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節 兩翼

這是他最后的防御線。

引爆的辦法超越了目前這個時代————濟州島上有大量硫鐵礦，從中分離并得到了大量硫酸。牛族在礦石冶煉與鍛造方面擁有高超的技術，再加上天浩來自古老文明的科技指點，自然可以弄出一些純度較高的鋅。

只要接受過九年制義務教育的人都知道什么叫做“伏打電池”。

塑料其實沒有那么神秘，這種從石油里提煉出來的東西生產過程比想象中要簡單得多。尤其是在不考慮環境污染的前提下，用粗劣的辦法給銅絲鐵芯裹上一層塑料絕緣層，對擁有幾十萬工匠死心塌地聽命于天浩的的龍族來說，絕不是什么困難。

何況天浩需要的電線并不多。作為試制品，只要優先保證陸戰軍團能帶著長度足夠的引爆線南下就行。

卡利斯命令工兵們不顧一切填平峽谷，用大量尸體堆成斜坡，這一切在暴齒看來對戰斗本身幾乎沒什么影響。只要打仗總會死人，大招總是憋到關鍵時候才能放出來。必須從心理上徹底壓垮對手，讓他們在極度震撼的殘酷現實面前感到絕望，從而徹底失去信心。

北面的信號彈已經升起，這意味著攝政王殿下率領三族聯軍主力已經抵達。

炸斷前路，白人聯軍腹背受敵。

望著城外那些如螞蟻般四散逃開的白人，暴齒深深吸了口氣，發出威嚴十足的命令。

“開炮！”

“突擊隊做好準備，打開北面的城門，跟我一起出去殺光所有的白皮豬！”

索姆森主教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所有人都在逃，拼命的逃。

難道他們沒有腦子，不會想想情況已經到了何等嚴重的時候嗎？

北方巨人一直在后面追，他們就像一群露出獠牙的狼，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索姆森主教相信就算自己逃到天涯海角，巨人也會毫不猶豫追上來。

必須組建后衛部隊，必須有人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

騎在馬上發布命令沒什么難度。可無論索姆森主教發出再大的聲音，以任何口氣想要叫住那些從自己身邊狠命揮舞鞭子抽打胯下戰馬狂奔而過的軍官、貴族、高階教士……沒有一個人減速或者停下來，也沒人對自己的呼喊給予回應。

索姆森主教覺得很憤怒，這幫該死的家伙簡直就是吃了豹子膽，連圣主代言人的話都不聽。他們難道想要叛教嗎？還是妄想著覺得已經足夠強大，膽敢與教廷為敵？

好不容易叫住一個撒克遜王國的子爵，可他對索姆森主教的話置若罔聞。

主教：“子爵，我命令你立刻組織人手就地防御，必須擋住后面追上來的那些野蠻人。”

子爵：“…………”

主教：“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子爵：“…………”

主教：“你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還是你誠心想要違抗軍令？”

子爵策馬從索姆森主教身邊加快速度跑過去的時候，沖著他憐憫地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滿了譏諷和嘲笑。

換在別的時候，這些話足夠將貴族定罪，以“違逆圣主”或“褻瀆圣主”之類的借口送上審判庭，處以絞刑，甚至是殘忍的火刑。

至于現在，人人都想著逃命。

好吧，既然你認為必須有人留守抵抗，那么你行就你上。憑什么你動動嘴皮子就得讓我留下來送死？你以為穿著一襲圣袍就比別人高貴嗎？你以為口口聲聲把“圣主”掛在嘴邊我就得服從這種愚蠢命令嗎？

身后，巨人已經追上來了。

囚牛率領所有龍騎兵和六萬名騎兵，構成了追擊部隊的主力。

憑借遠超南方白人的巨型體格與速度，騎兵部隊很快追上了潰敗的王國聯軍，進而展開血腥殘忍的屠殺。

六萬騎兵當中有兩萬人屬于龍族。他們騎在馬上開槍，幾乎不用瞄準，只要扣動扳機，正前方密集的潰逃者大軍中就有人慘叫著倒下。按照囚牛的命令，龍騎兵和槍騎兵分別兩翼進行壓制，四萬多名虎族精銳騎兵從后方壓上。他們雖然不會使用槍械，卻帶著足夠的箭矢，還有長矛和戰刀。他們排成密集的隊形，一排排壓上，每一次沖擊都會產生多達數百名白人死者。

囚牛瞄準目標扣動扳機，遠處的潰逃者大軍中，一個騎在馬上的貴族應聲而倒。他身上那套漂亮的盔甲實在太過于顯眼，而囚牛主要射殺的目標就是軍官和貴族。磐石城“動物園”關押著很多從南方秘密運來的白人奴隸，大量證據顯示，南方各國對民眾的教育程度遠不如想象中那么高，也從未有過“義務教育”的說法。在戰爭中，只要殺死大量軍官，剩下的士兵就很難依靠自身素質與經驗形成戰斗集團。

天浩率領步兵主力尾隨其后，與騎兵之間相距約有半天的腳程。

矗立在地平線上神威要塞是如此顯眼，看到遠處城墻的時候，囚牛就下令副官發射了信號彈。過了幾分鐘，他聽到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隆隆聲，感受到從地面傳來的震撼。

“所有人壓上去，注意控制射殺目標的位置和方向，攆著白人往要塞正北面跑。”囚牛下達了命令。

騎兵與潰兵之間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八”字。囚牛想要做的是盡可能搜索最前端的騎兵力量，壓迫著“八”字撇開的兩側朝中間收攏，最好能做到兩邊平行，甚至將穴（和諧）口調轉過來。只有這樣，才能以數量龐大的潰兵對萊茵王國主力營地造成沖擊。

這一切都是父親的旨意。

劇烈的爆炸如山崩地裂，卡利斯所在的位置雖然距離爆炸核心較遠，可他的運氣實在很糟糕，腳下墊高的巖石松動，站立不穩當場摔倒，同時被一名炸飛過來的士兵砸中頭部，當場暈了過去。

爆炸引發了巨大恐慌，整個進攻隊伍徹底失去了秩序，督戰隊也不知所措，恰逢此時來自北面潰敗的王國聯軍已經抵達，瘋狂的逃兵們如潮水般對萊茵王國營地造成沖擊。他們如受驚的野獸般踐踏著帳篷，不顧一切尋找出路。無論守軍開槍還是以長戟指對著都無法對他們構成約束。

騎兵夾雜在步兵中間，有資格騎馬的人在這種時候立刻成為了最顯著目標。來自身邊的敵意是如此強烈，沿途因為速度和時間的關系，潰逃的步兵無法追趕騎兵并弄到想要的馬。現在萊茵王國營地對騎兵造成阻礙，在死亡威脅下也就談不上什么身份。

誰也不知道誰是第一個從馬背上被拉下來的，只知道很多軍官和貴族被心懷不軌的潰兵們用長矛和木棍橫掄著砸中胸口或頭部，慘叫著從馬背上摔下。心思慎密的人往往會在這種時候沖上去補一刀，讓這些家伙永遠閉上嘴，然后再與同伙拉住韁繩翻身上馬，朝著南面逃去。

無論違逆軍官還是反抗貴族都是必死之罪。可是在巨人面前，無論國王或者教皇都只是被巨人吃進肚子里然后拉出來的一坨屎。

沒人思考過“巨人吃人”這種說法是否有依據，但這的確成為潰兵們腦海深處與死亡連接的最重要成分之一。何況那些可怕的巨人還會操縱怪物，他們騎著巨大的蜥蜴類爬行動物，還有成群結隊的狼。

龍族飼養的黑嚎狼也加入了戰斗。長久以來，天浩一直從南方白人奴隸的血肉喂養它們。常年繁殖使狼群不斷擴大，總數已經超過八千，其中成年可投入戰斗的約為六千。

狼群配合龍騎兵與斥候使用，它們的地位相當于狼犬，主要負責通過氣味進行搜索。大量戰例表明黑嚎狼非常適用于斥候戰，它們發揮的作用某種程度上已經超過人類飼養者。

封鎖戰術終于展現出令人滿意的結果。暴齒下令不用在吝嗇炮彈和備用炮管，他將重炮分為一個個炮群，由塔樓上的觀測兵進行引導，對峽谷北面越來越密集的王國聯軍實施炮火覆蓋。

前路已經斷了。

多達上百萬的潰兵如蟻群般沖向峽谷，卻發現這道天然加人工形成的障礙難以逾越，他們只能沿著峽谷北部邊沿分別向東、西兩側跑，尋找任何一處可供越過的缺口。

這種想法注定要令他們失望。神威要塞本來就是各大王國為了抵擋北方巨人而建造，峽谷拓寬工程更是從數百年前就開始，持續了整整三十年。為了這道巨大的防御工事，國王們拿出了大筆資金，付出了大量人力。如果沒有神威要塞架設重型吊機，鋪設鋼制橋板，以南方白人的身形和力量很難在短時間內通過這道障礙。

虎立堅騎在馬上，左手抓住韁繩，操控戰馬向前疾奔。巨大馬蹄從來不及逃走的白人身上踏過，他對此視若無睹，雙眼緊盯著正前方不遠處一個背對自己奪路而逃的中年男子。

他穿著華麗的半身甲，無論漂亮的肩飾還是打磨光亮并附有花紋的胸部金屬防護層，都表明這不是一件便宜的東西。中年男子身邊有四個隨從，虎立堅縱馬越過其中三個，抬起的馬蹄踩翻了第四個，重達好幾噸的北方戰馬當場將那個倒霉家伙胸腔踩得凹陷下去，他口中噴出鮮血，慘叫著被緊跟虎立堅的另外兩名騎兵從身上踏過，立刻變得聲息全無。

揮刀，對準中年男人肩膀與脖頸的連接部位砍下，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氣，戰馬沖擊產生的慣性帶動戰刀向前劃出一道雪亮圓弧。逃跑的男人脖子當即被砍斷，頭顱帶著凝固的驚恐表情飛上天空，無頭尸體繼續朝前跑了兩步，失去控制，朝著左邊歪了一下，似乎想用張開且晃動的雙手保持平衡，最終還是重重栽倒。

“跟著我繼續向前沖！”

“干掉所有白人貴族和軍官。看他們身上的衣服和鎧甲，穿得漂亮的都是有錢人。”

“后面的加快速度，跟上別掉隊！”

虎立堅怒吼著發出一道道命令，大群虎族騎兵緊跟其后，形成一道狂奔的海嘯，將所有偏離正北方向主營地的白人潰兵往中間壓制。

騎兵隊已經分成兩部分，虎立堅率領西面這一隊。按照從鎖龍關出發時虎王、獅王和龍族攝政王共同制定的作戰計劃，龍囚牛率領第二騎兵隊向東，與虎立堅遙相呼應，把所有聯軍潰兵牢牢封鎖在峽谷北面這塊狹窄的區域里。

僅靠數萬騎兵無法解決所有的敵人。想要真正結束這場戰役，必須等到三族聯軍主力抵達。在此之前，無論虎族騎兵統領虎立堅，還是龍族騎兵統領囚牛，他們要做的就是盡一切力量堵住峽谷東、西兩端，配合牢牢擋在峽谷對面的暴齒，讓潰敗的白人陷入驚恐和混亂。

虎立堅看到了從遠處騰起的巨型煙柱，也感受到來自腳下的震撼。他不知道那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從位置判斷應該死守要塞的龍族人使用了某種特殊武器。虎立堅心中同時涌起強烈的狂喜與敬畏，那是對未知力量的崇拜，也是對龍族年輕攝政王先見之明的欽佩。

龍族人究竟是什么時候繞到低吼，神不知鬼不覺占領了神威要塞？

攝政王殿下把一切都計算得恰到好處，騎兵隊幾乎沒有傷亡，隨身攜帶的口糧可以維持五天。照這個速度，最遲明天中午就能配合抵達戰場的援軍主力發起總攻。

一戰就能決定勝負，為之前戰死在鎖龍關前線的兄弟們報仇。熱血沸騰的虎立堅已經看到了勝利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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