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用力過猛

當天上午，美國的《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洛杉磯時報》等幾份影響力巨大的報紙一起在重要版面報道了烏克蘭當地時間11月9日發生的頓涅茨克州企業家兼烏克蘭自由黨重要人物葉夫·謝爾班遭遇刺殺的案件。

不同報紙針對這次事件的報道角度雖然不同，也沒有指名道姓，但都不約而同地批評了烏克蘭國內不斷惡化的營商環境和越來越極端尖銳的黨派斗爭。

緊接著，當天上午的白宮記者會上，面對記者的詢問，白宮發言人同樣表示了對這次事件的關注，并表達了對烏克蘭推動民主化進程和市場經濟開放程度的擔憂。同時，考慮到國際資本最近幾年對烏克蘭的大筆投資不僅促進了這個國家的經濟發展，還為當地帶來了數以百萬計的工作機會，白宮發言人呼吁基輔當局采取措施確保海外投資人的合法權益。

事情還不止于此。

同一天，俄羅斯的《消息報》、《真理報》、《俄羅斯報》等重要報紙同樣對謝爾班刺殺案進行了報道，以及來自克宮的同樣關切。

兩位老大哥同時針對一件事發話，本來還有望限制在烏克蘭內部的刺殺案件立刻全球皆知。沒人會傻到以為美俄兩國會是出于正義感或者表面上不痛不癢的那些理由而發聲，于是紛紛跟進，再加上，工業發達且資源豐富的東烏地區本就是很多人密切關注的一塊香餑餑，頓涅茨克立刻成為各國媒體密切關注的焦點。

烏克蘭，基輔。

事情開始發酵的第二天，昨夜一整晚都沒有休息的帕夫洛·拉扎連科接到通知匆匆趕到總統府，剛剛進入辦公室，就被列昂·庫奇馬劈頭蓋臉地砸過來一堆報紙復印件以及緊隨而來的咆哮。

“蠢貨，看看你都干了什么，現在全世界都在看我們熱鬧！剛剛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代表還打電話給我，表示可能會重新對明年給予我們的貸款資金進行審核，你知道這件事處理不好會引發什么連鎖反應嗎，你個婊子養的！”

拉扎連科沒能躲開，下意識握了握拳，見辦公桌后的庫奇馬惡狠狠盯著自己，只得迅速調整情緒，說道：“列昂，我不太明白你在說……”

話音沒落，一只咖啡杯已經再次飛過來。

拉扎連科這次勉強躲開，還是被汁水濺到了身上，狼狽地抹了抹衣襟，再次壓下心底的怒意，終于道：“我是說，這是有人在針對我。”

“還用你說，瞎子都看得出來，”列昂·庫奇馬語氣依舊嚴厲：“我現在就問你，打算怎么收場？”

“我已經……那個，總之不會有人找到那些殺手。”

庫奇馬隨手又抓起一個文件夾丟過來，罵道：“所以說你才是個蠢貨，找不到那些殺手，你打算自己把罪名擔下來？”

“我，列昂……”

“我不想聽你的廢話，給你一個星期時間，把這個案子了結。還有，接下來不許再向頓涅茨克伸手，包括你身邊那個婊子，你們全給我收斂點，要不然我就讓你從總理的位置上滾蛋。”

“蠢貨，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拉扎連科咬了咬牙，終于還是道：“我明白了，列昂。”

“以后喊我總統先生。”

拉扎連科心底泛起一絲涼意，庫奇馬這是不再拿他當心腹了，遲疑片刻，終于還是點頭：“是的，總統先生。”

“滾吧，記住，你只有一個星期。”

拉扎連科卻沒有走，到底還是忍不住，問道：“列……總統先生，我還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在針對我？”

“滾出去。”

等拉扎連科灰溜溜離開，怒發沖冠的列昂·庫奇馬靠在皮椅上，好一會兒才算平靜下來。

不過，想想上午連續與美國駐烏克蘭大使和國際基金組織代表的溝通，還是感覺頭疼。勞心勞力兩年時間，烏克蘭國內局面總算平穩下來，經濟跌勢也算勉強止住，這個時候，這個國家，實在是經不起太大的波瀾。

沒想到，自己曾經倚重的左膀右臂會給自己捅這么大一個簍子。

列昂·庫奇馬其實對拉扎連科和他身邊那個女人的吃相一清二楚，只不過，現在的烏克蘭，坦白說，大哥莫笑二哥，大家都是如此，他也沒有立場對此要求太嚴苛。只是，經歷這件事，再看拉扎連科最近幾年的所作所為，庫奇馬逐漸反應過來，曾經的盟友，無論是野心還是實力，都在迅速增加。

這樣繼續下去，參照今年的俄羅斯大選，以拉扎連科和季莫申科堪稱完美的政商組合，誰能保證三年后拉扎連科會不會如法炮制他在1994年由總理取代總統的操作？

最初還有些猶豫不定，突然的這件事，終于讓庫奇馬下定決心拿下拉扎連科。

不過，因為拉扎連科本身根基已成，這件事其實并不算容易。

重新梳理一遍腦海中的思緒，庫奇馬按下桌面座機的通話鍵，讓秘書喚來自己的女婿，等維克多·平丘克進門，庫奇馬沒有過多廢話，說道：“維克多，你立刻去一趟里夫尼，試探一下西蒙·維斯特洛到底想要做什么？”

維克多·平丘克聞言，敏銳地聯系到了某件事：“列昂，你是說，頓涅茨克那件事引起的風波，是維斯特洛在推動？”

列昂·庫奇馬點頭，在與美國大使會面時，對方并沒有隱瞞這件事，不過更深的內幕，那位大使也不知情。庫奇馬最初知曉，內心也難免憤懣，只是冷靜下來，他發現自己還是不得不認真應對。

畢竟維斯特洛體系當下的實力實在是太龐大了，而羅夫諾州那邊，背靠維斯特洛體系的羅夫諾幫，同樣勢力已成，近期隨著烏克蘭議會選舉法案的完成，那邊還注冊成立了旨在推動經濟發展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烏克蘭進步同盟黨’，明顯劍指明年的烏克蘭議會選舉。

雖然羅夫諾幫態度明確地站在他這一邊，可謂盟友，但內心深處，庫奇馬對羅夫諾幫的忌憚遠多于倚重。

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這是任何人都會產生的本能心思，更別說一個國家的元首。更何況，維斯特洛體系的實力實在是太強，強到對方一旦倒戈相向，庫奇馬完全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招架。

就像這次，完全就是一次突然襲擊，即使明白這并不是針對自己，庫奇馬的忌憚也難免更多幾分。

只可惜，列昂·庫奇馬知道自己現在的位置并不算穩如磐石，身邊不止有著拉扎連科這樣明顯生出異心的潛在對手，依靠東烏工業根底迅速成型的頓涅茨克幫那群人，同樣對基輔大權虎視眈眈。

這個時候如果與羅夫諾幫這樣的強援鬧翻，自己的對手們估計做夢都會笑醒。

既然不可能翻臉，當然要努力維持這一層關系。

在列昂·庫奇馬看來，這次就是一次好機會，維斯特洛顯然對拉扎連科不滿，那么，自己這邊再推一把，基本上就切斷了拉扎連科將來與自己競爭的可能性，而頓涅茨克幫那邊，庫奇馬覺得，西蒙·維斯特洛鬧出這么大動靜，肯定不只是為了敲打拉扎連科。

或許，對方也看中了東烏地區的工業資產。

如果能夠通過這件事挑起羅夫諾幫和頓涅茨克幫之間的矛盾，自己這邊恰好可以坐收漁利。

按照自己的思路，庫奇馬對女婿一番面授機宜，維克多·平丘克就匆匆離開基輔，趕往里夫尼。

另外一邊，離開了總統府，拉扎連科返回總理官邸，作為堅實盟友的季莫申科已經等在這里，看到拉扎連科滿臉幾乎化不開的怒意，季莫申科沒有廢話，直接說起了自己的推斷，雖然他們這邊沒有庫奇馬直接被人透底的人脈，但跡象太多，其實也很容易判斷。

說起來，前段時間，拉扎連科想要從維斯特洛那2億美元安置社區建造計劃中分一杯羹，讓季莫申科控制的一家殼公司拿到安置社區的鋼材訂單，結果在奧爾德克公司舉辦的一次競標中空手而歸，懷恨在心的拉扎連科在庫奇馬打過招呼的情況下還是故意拖延了羅夫諾火電廠項目的審批。

這還只是其中一個。

當初連續幾次嘗試交好維斯特洛體系都碰了軟釘子的季莫申科同樣對羅夫諾幫非常不滿，作為地頭蛇，又背靠總理先生，想要給羅夫諾幫上眼藥，也實在簡單不過。

現在，一盆涼水當頭澆下，瞬間清醒。

不說本身堪稱恐怖的體量，只是能同時調動美國和俄羅斯兩個大國一起發聲這種能力，就不是他們這些小蝦米該招惹的。

從長計議一番，季莫申科也秘密從基輔出發，趕往里夫尼。

首腦葉夫·謝爾班的死亡讓頓涅茨克幫陷入一片混亂，當很多人都以為頓涅茨克幫因此在與拉扎連科一系的斗爭中將徹底落入下風時，沒想到事情的轉機會來得這么突然而猛烈，兩個世界級老大哥都對謝爾班刺殺案表示關注，再加上維斯特洛體系刻意放出風聲，頓涅茨克幫同樣迅速做出了反應。

于是，依舊是同一天的上午，名叫維克多·亞努科維奇的頓涅茨克州副州長就作為頓涅茨克幫代表，前往里夫尼，嘗試與羅夫諾幫展開接觸。

烏克蘭現階段舉足輕重的三方勢力代表齊聚里夫尼，羅夫諾幫一眾核心根本無法處理，只能聯系西蒙本人。

西蒙在11月11日周一這天就返回美國西海岸，由于時差緣故，接到消息，時間是周二早上。

聽完西莉亞·米勒在電話內的匯報，即使提前有所考慮，不想鬧出太大動靜，結果還是發現有些用力過猛。

想想又不覺得太意外。

其實就是西蒙低估了維斯特洛體系當下的能量，高估了烏克蘭各個勢力面對兩大強國施壓的承受能力。

如果將烏克蘭比作一家公司，預計今年450億美元左右的GDP體量只比維斯特洛體系內一家丹妮莉絲娛樂集團的營收強一些，如果說盈余能力，丹妮莉絲娛樂剛剛過去一個財年超過50億美元的凈利潤規模，更是完爆當下只能舉債度日的烏克蘭。

因此在單純的經濟實力方面，烏克蘭甚至還不如一個丹妮莉絲娛樂。

于是，無論是西蒙扶植的羅夫諾幫，還是控制基輔政權的彼得羅夫斯克幫，乃至東烏工業重鎮的頓涅茨克幫，其實都只是在這樣一個經濟實力還不如西蒙手中一家超級傳媒娛樂巨頭的體系內騰挪。

說不好聽點，對于西蒙而言，烏克蘭內部的各方勢力爭端，都只能算是菜雞互啄。

當兩個圍觀的巨人在維斯特洛體系的操縱下哪怕沒想出手只是作勢一巴掌晃過去，正在互啄的菜雞都要嚇得四散逃竄，因為它們并不知道巨人是不是真的要打下來，而以巨人的出手力道，如果真的打在實處，那是分分鐘出雞命的下場。

西莉亞·米勒帶著自家老板的叮囑趕往烏克蘭，私人飛機抵達羅夫諾州上空，通過舷窗俯瞰，這片土地已經落下了冬天的第一場雪，很多區域都被白雪覆蓋。不過，相比在白雪中顯得安靜甚至沉寂的村莊鄉鎮森林曠野，一眼就能感受到某種生機勃勃的羅夫諾州首府里夫尼卻顯得與眾不同。

白日晴空之下，私人飛機降低高度略過里夫尼上空，可以清晰看到城市各處很多工地依舊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而位于城市東北烏斯季亞河畔數十棟公寓樓一起開建的安置社區顯得更加惹眼。

謝爾蓋·科莫羅夫和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趕來接機。

西莉亞下了飛機，感受到周圍吹來的冷風，縮了縮脖子，用這兩年鍛煉下來越發熟練的俄語問迎上來的謝爾蓋道：“我在飛機上看到很多工地還在施工，已經下雪了，這么做沒問題嗎？”

穿著一件黑色風衣的謝爾蓋道：“現在白天溫度還能保持在零度以上，施工問題不大，等12月份一天24小時都是零下氣溫，大部分工程只能停止，還有少量繼續，只是必須采取保溫措施和更換抗凍材料，成本會增加很多，至少安置社區那邊是不會這么做。”

西莉亞點點頭，接過助理艾米麗遞過來的一雙手套戴上，一行人走向停在跑道旁的車隊。

見西莉亞似乎不急的樣子，弗拉基米爾卻忍不住，問道：“米勒女士，平丘克、季莫申科和那位來自頓涅茨克的副州長都等在城里，西蒙是怎么打算的？”

西莉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按照我提前傳來的日程表進行，等下的晚宴準備好了嗎？”

“當然，不過，只招待平丘克一個人嗎？”

西莉亞點頭道：“這就是西蒙的安排，我們和庫奇馬一直都是盟友，這一點不會改變，盟友之間當然要打好關系。當然，這是在我們的盟友處在勝利者位置的前提下。另外，明天上午我會和那位亞努科維奇談談，謝爾蓋，弗拉基米爾，你們明天也參與這次會面，想要確保羅夫諾州的發展，我們需要對頓涅茨克的煤炭資源進行一定的控制。最后的季莫申科，老板的原話是，不要理她。”

對于烏克蘭這邊的各方勢力，西蒙的核心策略其實很簡單，抓主要矛盾。

列昂·庫奇馬就是這個主要矛盾。

至于其他，比如拉扎連科一系，西蒙會任由其蹦跶，只要對方不過于招惹自己，他也樂得看戲。西蒙也相信，經歷過這次輿論風波，各方再想要朝羅夫諾州伸手時都會謹慎起來。

說著已經來到車隊邊。

西莉亞暫停腳步與謝爾蓋兩人說完，最后道：“我先去城南別墅休息一下，晚上會準時赴宴，你們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兩人點頭，謝爾蓋又道：“西莉亞，我們在巴斯夫湖畔建造的那批別墅已經落成了，有你一棟，不打算過去住一下試試嗎？”

西莉亞笑著搖頭：“不行啊，我今晚住城南別墅，明天晚上要去城北的莊園，這也是老板安排的。”

兩人都笑著表示理解。

這是自家老板要西莉亞看看一群丫頭們有沒有不安分。

說起來，對于那些女孩，別說有自己女兒在其中的弗拉基米爾·科爾科什科，其他羅夫諾州這邊的維斯特洛體系核心，都是無比上心。當然，絕對不是懷有某些心思的上心，而是盡可能避免那些丫頭們被人覬覦的關注，以免連累他們遭遇自家老板的遷怒。

畢竟以他們一幫人現在的身份地位，女人根本不缺，確保自己的財富和權力才是第一位。而這一切，都是來自一群丫頭背后的某個年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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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好萊塢 第1060章 用力過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