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堅定意志

在房間門口之前，換上了一身睡衣的夏冉，舉起雙手用力的伸了個懶腰，然后打了個哈欠。

眼角都擠出了淚花，看上去整個人都有種剛剛從床上爬起來，仍然有些睡意朦朧的意味。

他久違的睡了一覺，就是那種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去感知，連夢都不做的睡眠。全身心的徹底放松下來，一覺醒來之后更是覺得神清氣爽，似乎有種過去積累下來的負荷及疲勞都被一掃而空的錯覺。

也不能夠說是完全的錯覺吧，即使得到了無限的生命力，靈魂也完美的永動機化。可謂是無論身心的層面，亦或者是靈肉的概念，這份尊貴的不朽是如此的毫無死角。

真正意義上的成為了無限體力，無限精神的怪物。

只不過，既然他會有這樣的感覺，就說明疲勞感多少還是存在的。不是物理層面上，而是自己的心理層面上，是一種主觀不適感覺，在心理上的反應……畢竟也是連軸轉太久了，他都忘記了自己上一次睡眠是多久之前。

嗯，確切的說，打個盹的事情都是多少年前來著的了？

根據用進廢退這樣的說法，他都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已經完全忘記了睡眠的感覺，將這種不必要的多余功能給刪除掉了。不過現在久違的睡了一覺之后，發現似乎還不至于到這么糟糕的程度。

“早上好呢，歐～尼～醬～容我糾正一句，今天可不是什么和平的一天呢。”

夏冉剛剛伸手抓住自己的衣領，直接一扯就將整套睡衣扯了下來扔在一邊，身上已經重新出現了一身黑色樸素，卻又帶著神秘意味，宛若巫師長袍一般的黑色衣袍，活潑的少女聲線突然在房間的空氣之中響起。

一個投屏直接在魔術師邊上的空氣之中投影而出，伴隨著歡快的BGM，活潑可愛的少……

戛然而止。

一鍵換裝完畢的夏冉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伸手往旁邊輕輕一點，就擊碎了投屏，影像化為星星點點的光塵，消散在空氣之中，聲音自然也被直接關停。然后他收回手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

“喂前輩真是過分呢，人家明明就連BGM都還沒有放完……”

不過這樣并不能夠阻止小惡魔系后輩BB醬鍥而不舍的努力她幾乎是立刻就在另外一邊的空氣之中再次打開了一個投影，并且讓自己的影像出現在里面。

留著過膝的紫色長發腦袋左側系著紅色絲帶的少女，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看著投影之外的失禮前輩。

“剛剛只是條件反射怪不得我。而且都說了，別用那種稱呼叫我啊，這明明是之前約定好的條件，不是嗎？”夏冉眉毛抖了抖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尤其是這個麻煩的小惡魔還和櫻長得一模一樣的時候……

坦白的說，他其實對于當年的那個總是怯生生的和自己說話，很多時候都不敢抬頭，只是拉住自己的衣角不肯放手，糯糯的輕聲細語著的小女孩印象很是有些模糊了。

畢竟那段時日本來就非常短暫，即使他盡量拖延節奏也改變不了什么，而且大多數時間不是在努力鉆研那些魔道典籍就是在美狄亞的教導之下掌握神言之類的古代魔術知識……再或者就是準備繼續控場，針對其他的御主和從者的參賽組確保自己的絕對優勢。

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比起現在可以隨便手搓圣杯的他來說當初的那個他弱得不行，只是比起其他人多少有些優勢，參加圣杯戰爭的時候總歸是得比較上心的。

所以自然也就沒有那么多的時間陪伴小女孩，這個是必然的。要說真的有什么很深刻的感情之類的，那也未免太虛偽了一些。

只能夠說是櫻在那個時候很依賴他，就像是溺水者總是會死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而無法冷靜思考那根稻草是否能夠支撐自身的重量那樣，對于這么一個心智還不成熟，卻已經受盡折磨，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來說，自然也是如此。

她雖然被夏冉救出那個地獄，卻已經無法再回到曾經的家里，甚至已經不再信任自己的父母家人。她也沒有辦法思考更多的事情了，自然也只能夠死死抓住眼前出現的唯一的一道曙光……再加上間桐雁夜也在刻意這么教導她。

因為那個男人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活不過一個月，沒有辦法成為櫻的依賴，只能夠選擇他覺得保險放心的人來托付——大概就是這樣，僅此而已。

但是再怎么說也好，那個小女孩也終歸是當初總是跟著自己身后，不斷地叫著哥哥的第一個人，或者應該說是唯一的一個人。夏冉自然還是有些特別的感覺的，或者他表面上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是潛意識里總是覺得自己似乎的確有個妹妹。

所以當BB這個家伙披著櫻的外表不說，還刻意用那種甜得發膩的聲線這么叫他的時候……

那種感覺真的是太奇怪了，對心臟委實有些不太友好。

“嗯哼，為什么不能夠這么叫？我同步了那條世界線的記錄，可是有著櫻的對應記憶的呢，說我是櫻的分身也不為過啊……”

BB露出玩味的笑容，笑吟吟的在屏幕里盯著外面的他看，話語中充滿挑逗的意味：“而且明明就是很正常的稱呼吧，為什么前輩就是不愿意接受呢？還是說，你難道對自己的妹妹，有什么特別的想法……”

“到此為止吧，我美好的一天已經從看見BB你結束了。”

魔術師完全不為所動，只是很淡定的轉過身來，看著她開口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這么一大早的就找上門來，好像是完全不怕我因為之前的事情找你麻煩的樣子……讓我猜猜，是我之前交給你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有恃才能夠無恐，她肯定是覺得有了什么依靠，可以保證她不會被自己從網絡里揪出來捶一頓，才會這么一大早的就神氣兮兮的重新登門。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夏冉交給她的事情有了結果，她確信在這件事面前，夏冉是不會再和她計較之前的小小惡作劇的呢。

“嘁，前輩你這樣子真是沒有意思啊，BB醬就要不喜歡你了……”

靈子投影里的少女影像頓時很是不高興的嘟起嘴巴，手里的教鞭揮舞得啪啪作響，似乎是恨鐵不成鋼的想要從投屏里鉆出來敲他腦袋一樣。

“而且明明你自己就掌握第二魔法，就算是沒有，自己閱覽平行世界的記錄對你來說也是很簡單的，為什么要我來做這種事情啦……”

“因為平行世界的數量太多太多了，感覺找起來很麻煩，而既然你不久之前已經專門查閱到那條世界線的記錄了，那么直接讓你直接根據記錄去鎖定那條世界線，不是更加方便嗎？”

夏冉理所當然的回答，“而且你總得發揮一些作用吧，我主要是怕BB你雖然留了下來，但是卻因為幫不上什么忙的緣故，所以容易自怨自艾，覺得自己拖了后腿，因此得給你找點事情來做才行。”

BB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上級AI，是來自平行世界的存在。

是MoonCell察覺到這條世界線中的殺生院祈荒，正把自己與那個世界中的她同一化，得到了Beast的權能，所以為了阻止殺生院祈荒毀滅這個世界，也為了收拾自己手下的爛攤子——

所以將曾經作為Bug的BB給再現、實體化，并送到這個世界的「特別派遣員」。

夏冉本來以為她在回不去之后，和MoonCell的聯系就應該已經中斷了，但是在BB入侵到自己的靈子網絡之中，并且直言自己查詢了平行世界的記錄，知道了某些事情之后，他才發現并非如此。

這個上級AI和她所來自的那個世界的MoonCell，那個神所留下的自動書記，貫穿月球的觀測水晶的聯系仍然存在，至少她應該還能夠聯網，登入那個龐大的靈子數據庫之中，擁有查詢平行世界記錄之類的權限。

所以夏冉就將尋找自己曾經造訪過的那條世界線坐標的這件事，交給了主動上門來的打工妹BB負責，畢竟她正好適合做這樣的工作。

他也能夠篩選平行世界，但是這件事很麻煩，工作量也很大，平行世界近乎無窮無盡……MoonCell卻是以光為記憶媒體，不依賴物質的超級電腦，以十億分之一秒一次的速度持續對地球的一切進行掃描、解析、模擬。

而且它的運算速度無比恐怖，一秒鐘不知道能夠篩選多少個平行世界的記錄……利用它的超級機能去進行查詢，肯定比夏冉要快太多太多了。

“唔，原來前輩是這么溫柔的一個人嗎？居然處處都在為BB醬我著想呢……”

留著過膝紫色長發的少女卻是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感動的笑容，聽上去真的完全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呢。

“不過不用擔心，BB醬我呀，現在的精神性可是非常穩定的，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就自我否定的呢！倒不如說BB醬我不想干活啦，什么都不要讓我干就最好了……前輩你不會因為這個看不起我吧？”

“會。”

“哈！什，什么啊，這樣子未免太過分了……說到底，前輩你就是想要把BB醬我欺負得羞憤欲絕，想要看美麗又可愛的BB醬雙眼失去光芒，不斷抽搐的樣子，是吧！是這樣的吧！”

BB一臉驚恐，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給我停下！我說你啊，明明是根本就不擅長話題，為什么就非得要這么頭鐵呢？”魔術師咂了咂嘴，總算反應過來她說的話語有多么不對勁，頓時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他狐疑的盯著少女的影像：“對了，而且明明本性是內向且不適合上表舞臺的性格，但為什么非得要扮演成一個小惡魔呢？還要這么強迫自己……還說什么是忍耐后爆發的類型，你那驚人的抖S姿態該不會是偽裝吧？其實本身是個抖M來著的？”

“啊……！居然來，來這一招嗎，不愧是前輩！”

BB的表情似乎有些勉強，但還是堅強的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只是她的目光游離著，看向某個空無一物的方向。

“但很可惜，錯、錯了，我個人雖然很想說這是正確答案，不過沒辦法呢，有必要糾正前輩你的錯誤才行……”

“是嗎？這種反應很可疑啊，倒不如說你這樣的表現，我反而不能夠確定你到底是因為被說中什么，才這么大反應了……”夏冉瞇著眼睛，“是性格真的內向，只是裝出來的外表強硬，還是你的確是個抖M來著？”

“夠、夠了！為什么要一直說這個啊！”

BB很討厭這種仿佛被人看穿的感覺，讓她有種害怕與不安感，但還是習慣性的用強硬的態度來作為自身真實性格的保護涂層：“好好看氣氛啊！還是說你的信息容量其實只有8bit嗎？和女孩子一直說這些話題，已經算得上是性騷擾了啊！”

“明明是你先說的，而且我想要多看看BB醬痛苦的表情啊。”

夏冉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毫無感情的用棒讀語氣，說著這樣的話。

“呼呼，真是令人火大，明明之前都一臉老實的樣子，但前輩現在也終于都露出馬腳了是吧？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紫發少女深深吸一口氣，飽滿的胸脯隨著她的動作而劇烈起伏，她感到自己已經到極限了，用力的揮了揮白嫩的小手。

“算了，不和前輩你計較，那條世界線的測定已經完成了，具體的變動率和偏差值方向我已經提交給托納提烏了，只要利用你的能力按照嚴格的測定數值進行轉移的話，應該是能夠接近那個平行世界的……”

“只是接近？”夏冉輕輕揚眉，按照嚴格的測定數值進行轉移，不應該是精準進入那個對應的平行世界才對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如果以我們所在的時空作為標準和參照，那么平行世界的變動率和偏差值是每秒鐘都在不斷波動著的，這秒鐘測定的詳細數值，下一秒鐘就無法作為正確的坐標使用了。”

BB一臉無奈的說道：“我又沒有辦法持續通過MoonCell進行運算觀測，時時刻刻校正結果……不過只要是在一定時間內，波動變化的幅度都處于可接受范圍之內，只要你及時轉移過去，就能夠到達接近的事象分支……”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不過既然是轉移到了相近的平行世界，篩選觀測正確的事象也會容易很多，等于是幫他排除了絕大部分的錯誤選項，只留下一小部分的區間。

“聽起來還是好麻煩，那你當初是怎么正確的來到這個世界的？”魔術師感覺有些不悅，他是個討厭麻煩的人。

“有人在接引啊，殺生院祈荒在同步她的記錄，同時本身也為了圣杯戰爭打得更加流暢，所以主動將我的數據拷貝出來，所以我在這個世界就有了可以準確定位的基準點……”

BB得意洋洋的說道，充滿幸災樂禍的意味。

“不過在前輩你要前去的那個世界，卻沒有人接引你，而你在那時候也還沒有掌握第二魔法，根本沒有記錄下那條世界線，所以現在自然很難定位……”

魔術師手抵下巴，靜靜的沉思著，一瞬不瞬的注視著投影里的紫發少女。

也不知道他是在思索什么，是在思考關于這個麻煩的問題，還是在考慮把BB抓出來打一頓？

紫發少女也明顯察覺到了危機感，發現自己幸災樂禍的表現太明顯了，她連忙收斂表情，一本正經的提議道：“要不這樣吧，前輩，我們先去我的那個世界怎么樣，有MoonCell作為定位的話，是不會出現偏差的，一定可以準確抵達。”

“不了，那個世界沒有我在乎的東西，過去有什么意義。”夏冉平靜的拒絕。

“怎么會沒有，你可以直接借用MoonCell來觀測那份記錄啊……”BB蠱惑道，“而且以你的能力，掌控整個MoonCell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難道一點兒都不心動嗎？”

“有什么好心動的……”魔術師皺起眉頭。

那臺超級電腦的確強大無比，但也就是在運算速度上能夠媲美神魔，比他高一個層次，畢竟是被譽為“神之眼”的觀測裝置。

但是其他方面的性能也就那樣，他并不覺得自己對那東西有什么需求。

“但是如果你能夠使用Mooncell，它強大的機能可以將整個地球改變為你所希望的任意形態啊，能夠實現一切愿望，這可是「月之圣杯」啊。”

BB不愿意放棄，繼續勸誘。

“沒有什么意義……”魔術師仔細想了想，“我自己也基本能夠做得到。”

“它的記錄龐大到超乎你想象的程度，是真的什么樣的未來都能夠呈現出來哦……”紫發少女認真的說道，“像是「讓全世界所有的女孩子全部都成為我的妹妹」這樣的愿望，都完全可以！”

MoonCell的本體在那個世界之中，乃是直徑達到三千公里的光子結晶，月球大小的超級電腦，記憶了所有過去，預測了所有未來，演算規模能匹敵一個太陽系的萬能計算機。

因為它管理著難以想象的龐大的地球模擬記錄，其中一定會有著“使用者所期望的未來世界”的存在。

只要是人類能夠想象到的自身范圍內，不能實現的愿望就根本不存在。

無論那個未來有多么荒謬，那個理想有多么虛妄，都有著能夠體驗的可能性和手段……就像是BB現在舉例說的荒唐愿望，最多只需要十年左右就能讓地球發展成那種社會形式。

因為到達那個目標得方法、實踐手段等，Mooncell早已在之前就編織出來了。

“……不需要……”魔術師艱難的說道。

這種舉例太侮辱他的人格了，他非常堅定自己的意志，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動搖，這完全就是不假思索就可以拒絕的事情。

迷途的敘事詩 第七十五章 堅定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