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苦難 第七十七章
不過這次請吃飯,曾仕湖的大伯曾則起向大家宣布了一下他家的一條重磅消息:
他的兒子,曾仕湖,曾仕文他們的堂哥。那個很多年都沒回家過年,每次打電話都說外面很好賺錢,并且賺了很多錢,但從不給家里寄錢的曾仕寶要回家了,回家相親。
說起這個曾仕寶,也頗有一番小故事。因為曾則起生第一胎時,大概是因為醫療條件不好,是個男孩,但沒出月就夭折了。第二胎卻是個女孩,就是曾仕湖他們的大堂姐,曾則起夫婦盼望得個崽來傳宗接代的焦急心情可想而知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兩三年后就得了得了曾仕寶,那真是寶貝得不得了,曾仕湖就清楚的記得,自己都5-6歲有記憶了,大堂哥曾仕寶脖子上都還掛有一條銀子做的大銀鎖,曾則起夫婦對他的厚愛與期望可見一斑。
當年農村的小孩,可遠遠沒今天的寶貝,7-8歲幫家里放牛,煮飯,甚至挑水淋菜,農忙時幫去插秧收割稻谷,都是正常要做的家務,但是曾則起夫婦很少叫曾仕寶做這些,應該是他們覺得還這么小,幫也幫不了什么吧!
別說做家務,就連去讀書,也由著曾仕寶的性子,形成了所謂的“三不去”的習慣,那“三不去”呢?
“太陽太大,天氣太熱不去,天氣太冷不去,刮大風下雨不去。”
那要都是風和日麗的天氣才去上學,估計一個學期上半個學期也差不多合適了呀!
所以逐漸長大后的曾仕寶在性格上就形成了唯我獨尊,以自我為中心,不為他人著想的性格。
曾仕湖就清楚的記得,做為一個大堂哥,比眾多堂弟大個兩三歲四五歲,但卻喜歡和這些個小堂弟搶當年那些為數不多的玩具。
11-12歲的時候,有一次他自己喝完的飲料,撒泡尿在里面,拿給小他兩到三歲的曾仕湖,說一瓶飲料自己只喝了兩口,給曾仕湖喝……
當然,隨著曾仕寶年齡的逐漸長大,各種性格上的“劣跡”也逐漸展現出來了,曾則起也意識到教育方法可能有點不對勁,想糾正的時候,已經“心有余力不足了。”
還好,雖然曾仕寶人性格比較滑,但好在人也長得一表人才,牛高馬大,油嘴滑舌,能言善辯。在15-16歲的時候就出去廣東某海邊開發區打漁去了。其時曾仕湖等人還在上初中呢。
按理說,當年去打漁(包括今天)可是個技術工種,工資很高,而曾仕寶在這方面又學習能力極強,去那里打漁一兩年時間,就把如何駛船,如何看海流,如何看風向,如何看魚群,如何撒網,如何收網等等一系列的魚民技巧學到胸有成竹,得心應手,工資也從原來的固定工資變成了和雇請他的東家分成。
這可不得了,因為打漁的漁民們,哪怕只一條兩個人的小船,運氣好的時候一天收獲個1000-2000元是正常的,那曾仕寶分到手的都可以有300-600元一天,而且吃住都是東家的,所以曾仕寶每次打電話回來都說很好賺錢倒真不是吹牛,據跟他一起去過那里的表弟說,那時侯他們每個月都可以拿3000-4000,好的時候甚至5000-6000。(2000年前后)
不過工資再高對家里來說也沒用,用曾則起的話說是家里從來都見不到他的一分錢,不但錢見不到,連人都極少回家,偶爾回家也不是過節過年時候,來去匆匆。
至于錢怎么花掉的,當年的某國為了消滅抗日軍民有所謂的“三光政策”,估計他為了消滅自己的錢財,多了一光,四光政策吧:“吃光、用光、賭光、嫖光。”
但曾仕寶可能并不是這樣認為的,他覺得他沒省下錢,還是錢賺得太少了,你看香港電影里面那些什么大老板,那個不是身光勁靚,美女如云,花錢如流水;又有那個因為花錢如流水變窮的,沒剩下錢的原因并非錢花多了,而是賺錢少了。
至于那些電影里的大老板怎么賺錢的,他也搞不清楚。但他卻知道自己該怎么才能賺到更多錢。
現在自己幫別人打工,每次得錢都是跟老板三七分(當然吃住都是老板的),但還是明顯被剝削了嘛,比方老板得2000塊錢一天,自己才能分到600,如果自己也像老板那樣買條小船,自己單干打漁,請個工仔一個月開個500-600塊,那賺得肯定比幫老板打工要多一倍,搞不好一個月上萬都會有,而買條二手的,打漁的用柴油機做動力的小船才3000來塊,加買點網也就5000來塊,雖然說自己是一分拿不出,但5000來塊錢嘛!叫家里幫忙去信用社貸點款,又不是什么天文數字,肯定能貸得了。
所以就在曾仕湖他們幾個在桐秀村山里砍木頭的時候,曾仕寶又回家了一趟。當然,既然是回來問家里要錢,自然是買了蠻多東西回家,給父母買了衣服鞋子,兩個老的都給了幾百塊。又再次強調,那里打漁有多好賺錢,前途如何光明,如果自己買船單干以后會如何如何有錢,買船需要一萬多塊,自己能拿出一萬,急需家里支持五千自己創業。
如果問,這世界誰的錢最好騙,答案是自己的父母的錢最好騙。誰個不愛自己的小孩?誰個不愿幫自己的小孩?誰個不愿自己的小孩能出人頭地。就算以前曾仕寶的種種“劣跡”曾則起都知道,都有所耳聞。但是做人嘛:“要允許別人犯錯誤,要允許別人改正錯誤,要給別人機會。”
更何況這個“別人”是自己的親兒子,而且自己這個寶貝兒子,其時年紀還很小嘛,2000年時才22-23歲,年少無知,省不了錢,情有可原嘛!曾則起自然是義不容辭的去信用社幫曾仕寶貸了五千塊錢的款給他拿去買船了。
就這樣,曾仕寶帶了五千塊又去到他打漁的地方,也順利的買了船,買了網。賺錢也確實如他所預料那樣,有時候一天可以得2000塊,但是,省不下錢的他,仍然是省不下錢。
如果說,幫別人打工,多少都還有點管束,只要別人出工,那你打工的怎樣也得出工吧。但是如果自己當老板,自己管自己,可就太自由了。曾仕寶去讀書的時候都可以“三不去”,那自己打漁自然也經常“三不去”。哪怕是天氣很好,但是我頭天晚上喝酒多了,第二天哪有精神打漁啊,反正口袋里還有錢,家里還有米,急去打漁干嘛咯,活路永遠比命長,干不完的……
就這樣打漁也“三不去”,消費又愛“四光政策”,所以漁網爛了,也沒錢再買,但沒錢買新網,舊網壞了可網不到魚。那干脆就把舊網當破爛稱斤賣了吧,既然漁網也沒有了,那船還有什么用,木船沒人要,但柴油機還是有人要的,所以干脆把柴油機也拆來賣了,大不了是又恢復到了幫人家打工的狀態嘛!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兩三年后,曾仕寶的一個表弟也去到那里打漁兩三個月之后,曾則起才全部知道。
知道事情后,曾則起倒也沒過分惱怒,5000塊錢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大數。就算自己兒子有點那么的好吃懶做,但好像也不是什么非常大不了的事,又不是什么違紀亂法的大事,不過他卻擔心起兒子的婚事來了,像曾仕寶這樣混啊混的下去,可別到年紀大了討不到老婆。
討老婆這個事情,還是那句話,“貨賣時興,人趁年輕,”年紀還輕的時候,哪怕沒什么錢,哪怕是沒做出什么事,只要不怎么挑,不怎么選,要求別太高,都能找得到。在這方面,人和貨都是一樣的道理,在“保質期”之內,要價別太高,基本上都是能成交的。但一旦過了“保質期,”可就沒什么談判的資本了,只能任別人開價,否則沒辦法成交,做為過來人的曾則起也深明其中道理。
既然在闖蕩外面這么久都賺不了錢,那就叫回老家相親結婚吧,剛好隔壁村有個大姑娘,28歲,比曾仕寶大三歲,因為人太老實本分,一直沒出去打工,幫家里干農活,所以一直沒對象,有媒人主動上門來說媒,雖說年紀比自己兒子大那么個三歲,但“女大三,抱金磚。”大一點的女生,成熟穩重,不正好能管束住自己這個寶貝兒子嘛!
至于這個寶貝兒子形成今天這種性格,曾則起也認為,不完全怪自己從小溺愛的。
村上的老人們也另有說法,說是曾而正公這枝系的子孫,可能是因為有支祖墳葬得有那么一點不怎么好,反正每一代都會有一個類似這種:“小惡不斷,大惡不犯”的“不肖子孫。”
“學、而、優、則、仕”,曾而正公是“而”字輩,到他三個兒子:“曾優鶴、曾優鵬、曾優鳩,”民俗有云:“三虎有一彪,三崽有一傲。”
當年曾而正公的大兒子曾優鶴就很“傲”,沒辦法教。當年的劣跡可比今天的曾仕寶“有過之而無不及。”
曾優鶴年輕時讀書也算是聰明,再加上家里又是小地主,有點小錢,讀書成績厲害,吃喝嫖賭玩樂也同樣厲害。年紀輕輕就完全學會了古代文人喝酒狎妓取樂的排場。國中后考上了民國的師專,卻因為屢次喝酒打架,嫖妓等劣跡違反校規而被學校開除。
被學校開除后,曾而正公沒辦法,只得安排了一門親事,也是希望能給自己大兒子找個老婆,能管束住這浪子,回家務農,再想辦法找個私塾授館。
誰知道此子劣跡不改,在家同樣游手好閑,成天跟一幫浮狼子弟喝酒賭博,嫖妓玩女人。賭錢輸多了,欠下高利貸被追得緊,居然叫那些個混混流氓來偷自己家的牛出去賣,自己在家里做內應幫打開大門…………
(古代牛是重要財產,都關在正房子里有人守的。)
曾而正公見實在沒辦法,只得分家,把家產分了三分,任你吃光敗光那份就好,別拖累兩個弟弟。
分了家后,也一樣,還是愛嫖愛賭,不顧家,老婆也管不住,還好當年不流行離婚,如果換成今天估計有100個都離了……
據說當年他曾經拿著老婆辛苦去自己家茶山采得來的茶子去油榨榨油,拿一對大壇子去裝油,油剛剛榨出來就當場賣給油榨換成現洋,在油榨里賭錢全部輸了個光,怕回家被老婆罵沒辦法交差,從油榨走回家過橋的時候,故意把兩個壇子打爛到橋底,回去邊哭邊撒謊騙老婆說是挑油回家不小心把油壇摔壞了……
曾優鶴能考上民國師專的全部聰明才智,卻淪落到用來撒這種小兒科的謊來騙自己老婆。所以說一個人啊,德為本,才次之。
還好沒多久就解放了,他因為有點文化,家產也敗光了成分也好,因禍得福去到縣城當了高中教師,不過據說當高中教師都還是不顧家,喜歡和學生鬧點緋聞,兩個兒子也基本上是一半靠媽媽拉扯,一半靠兩個叔叔關照養大。
至于曾優鶴,總之就是一向荷爾蒙過剩,只關心自己上面的嘴巴和下面那東西得舒服……
到了“則”字輩這代,不顧家的肯定就是“半仙兄”了,種種故事前面已有交代,不再贅敘。
平凡苦難 第七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