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大道圖 第六百四十章 傳道論法
講法臺上,一眾東西兩寺的高僧心思各異。
對于佛門來說,本來這一場盛會,正是宣揚佛門的最好時機,可是火龍道人師徒二人于法會之上高調亮相,卻是將佛門的風頭給徹底壓了下去。
講臺上,東西兩寺的高層僧人將下面眾僧心不在焉的模樣盡收眼底,可他們卻不能表現出絲毫表情,否則有失高僧風度,這著實讓他們感到憋屈和無奈。
而道門這邊看到佛門那邊那頻頻投向這邊的目光,這不禁讓蘆蓬中的一些年輕道人,感受到了一種詭異的自豪感。
倒是那些上了年紀的道士們,他們對蘆蓬外的情況并不關心,也沒有心思去聽和尚講法。一眾人將火龍道人圍在中間,紛紛與師徒二人見禮。
火龍道人打著稽首禮,一一與眾道友回禮,兩方見禮過后,有人對火龍道人身邊的呂巖感到好奇:“火龍道友,你身邊這位是?”
火龍道人面帶笑意,把自家徒弟介紹給了大家:“給各位道友介紹一下,這是貧道的俗家弟子。”
呂巖向各家老前輩稽首行禮:“呂巖,見過眾位前輩!”
“好一個青年才俊。”看著火龍道人身邊這位豐神俊朗的青年,各道觀的老前輩紛紛投注以欣賞的目光,“火龍道友收得如此佳徒,真是令人艷羨!”
“呵呵呵呵……”火龍道人聞言,面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我認得你!”正在這時,一群道士中,有人認出了呂巖,“你是廬山縣的縣令,江湖中傳你有劍仙之名,原來你竟是火龍前輩的弟子!”
呂巖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中年道士,正一臉驚訝地指著自己。呂巖仔細思索了一番,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位道士。
不過,其他人顯然是認得這位道士,聽到這位中年道士的話,所有人都不禁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呂巖的劍仙之名早已經傳遍了廬山周邊,雖然他們沒有見過呂巖的本尊,但他的名聲卻是如雷貫耳般響亮。
“原來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劍仙縣令?”眾道人看著呂巖的目光,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不敢當!”呂巖謙虛地說道,“晚輩豈當得起‘劍仙’之名?不過是江湖中人以訛傳訛罷了!”
“以訛傳訛?我看是師侄過謙了。若是以訛傳訛都能傳出‘劍仙’之名,那在場的眾位道友豈不是都成大仙了?”
“是極,是極!”眾道紛紛附和道。
太乙觀的觀主一臉好奇地看著呂巖:“貧道倒是很好奇,師侄的劍仙之名究竟因何而來?莫非你煉有飛劍法寶么?”
“這個倒不是!”呂巖搖頭說道,看到眾人一臉好奇,于是干脆向眾人展示起來,“他們之所以會把握誤認為劍仙,是因為這個——”
一邊說著,呂巖一邊豎起了劍指,就見一道冒著森森寒意劍芒,從指端上飛出,在眾人的頭頂上盤旋一圈后,又從他掌心中沒入。
“這……”看到這一幕,眾人先是一驚,接著便用灼灼目光看著呂巖。
他們算是瞧出來了,剛才呂巖從指端射出的是一道劍芒,那是極度凝煉的劍氣凝聚而成,這道劍芒飛在半空之中,乍一看確實和飛劍很像——難怪呂巖會擁有‘劍仙’之名!
“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連弟子都如此出色,那作為師父的火龍真人,又達到了一種什么樣程度?”看著呂巖所展示的‘飛劍’,眾道心中的思緒翻騰不已。
想著呂巖都有著劍仙之名,那作為呂巖師長的火龍道人,得厲害到什么程度?
在這之前,眾道人聽聞呂巖的劍仙之名時,還是抱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可如今真正見到呂巖的手段后,眾道人毫不懷疑對方真有劍仙之能。
“道友,你難道已經成仙了不成?”乾虛子直接詢問。
“還沒有。”火龍道人搖頭說道,“貧道的修行還差了一點!”
聽到他這話,眾人紛紛看向火龍道人——什么叫還差一點?你這是在變相承認自己快成仙了嗎?
乾虛子聽聞此言后,不由失神:“難道這世間真的有神仙存在嗎?”
“有沒有神仙貧道不知道。”火龍道人略作沉吟,回答道:“不過,貧道的功行即將晉升為地仙,這倒是真的!”
聽到這話后,眾人不由神色一震。
要知道,從古至今雖然有仙人的傳說,可是真正確認成仙的人卻沒有一個。沒有人見過真正的仙人,也沒有人見過真正的長生不老。
有許多被傳為仙人的人,最后都是坐化而終,美其名曰‘尸解成仙’——其實不過是老死了而已!
在場的道士雖然都懷揣著修道求仙的夢想,但是他們潛意識中都很清楚的知道——這世上不存在仙人!所謂的‘仙人’,不過是古往今來所有修道者的臆想而已。
現在,火龍道人說自己即將成為地仙,不管是不是真的,大家都相信,火龍道人應當是最接近仙人的存在。
乾虛子老道心下猶自存疑,便問道:“你成得是甚么地仙?”
眾人聽到乾虛子開口詢問,也都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火龍道人澹笑著開口:“得天地之半,有神仙之才,卻無神仙之能。其始也,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數,五行顛倒,四象配伍,三才混元,陰陽變化,煉成大藥,煉形住世而得長生不死,以作陸地神仙。”
乾虛子再問:“如何行之?”
火龍道人也沒有隱瞞:“玄關一竅乃是根本,得此關竅,成仙成神自然不難!”
乾虛子聞言,神色一震,旋即陷入沉思當中。
周圍眾人聽著兩人間的對話,只有簡寂觀,太平觀與太乙觀這三大道觀的觀主,隱約聽明白了一些對話,其他人則是一頭霧水。
簡寂觀觀主看向太乙觀觀主:“道兄,你聽明白了嗎?”
“隱約明白了一些。”太乙觀觀主皺眉說道,“但還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這時,太平觀的觀主在一旁懶洋洋地插話道:“這有什么不明白的?火龍道友不是說了嗎,修煉成仙的關鍵在于玄關一竅,只有打開了玄關才能真正踏上仙路!”
簡寂觀觀主與太乙觀觀主聽到這話后,互相對視了一眼。
太平觀供奉得雖然是九天采訪使者,但有傳聞說太平觀的道統源自于漢末太平道。如今看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要知道,在道門各家中,‘玄關一竅’的存在乃是秘中之秘。就算是太乙觀與簡寂觀同為廬山三大道觀,關于‘生死玄關’的記載也不多,更別說去下手去修煉‘生死玄關’的秘法了。
他們之所以能知道‘玄關一竅’的存在,還是因為前人留下的殘篇,才得以知曉這一竅的秘密。可是關于如何去修煉這一竅的法門,傳承早已佚散的他們已經是無從知曉了。
而現在,太平觀觀主的話語中,隱約透露出太平觀不但有有關“玄關一竅”的記載,甚至連如何修煉這一竅的秘法都有可能存在,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非傳承久遠者,這等道門秘傳根本就無從知曉!
沒有理會兩位觀主的小心思,看著陷入沉思的乾虛子,火龍道人在心下暗道:這次將要再添一位道友了。
蘆蓬外,東西兩寺的和尚仍然在宣講佛法。
哪怕他們的風頭已經被火龍道人給奪走了,他們也依舊在認真地宣講著佛法,期望能讓下方心不在焉地眾僧能多聽進去幾句。
時間慢慢流逝,法會從己時開始一直講到午時。
用過午食之后,眾人稍作休憩之后,眾僧再度登臺講法。每一位僧人講法半個時辰,一共登臺了四位僧人。
未時末,等最后一位說法完畢之后,東林寺的方丈重新登上講臺,目光看向了道門所屬的蘆蓬。
“阿彌陀佛,貧僧聽聞簡寂觀、太乙觀與太平觀的三位觀主道法精深,今日特請三位來登臺辯經,不知三位道長愿意賞臉否!”
來了!
聽到東林寺方丈的話,蘆蓬中所有的道人心里不約而同地閃過了這個念頭。
蘆蓬中,三位觀主臉上同時閃過一絲不悅之色。
東林寺方丈這話一出,就算他們不想登臺,也由不得他們了。如果他們在此退縮的話娿,被下得可是他們三大道觀的臉面!
被人如此指名道姓地擠兌,任誰也心里不會痛快!
不過,三人的目光在火龍道人身上掃過之后,又恢復了往常那古井無波的模樣。三人各自甩了甩臂彎上的拂塵,互相對視了一眼,一同走出了蘆蓬。
來到場中,三人目光望向高臺上。
整座講法臺高約八尺,站在上面居高臨下,能把下面一切都一覽無余。同樣,站在講法臺上,下面的人也能把臺上的一舉一動都看得非常清楚。
三位觀主同時足尖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飄然落向了講法臺。
就在這時,臺上的東林寺方丈目中精光一閃,也未見他有什么動作,忽然有一股莫大的潛勁涌了上來,向著三人逼迫而來。
半空中,三人立刻察覺到了東林寺方丈的小動作。
三人心中冷笑一聲,面上神色不變,但是身上同樣有一股暗勁涌出,與東林寺方丈的勁力碰撞到一起,在空氣中傳出了沉悶的聲響。
一邊是單打獨斗,一邊是三人合力,兩邊勁力甫一碰撞,東林寺方丈便吃了個暗虧。眼看著東林寺方丈身形一晃,差點就要被逼出高臺之外。
這時,一旁蒲團上坐著的法照和尚,微微抬了抬手臂。頓時間,一股沛然莫御的潛勁,匯入了東林寺方丈的勁力中,幫他擋住了三大觀主的聯手。
有法照和尚及時暗中出手相助,終使得東林寺方丈免于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丑。
就在兩邊勁力互相碰撞牽制的過程中,三位觀主的身形落在了高臺上。三人依舊保持聯手的姿態,頂著法照和尚與東林寺方丈的暗勁,穩穩地站在了對面。
三人儀態絲毫未亂,甚至因為那一手漂亮的輕功,惹得不少人暗暗喝彩。
看到三人如此姿態,東林寺方丈與法照和尚便收了手。
“阿彌陀佛!”東林寺方丈長宣了一聲佛號,手臂一引,“三位道長請入座!”
太乙觀觀主目光流轉,在法照和尚與東林寺方丈身上來回打量了一陣,然后才一言不發地坐上了給他們準備的蒲團上。
其他兩位觀主也依次落座,分別坐在了太乙觀主左右兩邊。東林寺方丈也在三人對面落座,坐在了法照和尚的左手邊。
兩邊各自坐定之后,太乙觀主當先開口道:“和尚,請出辯題!”
“既然如此,那貧僧就不客氣了。”東林寺方丈故作沉吟,而后扔出了第一個問題,“何謂‘道’?”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因為問得范圍太廣了,或者說太過籠統,沒有人能給出準確答桉。
但就在這時,太平觀主忽然開口作答道:“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之曰‘道’!”
東林寺方丈聽到太平觀主的回答,心中勐地一跳:這一段回答實在是太過精辟,短短的三十四個字,幾乎說盡了大道之根本,也不知是出自那部經書?
連太乙觀主和簡寂觀主都吃了一驚,兩人向太平觀主問道:“道兄,你這段經文出自那部經書?”
太平觀主神色澹澹:“此話出自《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此經系本觀秘傳,乃是老君所著,世上鮮少流傳,兩位道兄不知此經也是情有可原。”
太平觀主解釋過后,緊接著向三僧反問道:“何謂‘佛’?”
東林寺方丈定了定神,開口回答道:“佛者,乃覺悟之人,斷絕煩惱,究竟涅槃,明了緣起性空之理,解脫宿業……此謂之‘佛陀’!”
就這樣,兩邊一個問,一個答。有時是和尚問,道士答;有時是道士問,和尚答。
剛開始的時候,兩邊各自挑著對方的經文中的問題進行問答,隨著問題漸漸深入,兩方的辯論不再局限于問答,而是開始辯駁對方經文中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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