖伸出手擱他耳上，神念一動，左手筋煉化那條捆魂索就放開虎魂，從虎妖耳洞中游出來，鉆開肉皮回到原位上，活動兩下，左手已恢復正常。

捆魂索離體，虎妖向木鬼叫著：“將軍可看俺魂魄了，定是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

修士種念頭咒之事，如今草木皆兵，木鬼不客氣，果然輸入妖氣去看過一遭，才松開柳枝條。

弄風不知鹿妖為何會嘆氣，自覺沒了捆魂索，心病得去除，興奮得緊，不用再理這之前的“爺爺”，一路只在伏山身邊獻殷勤。

所有妖怪回到靖平山，召見過弄風，妖王讓青元隔日就征四百獸類上山，這次不選老弱，改以身強體健的為主，能有異種就更佳！

令庫房準備取出不入流靈藥，再加小妖肉無數，新化小妖。

之前靈桃峰上，靠吃妖肉，小妖中都已新晉出九個妖丁，本屆大戰，妖丁存活下來的本就遠超往屆，管事的倒不會缺。

妖將只剩下兩位，不想讓妖丁全拜入木鬼門下，回來當天，填水乙就改木鬼為大將軍，恢復郎君身份，仍是二將軍。

填水乙心急，陸寶也心急，回山當日就向填水乙告假，要出境去與“外室”會面。

戰事已歇，外出禁令已可解除，妖王道：“你雖只管茶園，不用等著差事分派，但明日新化小妖哩！你那茶園丁，需辛苦開片新茶園出來，正要多挑些小妖使喚，你怎好不在？真這般急色，明日得了好雌獸，許你破例挑一個就是！”

鹿妖答道：“大王，新茶園需移栽、種植兩項事，新晉小妖沒得手臂，哪里堪用？只怕要在老小妖中挑十來個才可用，俺明日無需在！被禁十來年，憋得實在難受！”

聽他這般說，填水乙就笑道：“想你那外室生得絕色，這般念念難忘，本王便不擋你好事！只是常來常往，小心莫被修士捉去種了咒，本王看來，將她接回來才是萬全！”

鹿妖答道：“俺此次出去，也是想與她商議，以后都接回山場來哩！兩下分著實是難熬，只是她有些眷念故土，舍不得離。”

妖王點頭：“如此甚好，你雖夠日辣，也存些小心，當心筑基修士出手拿你！待回來，本王需再查過你魂魄可干凈！”

鹿妖點頭應是，就想告辭，妖王止住他：“哪里就急成這般模樣？再耽誤幾句話，本王問問，新茶園你想開在何地？”

陸寶奇問：“不開在本山了么？”

妖王微微一笑：“先前那茶園，雖離山門主路遠，但已成了片，追風王隨時來做客，他是天賜的鷹眼，眼力強，看得極遠，新茶園再開在山場，恐要被看破了去！本王聽小妖們說，山場附近野茶樹都快被你門下挖絕，再開在本山，小妖移茶樹耗時日久，說不定都要多耽誤兩三年才能得收成！”

狂牛王那邊妖將已有壓倒性優勢，填水乙不愿耽誤幾年收獲時間，要將茶園開在外，鹿妖聽后更是大喜，這反能讓自家行事更周全！

念頭急轉，鹿妖斟酌著道：“若依著俺，自然公私得兼顧最好，新茶園不如就開在南片，真接回俺那外室來，她要回故土轉轉也便宜！”

填水乙想想，應允了。

陸寶方得出來，讓五步他們五個自回茶園去，自家狂奔下山。

本相化成普通鹿模樣，一路南下，半夜就跑到山神廟下，渾身汗水津津的，想著大半夜上去叫醒張梅姑不好，忽覺有股熟悉味道順風飄傳了過來。

“是元香么？”

鹿妖開口問，那邊慢慢顯露出道半人形身影，不是麝妖元香是誰？

走到陸寶面前，元香笑道：“靈桃峰戰完，弄風那廝憑捆魂索便知丁目幸存，小妖料丁目早晚必來，只不想來得這般快！”

鹿妖點頭問：“你在此作甚？”

“弄風那廝跑去拜山門，俺想著這山腳下缺個看門的，就搬過來守著！”

“咦？”陸寶覺得奇怪，看他兩條尚未化形的后腿，笑問：“你離晉妖丁想來也不遠，何必到俺這獻殷勤？弄風都只尋妖王親隨妖丁親近去哩！”

“小妖眼目明些，自瞧得清楚，與丁目初遇時，丁目妖氣只怕還沒俺的多，如今已有天地之別，便那傻弄風，若無丁目相助，哪能就比俺早晉級？尚有養山上那女修，聽弄風說起，初見還只是凡女！這般富貴的丁目，俺便得晉妖丁拜入山門來，也還想時時親近哩！”

沒想他倒是個能尋機會的，陸寶問：“你離晉級妖丁還差多少？”

元香嬉笑道：“只七八株熟透不入流！”

陸寶便道：“俺倆獸體沾著親，若真有心，不管這山上如何，再于此地守些時日，如何？”

(本章完)

鹿妖逐鹿 143.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