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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七年12月2日 雪

更新時間:2021-08-07  作者:伴讀小牧童
宋北云 787、七年12月2日 雪
有多可怕,他是整個大宋唯一一個身穿勛服但卻見圣旨不跪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身上并無文官職卻能讓三品官一刻鐘內滾到他面前的人。

對內,他是變法大臣,手上鮮血淋漓,只要是個人看到他第一個反應都不是拍馬屁而是默默計算自己能夠活多久。以一己之力把周邊國家打了一圈,生生幫孱弱的大宋打成了中原第一強國。主持工科選拔,按照道理來說他的門生黨羽遍布天下。開宗立派,自孔孟之后是在沒有任何前人基礎上開創一門學科的唯一一人,四書五經之后,便就是那一本科學概論,是將神從天地自然中剔除的噬神者。

對外,他是自蘇秦張儀之后被史家評價為最杰出的縱橫睥睨之人,甚至也正是因為他才正兒八經的給縱橫家們正了一個名,不再是籠統的被稱為“有識之士”而是成就了一個“外交衙門”的縱橫大家,那些原本已經搖搖欲墜的附屬國,現在一個個都乖巧的恢復了上供,那些心懷不軌者也大多被逼到了納土歸宋或者快要納土歸宋的程度。

收西夏、聯大遼、制衡草原、遏制大金,一系列的動作給中原最少爭取了五十年的和平發展,宋金遼進入全勝的休養生息階段,農業、貿易和工業飛速發展,人口五年內翻了一番。

還有一些其他的諸如主導史上第一本詞典、字典和音典的修撰工作,更是被評價為繼上古圣人之職,履承上啟下之責。

甚至可以說他的所干的大部分事情都是許多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只要能完成一項兩項就足夠名垂千古。

但這一切都發生在了一個人身上,這也就不怪遼國的學者說是蒼天賜給大宋的人杰。甚至有人說若是有朝一日,華夏大地終將恢復一統,那這個名字都是永遠繞不開的一座豐碑。

但又有多平常,如果抹開他身上一層一層又一層的光環去看他會發現這個人身上處處透著一種莫名的普通。

說句大不敬的話來,在長安明顯就是被官方認可的土皇帝,但學院外的各類小吃攤、小飯館就沒有跟他不熟的,他也從來都不扯白條、不打官腔,不管什么飯菜他都吃,更不會出現什么清場凈街這種事,甚至有人看到他端著一個碗蹲在學院外頭的槐樹下吃得稀里嘩啦。

而這個人還酷愛惡作劇,比如半夜去學院中的池塘偷偷釣人家農學院培育的鯽魚、挖人家工程院的全銅雕像,把醫學院做試驗的兔子弄出去烤肉,甚至還會沒有被人認出時挑唆一眾新生去反抗老生的權威。

他好像從來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人,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

在蝴蝶兒眼中,是少數不吃她那一套的男人之一,雖然不兇但卻讓人不敢對抗的人,身上全都是秘密但卻無人敢去挖掘。

這樣的人大體該是冷若冰霜,但他似乎并不在意給自己做個人設,仍然是帶著一種骨子里的孩子氣和叛逆,讓人既是哭笑不得又是搖頭嘆息。

“怎么想著來這里讀書?”

吃了一顆餛飩看了一眼對面正撩起頭發吃面的蝴蝶兒:“這不是你的風格。”

“我……”蝴蝶有些語塞,她現在已經不敢再在面前發騷,而一旦進入正常的交流模式,她反而變得不那么能言善道,反而顯得有些靦腆。

“不說也沒什么。”擦了擦嘴,放下幾個銅板:“老板,錢放桌上了。”

說完他就起身走了,而蝴蝶連忙也起身給錢跟了上去,默默的走在的身側并始終和他保持一個身位的距離。

“宋大人,我想問一聲……我幾時能在長安開設宗門。”

“沒有圣女傳承的情況下也能開宗立派?”輕聲問道:“那你打算靠什么招攬信徒?”

“我打算……打算先……”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長安不允許以蠱惑的方式招攬信徒,我尊重你們的信仰,但你們的信仰不能是以我大宋子民為代價。其余的我不管,而且你必須要完成本土化改造,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

一個宗教如果經過了本土化改造,必然會沖擊其教義,看看現在長安的教派就知道了,那些在外頭如洪水猛獸的教派來到長安之后立刻就老實了起來,經過本土化改造后他們的性格溫順的讓人難以置信。

像那些動不動就發動宗教戰爭,心情一不好就燒死幾十個人給大伙助助興的外來教派,現在在春節時會打出橫幅“祝長安歲歲平安”亦或是“祝大宋長治久安”這一類的祝福語,平日更是兼具善堂、孤兒所之類的職責,見到誰都是滿臉笑容的來上一句“愿XX保佑你”。

拜火教自然不能例外,蝴蝶已經預料到最后的結果了,但其實已經并沒有什么更好的退路了,大宋能夠容納他們的前提就是自我閹割,然后沉浸在對大宋當局的歌功頌德之中。

“明天吧,去朱雀大街九號宗教事務處理衙門填表,然后上交你們的教義和宗旨。”沉聲說道:“一般情況下宗教衙門會把修改之后的新教義還給你們,然后你們就能開始傳道受業了。”

“這……教義也需要修改嗎?”

“怎么?你很不樂意?”

當然不樂意,教義是一個宗教的根本,這東西一旦修改就基本不再會受總教承認了。君不見長安多少的宗門已經和原本總教勢成水火,甚至已經有兩個宗教向大宋遞交申請,希望能夠發動一場宗教戰爭來扶根正源。

分家已經開始炮轟宗家了,這便是教義修改之后最直觀的結果。

而這其中波斯明教和中土明教的沖突最激烈,波斯明教不再承認中土明教的承認,而中土明教也不是什么好欺負的,他們直接領了人去跟波斯明教總部硬碰硬去了并且跟所有的教眾說只有中原明教方為正統。

“那可不可以……”

“怎么?你還打算一邊在這邊傳教一邊還不受大宋管制?”斜眼看了她一眼:“要不這樣,我把你介紹給今上,你要是能誘惑的了他,說不定他一高興就把你拜火教定成了國教呢?”

“之后呢……”

眼底寒芒一閃:“你去查一下白蓮教。”

白蓮教這三個字直接撞在蝴蝶的心尖尖上,她真的不像外頭那些妖艷賤貨一樣看到的高大帥氣就一見鐘情,她越是深入了解這個人就越害怕他,白蓮教是她最直觀的感受。

她的情報網絡很發達,白蓮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要查到還是非常簡單的事情,而在查詢之后她卻是發現自己一度想要誘惑和控制的男人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宗教殺手。

軟滅佛、硬滅白蓮、遏制道教、壓制儒教,不讓佛門借信徒斂財,他給佛家上了一個十文錢的枷鎖,從那一天開始佛便不再度窮鬼了。白蓮作祟,他硬面上產出白蓮的勢力,然后開始掃盲脫貧,試圖從根源上斷絕了民間邪教的根本。

而對道家和儒家的壓制也是非常明顯,新的律法之中明確規定道家不得再煉丹,如果必要嘗試,必須報備當地的科學院,在化學院或者醫學院的監控下才可進行仙丹的煉制,否則都定為違法。

對扎堆的儒家他雖然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打壓,但卻生生將百家爭鳴給抬了起來,現在各派學術的亂戰就沒有停止過,儒家再也沒有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時的強勢,現在與名、墨、黃老學派、法、兵、縱橫、陰陽諸多學派在激烈鏖戰,世道看似渾濁但正是因為每個流派都在尋求無懈可擊的最優解,所以卻是少了那種獨斷一家之不堪。

所以蝴蝶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去故意接觸面前這個人,更不應該輕敵,只調查這個人卻沒有調查的故事。

現在好了,等了解到那些事情背后都站著的是之后,她才幡然醒悟原來自己居然跟一個連佛教都能干趴下的宗教殺手撞了個滿懷。

“我明白了。”

“其實我不是不能好好說話的,但是你一開始的意圖性太明顯了。”來到一家小店前,買了兩份杏仁豆腐,轉身遞給蝴蝶一份:“你是不是有什么誤解?就是那種覺得以自己的美色可以控制一切男人的誤解?”

“我沒有……”蝴蝶有些委屈的抗爭了一句,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好無力:“只是想試試看來著。”

“人嘛,一定要有自知之明。再說了,你看我這外形條件。”指著自己:“我是會缺女人的那種人么?你憑什么覺得我就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呢?”

“我……”

用小木勺吃這粗竹筒里的杏仁豆腐,轉頭看了她一眼:“再說了,你是出現了什么幻覺才能讓你覺得你在玩若即若離、欲擒故縱這種東西的時候能超過我?小妹妹。”

被喊了一聲小妹妹,蝴蝶抬起頭幽怨的看了他一下,噘著嘴說道:“我這不是病急亂投醫么。”

“那你說,你有什么底氣能把握的住我?要我說啊,你要么是不了解男人要么就是不了解自己。我看你主要是不了解男人。”

說到這里蝴蝶兒就不服氣了,她的好勝心也起來了,于是便抗爭道:“天底下可沒幾個人比我了解男人。”

“你碰到的那些都是什么爛貨。”嗤笑一聲:“你九成九還是個處子身,所有對于男人的判斷都是出于你的想象。我真的告訴你,別說你長這個模樣,哪怕你再美個幾分,一個男人對你的熱情也不會超過半年。”

晃著手指時說道:“前提是他睡到你了。”

“怎么呢?”蝴蝶兒好奇的看著:“我身邊可不缺狗。”

“你會讓狗睡你?”

“想想都惡心。”

“那我呢?如果我順水推舟,你怎么辦?”

蝴蝶兒沒有回答,但其實她在沉默的瞬間就已經有了答案,她本身就已經打算豁出去了,如果當時真的提出要求,她求之不得怎么可能會拒絕。

“你這種無根的浮萍,整日想的都是綁上一根大樹,甚至還妄想撼動這棵樹。”停下了腳步又在一家鋪子面前買了兩份果子露,順手遞給蝴蝶一份后繼續說道:“我跟你沒有感情基礎,我就是饞你身子。你也跟我沒有感情基礎,無非就是想利用我。也許剛開始我為了貪圖你身子的確會給你許諾,但我給你提個醒,小蝶。”

“嗯?”

“男人許的諾就是廁所里的紙,一旦權衡利弊之后,說撕就給你撕掉。”指著自己說:“匹夫的言而無信叫言而無信。我的言而無信叫足智多謀,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最后呢,你失了身子,但什么都不會得到,你滋擾我,我就趕你走,你再煩我,我就殺了你。”

陰森森的一笑:“以奸細之名。你別懷疑,你監視我而我不辦你的原因只是因為我不想激起少數族裔的反感,但如果我真想弄死你,你現在已經臭了,而在臭之前你還會被玩弄得不成人形,我干的出來。”

一陣冷風吹來,即便是手中捧著熱乎乎的果子露,蝴蝶兒還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冷風吹的還是被給嚇的。

“好了。”此刻站定在了十字路口:“我家朝南,你家朝北,就此分別。”

說完轉身便哼著歌消失在了夜幕下的長安城之中,但蝴蝶兒卻站在那久久沒有動彈,她仔細回味著剛才對自己說的話,然后幡然醒悟……原來從一開始自己都是在玩火。

“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蝴蝶從懷中抽出面紗和兜帽戴在了自己臉上:“真討厭……”

對不起,我是真的手都抬不起來,現在靠躺著碼字,但持久能力真的不太行……

宋北云 787、七年12月2日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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