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神探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在一天,我愛一天
天亮時,梁城出現在陽光下的那一刻很完整,宛如一幅畫,不缺邊角也沒有刮花的墨跡。
刑警隊內,所有人都穿的很齊整,他們平時是可以穿便衣的,但今天全都是一身黑色警服,就連小輔警都是一身黑,一個個都在臨出發前整理著衣服,像是要去參加什么重大活動。
“都準備好了么?”
許蒼生打門外走了進來,穿上了警服也顯得邋遢,可能人就那樣,也沒誰挑理。
“許隊,我們都完事了。”
“宗航呢?”
嘩啦。
門外手銬子響,小六子和他一副手銬子倆人用,銬著手腕走了進來:“許隊,我在這。”宗航顯得情緒不高。
“誰給你帶的銬子?我既然敢讓你出來,就沒想過會跑,都是換命的兄弟,你坑誰還能坑隊里的自己哥們么?”說著話,許蒼生過去就要掏鑰匙給他打開手銬,那一秒,宗航往回撤了撤手,說了聲:“許隊,好歹案子還沒判,讓外人看見不好,公安局也不是咱們刑警隊一家。”
一瞬間許蒼生感覺好像和這群小子又進了一步,有一種被別人關心的暖意包裹,卻又不能像個女人似的太過絮叨,只是:“嗯。”了一下。
“大楊?”
“大楊!”
悶頭在電腦前整理材料的大楊聽到郝老歪呼喊后說道:“這兒呢。”
“醫院安排人沒有?”
“安排了,派出所天天有人盯班,吩咐好了。”
“嫂子那兒呢?”
“跟會議室等著呢,專門留了人陪著。”
許蒼生聽完點點頭:“聽我口令!”
原本懶懶散散的刑警隊變了,所有人都一通快步擠到了過道處,按大小個排列好,紛紛站定。
“立正。”
一個個的身板都挺拔了起來……
“稍息!”
隨后許蒼生這才開口:“咱們北方人有習俗,親人走了,得起早去送,今天是老郝的追悼會,地點在市局大會議廳,都聽好了,今天咱們是主,碰上事給我忍著,遇著情況給我挺著,除了必須出警,其他時候都給我老老實實的,這是給自己做臉,聽見沒有!”
“是!!”
小伙子們回答的鏗鏘有力,神情肅穆。
“出發!”
刑警隊的人都陸續下樓了,經過走廊拐角的會議室時,里邊只有劉蕓一個人孤單的坐在那,沐浴在才出現的陽光里。小六子往里瞄了一眼,隨后露出個笑容,跟隨著大隊離開了。
片刻之后,兩個同樣穿著警服的人走入了刑警隊,被負責等候他們的人接待了一下,簡單聊了幾句便輕車熟路的進入了大會議室。
劉蕓見有人進來了,起身表示禮貌,沒想到進來的人還挺客氣:“嫂子吧,我們是市局的,范局說了,這個事陳隊肯定醒了怕是也想不起來,當時您又在門外,只能請您和我們說說了。”
“好。”說完和那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一起坐下,隨后,雙方正式進入了交流階段……
“和我們說說你到了現場之后的事……”
市局,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的女人正站在門口打電話,在打電話的過程中面露難色,仿佛再商量著什么……
“老師,今天我男人出殯,您看有什么事能不能等過了今天再說?”
電話另外一邊的老師倒是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只是協商著說道:“郝運來媽媽,我們也不想難為您,可今天其他幾個學生的家長都來了,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等您一會兒,抽個十幾二十分鐘時間咱開個視頻說說也可以,不就是孩子打架么,也沒什么大事。”
說話間,刑警隊的車已經進了市局大院,許蒼生剛下車就瞧著這邊情況不對,幾步走過來正好聽見斯琴在和老師商量:“老師,我們當家長的也不是不配合學校,您這事先也沒打招呼,怎么就非得今天呢?”
“嫂子,怎么了?”
郝老歪的媳婦沒回答,直接按下了免提鍵,老師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事我們也不知道,是郝運來的同學家長先來的,說上次的事情解決完了以后,倆孩子又打架了,這不,非得找學校要個說法,我們就琢磨著你們雙方家長約個時間見見,畢竟人家父母來一趟也不容易,是不是,咱們就稍微遷就一下嘛。”
聽到遷就兩個字,許蒼生這心突然就揪起來了,當警察的最知道這倆字有多重,平日里他們工作忙,幾乎都得家人來遷就,可到了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家人們在遷就自己的同時,還得遷就外邊的其他人。
“老師您好。”
許蒼生把電話接了過來:“我是刑警隊隊長許蒼生,郝運來父親郝勇的同事,今天是他父親的追悼會,追悼會結束后,郝勇將會被送進烈士陵園,你明白我說這些話的意思么?”
老師那兒還不高興了:“你就是刑警隊隊長也不能用職權壓人吧?”
“沒人用職權壓你,我只是表明身份。”
“郝勇是梁城的警察,二級英模,時常為了案子把整個家都壓在郝運來媽媽一個人身上,就連他的死都要這個女人一個人來操持,你可能沒聽懂我說的是什么,或許你回家還有老公可以撒嬌,可接你電話的這個女人沒有了,并且在結婚以后也沒有幾次可以撒嬌的機會;或許你不高興了還能和丈夫撒撒氣,可接你電話的這個女人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你能明白么?”
“非得今天是吧?我們同意了,可你,還有你們那幾個孩子的家長必須等到追悼會完結,不然,我就去派警車把他們以非常禮貌的方式接回學校,無論這些人在干什么,我說的!”
“如果你要投訴,我再告訴你一次,我是梁城刑警隊隊長許蒼生,是郝勇生前的同事,死后永遠不變的兄弟。”
話音落下,許蒼生非常規局的攙著斯琴說道:“走吧嫂子,咱們進去。”
斯琴點點頭,眼淚很不爭氣的往下淌,說什么也止不住了。
刑警隊,會議室里的劉蕓很鎮定,剛剛描述完所聽到的一切后略顯沉沒,手里握著小輔警給遞過來的熱水,一邊暖著手一邊凝望著面前的兩名警察。
“嫂子,您說過的這些我們都記下了,還有沒有什么漏掉的?”
劉蕓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槍響之后……我怕陳達出事,拼命的往屋子里喊,老陳這個時候氣息很弱的問了一句‘和我這樣一個每天早上什么都記不起來的人生活,你一定很累吧’。”
市局的警察問道:“然后呢?”
劉蕓說:“我不知道他受沒受傷,只能大喊不累。”
“老陳繼續問‘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
劉蕓突然停住,有點不好意思的露出笑意,目光中盡管有淚光閃爍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那回憶叫幸福。
“你是怎么說的嫂子?”
劉蕓把當初情急之下的話重復出來的確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說‘你在一天,我愛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