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略知一二

就連太平村也比之以往熱鬧了許多，舉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動，熱鬧得好像是在過年一般，洋溢著喜氣洋洋的節日氣氛，拜神祭祖只是基本，飲雄黃酒以避毒蟲也是重要內容之一。

村中家家戶戶都在掛艾草與菖蒲，懸門戶上，以禳毒氣，可以驅病、防蚊、辟邪，特殊的刺激性香氣彌漫于空氣之中的每一寸角落。

孩童們更是玩瘋了，成群結隊的四處跑來跑去，很多孩子還在放紙鳶，他們的手工能力一流，簡簡單單的在竹篾等骨架上糊上紙或絹，拉著系在上面的長線，趁著風勢就直接放上了天空。

還有就是劃龍舟——

不過太平村只是靠近一條不大的河流，所以沒有能夠發展出這樣的習俗，而巢湖距離這里有著一天的路程，如果不是去縣城的話，那么村民們也很難為了賽龍舟提前去巢湖準備，那樣太不現實了。

劃龍舟雖然沒有指望，但是村子也有自己的習俗，譬如說跳鐘馗、斬小鬼的戲目年年都有，而且端午食粽這種自古以來的傳統習俗，在太平村也是很好的保留了下來。

“這東西……真的能吃？”

在村子里的某個買粽子的攤檔之前，阿爾托莉雅的翠綠色眼眸里蘊含著一絲絲的期待，但是卻又更多的充滿懷疑。

這種食物對她來說是沒有見過的，盡管已經在這個世界度過了十數年的時間，然而基本上都是在即墨山中的避暑莊園里度過的，沒有怎么下山。

直到前期保底指標完成，夏冉接到之前的兩個雙胞胎的消息，知道韓菱紗已經經過了壽陽城，并且前往太平村而去，主線劇情正式開啟，他們一行人才真正的開始入世。

“當然是可以吃的了，又香又好吃，過了這家可就沒這店了，小姐要不要試著嘗嘗看吧……”

攤檔后的小販頓時嗨了一聲，似乎因為少女的質疑而感到有些委屈，嘴皮子非常麻利地推銷了起來。

“不是我說啊，我們李家招牌在太平村可是響當當的，你看這個頭多大，又結實又管飽，里面的糯米香噴噴的，肉餡兒又大又好吃……”

不得不說，他的推銷功力還是很過得去的，一般人聞著粽子的香氣，聽著他繪聲繪色的講解，大概都會感到食欲一振，更加別說是一個吃貨了。

“這個……”

Saber果然是猶豫意動，下意識的看向了另一邊管錢的女仆長，發現對方神色平淡不為所動，于是只能夠看向自己的Master，露出了一絲祈求。

雖然少女并不缺乏耐心，十數年的深山生活也不會讓她覺得煎熬，反而是給了她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體驗——她從來沒有試過這么平靜的一段生活，什么都不用去想，平平淡淡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她出生就是為了成為卡美洛之主的命運，為了那天的到來，而無時無刻不在鍛煉，沒有一刻松懈過，而到了十五歲那年，拔出石中劍成為王者之后，就更加是沒有休息過的時間了。

治理王國，抵御外敵，與貴族作斗爭，還有自己的王妃、姐姐甚至是自己的女兒等一連串的意外，都令她心力交瘁，到了后面的時候，就連最值得信任的圓桌騎士團也離心離德，分崩離析……

直到死前為止，亞瑟王都沒有能夠喘過一口氣，甚至是就連死亡都沒有辦法帶給她真正的安息。

反而是現在，她卻在這個世界享受了十幾年無憂無慮的平靜生活，盡管也是沒有放松的鍛煉自己的劍術、魔術，不過這已經是非常輕松，無憂無慮的難得體驗了。

所以即使是流芳百世，對自己嚴格要求的騎士之王，也不可避免的恢復了曾經以來，一直都被王者的自我修養壓制過去的女孩子的本性……至少在以前的時候，她是絕對不會用這種眼神向夏冉要求的。

“那就買上一些在路上吃吧，反正也很便宜……”夏冉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反正這位亞瑟王就這么點兒人生樂趣了，他還不至于作為黑心資本家，黑心到這種事情都沒得商量的程度。

“這位小道士你真有眼光，我李家的招牌可一直都是響當當的，粽子一文錢一個，童叟無欺……”

小販眉開眼笑，手腳麻利的給幾位客人打包，同時笑嘻嘻的這么說道。

“而且我們村子每年都有戲目，就在祠堂那邊的戲臺上，你們要是想的話，可以過去看一看，一邊吃粽子，一邊看戲，真是再好不過了……”

在某種精神性力量的影響誤導之下，他完全沒有察覺到眼前的這三人的組合有多么怪異，畫風有多么的格格不入。

為首的年輕道士還好說，貌若少年，似乎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天師道袍，黑亮的長發及腰。

然而女仆長卻還是一身荷葉邊、蝴蝶結緞帶以及搭配頭巾的女仆裝，阿爾托莉雅雖然不穿女仆裝，但是白色修身上衣和藍色長裙的組合也顯得很是清純可愛，都是完全不同于此界的服裝風格。

而且兩人明顯都是異國的女孩子，一者銀發紅瞳，一者金發碧眸，這個是最大的特點與不同之處，理論上來說不管走到哪里，都容易引人注目才對。

只不過，夏冉現在卻沒有心思去釣魚執法了，也沒有那個必要了，所以還是稍微用了些特殊的手段。

當然也不怎么高深，就是單純的影響純粹的普通人的認知而已，讓他們能夠看見自己一行人的樣子，聽見自己一行人的聲音，卻會下意識的忽略掉相對而言不合理的部分。

不過稍微特殊一些的人，譬如說靈覺較強，或者身具特殊能力的人，都能夠不受影響。

這也意味著這樣的人仍然是會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個奇怪的組合，并且被吸引住注意力。

譬如說……韓菱紗。

這位年紀不大的姑娘一身紅黃鑲邊的勁裝，短裙短發，英姿颯爽，似乎是為了行動方便而作這樣的打扮，慧黠的雙眸相當靈動，正站在不遠處往這邊看來。

她一大清早的就爬上了青鸞峰想要看看傳說之中的劍仙，結果沒想到劍仙沒有找到，卻反而遇到了一個野人，一番陰差陽錯之下，兩人結伴下山。

主要是她雖然沒有找到劍仙，但是也發現了劍仙的線索，偏偏那些東西都屬于那個野人的父母所遺留的事物，而且那個野人力氣又大，又認死理，很難忽悠。

所以萬般無奈之下，韓女俠也只能夠找個由頭，讓對方和自己一起下山入世，試著去了解其父母的過往。這么一來的話，雙方的目標就是一致的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天河真的很害怕——因為他弄塌了爹娘墓室的緣故，所以很害怕天一黑之后，自己已經死了的老爹就會怒氣沖沖的找上門來打斷自己的腿，所以在下定決心下山之后，他一路上跑得飛快。

幾乎是在中午時分，兩人就已經來到山腳下，進入村子這里了……

韓菱紗對此感到好笑之余，也打算在村子里借宿一晚。雖然才到正午時分，不過她不打算急著趕路了，因為罕見的有種相當困倦的感覺。

不過這位姑娘也沒有懷疑什么，就是覺得大概是自己昨天奔波了一整天，經過壽陽城的時候都沒有停下來休憩過，而今天一大早就爬上山去，結果意外頻發，還差點兒死在了山上。

接著又是投胎一般的一路狂奔下山，真是鐵打的都受不住，她雖然一身功力還算不錯，但說到底也是肉體凡胎，自然是會感到疲累的了。

讓云天河不要亂跑，她準備過來找一下村長，說一下自己兩人今天希望在太平村借宿的事情，結果才走過來，就看到了這么幾個特別顯眼的人，自然就下意識的多加關注了起來。

這是韓女俠的職業敏感性所導致的，她作為一個獨行千里的陵墓大盜，不但總是被各地官府通緝，還經常會被一些同樣行走江湖的俠義之士看不過眼，不小心一些就真的要吃牢飯去了。

“這位姑娘，請問可是有什么要事嗎？我看你一直都在看著我們，目不轉睛的……”

夏冉一邊伸手接過女仆長用蔥蘢的芊芊玉指剝開了粽葉，遞過來的散發著熱氣的粽子，直接咬了一口，一邊轉身看向了不遠處的紅衣少女，徑直開口說道。

被發現了的韓菱紗先是愣了一下，但是慌亂尷尬都是沒有的，畢竟她可沒有那么薄臉皮，不然的話，也很難以這樣的年紀混跡江湖了。

“咦？啊，這個……本姑娘明明只是看了幾眼，哪有什么目不轉睛的一直看著？不過居然這樣都被你發現了啊，小道士還挺機靈的……”

所以她馬上就笑嘻嘻的開口說道，一點兒都沒有受影響的樣子，而且語氣很是自來熟，而且也非常坦然。

“不過放心吧，我就是覺得小道士你們不像是這附近的人，所以多關注了一下……畢竟本姑娘在江湖上可是有不少仇家的，萬一你們要是沖著我來的話，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一口一句小道士的，但也沒有什么不尊重的意味，所以倒也不會令人感到有多么生氣，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大方直爽而又不拘小節，就連日后的慕容紫英也從來不當師叔來看待。

不過這種性格的確很討人喜歡，要是某些性格同樣很直爽的人，說不準會很容易拉近彼此關系。

但是這也說明了，韓菱紗并不認為眼前的這個小道士有什么特別的，甚至不覺得對方真的就是道士，年紀輕輕也就算了，她并不是一個以年領取人的人。

畢竟才剛剛十七歲的她自己似乎更加年輕，對方也就和她同齡，所以韓姑娘從來都不會因為年齡而搞歧視，更加不會覺得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一定要白發蒼蒼老爺爺才能夠是道家高人。

她之所以覺得這個小道士不是真道士，是因為對方身邊的兩位爭奇斗艷，卻又特別漂亮的美少女，真正的得道高人怎么可能會是這么一個樣子的呢？

所以大概是什么富家子弟閑得發慌，覺得當道士很有意思，卻又舍棄不了家中絕色吧……而且仔細看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三個人明顯都沒有干過什么活，想來是非富即貴。

——這么一想的話，她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原來如此，不過姑娘大可放心，我可不是來向你尋仇的……”夏冉輕笑出聲，三兩口吃掉了手中的粽子，悠悠的說道，“而且我還以為姑娘你突然對小道感興趣，是想要上門問卦，占卜前程吉兇的呢。”

“咦？你這小道士難道還能夠算卦的嗎？”韓菱紗似乎很驚奇，下意識的打量了他一下，“也沒看見你舉著個牌子走來走去的啊，這樣子別人怎么知道？”

“有啊，怎么沒有？”年輕道士隨手將放在旁邊的幡子拿過，舉了起來，似乎是剛剛吃粽子的時候順便放在了邊上，所以韓菱紗才沒有看見。

輕輕抖手，幡子展開，上面書寫著四個大字——

「有求不應」

“噗……”韓菱紗一下子笑出聲來，“有求不應？那你這怎么做生意……”

“自然是看緣法了……”夏冉笑瞇瞇的說道。

“那你看本姑娘是有緣法的嗎？”紅衣少女頓時也來了興趣，神氣兮兮的開口問道，“能不能給我也算上一卦？”

“自然可以……”小道士瞥了她一眼，“你想算什么？”

“這個……不都是那樣的嗎？算命理好壞，看前程吉兇，姻緣就不用了，本姑娘不感興趣……”韓菱紗隨口回答道，看上去沒有太過當一回事。

“命理啊……姑娘你是生辰之中陰陽極盛之人，陰時陰刻出生，命中帶水，命相乃是罕見的天水違行，這是大兇之一……”夏冉平靜的說道，

“嗯？什么意思？說得明白一些啊！”韓菱紗頓時有些不滿了，而且算卦的連挑好話說都不知道嗎？

“說得明白一些……姑娘你是短命之相。”

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之后，紅衣少女不驚反喜，雙眼放光：“難道小道士你真的是有真材實料的？這算卦是真的？”

“在下只是對道術略知一二……”夏冉謙虛的說道。

迷途的敘事詩 第二十三章 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