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黑幫奧斯卡

科多回到雇主為他安排的公寓，放下偽裝成樂器盒的槍盒，又將那臺連接著[兄弟會]任務報備處的攝像機隨手放在門旁的柜子上。

電話振動。

“干的不錯，對方已經核對過了，確認目標已清除。你現在立刻離開紐約，最好連夜搭班機飛回奧克蘭。”

科多的教父克里斯托弗在電話中說道，語氣毫無一絲情緒，就好像在說晚上吃了什么似的。

科多迅速來到臥室收拾起行李，恭敬問道：“哦，知道了。教父，那個…我，我想問一下，加上這筆傭金，我存在您那兒的錢有多少了？”

“問這個干嘛？”

“我，我就是想看看，夠不夠買套房子。”

“買房子？你才干了多少年？還想買房子，想賺錢就趕緊滾回來。”

“哦，知道了，教父…”

“那就這樣。”

“等，等等…教父，那個，我想問一下，您說科多將來如果結婚的話，是不是要…”

“你這熊樣，哪個女孩會喜歡你？還結婚，跟母熊結嗎？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想胡想……”

教父在電話那邊不停地數落著科多，他身后的房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一條縫隙，一支黑洞洞的槍管對準了科多的后腦勺。

biu的一聲，典型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所發出的。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身為殺手的科多敏銳地察覺到了危機，在子彈射出的瞬間，頭一偏，躲過這致命一槍。

緊接著，又是幾發悶聲。

電話那邊，教父克里斯托弗也聽出了不對勁，大喊道：“科多，科多…”

科多躲過一槍，卻沒躲過另兩槍。

暗殺之人在見他中槍之后，果斷闖進屋內，又接連對科多開了數槍。

正面相對，科多左右躲避之下，無路可退便向暗殺者撲了過去。

暗殺者抬手用一柄泛著寒芒的藍金匕首，在科多撲過來之時，手速極快地劃開了他的喉嚨。

鮮血自科多咽喉處噴出。身高近兩米的科多，由于慣性又往前踏了兩步，之后才撲倒在地。

“搞定，上來收拾干凈，尸體就扔到垃圾填埋區。”

說罷，暗殺者正要轉身離去，突然又回到床邊，撿起那只還處于通話狀態的手機。

暗殺者將手機扔到地上，一腳將之蹬碎。

隨后，暗殺手又發現了門口柜子上正對著房間的攝像機，他抬起手，一槍命中。

留給那位教父的，只剩下一陣忙音與信號中斷后漆黑的監控屏…

在科多倒下前的半小時，水晶宮大酒店頂層總統套房內。

馬龍.吉諾維塞安靜地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他一句話沒說，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直視著前方。

茶色鏡片后的雙眼，似乎完無法聚焦，失神、無神、空洞。

他嚅囁著雙唇，對馬特.波莫說道：“漢莫警監…真是抱歉…”

話到此處，馬龍似是哽咽住了，他低頭長嘆一氣后，語氣艱難地繼續道：“這件…這件事情，還請你暫時不要對外公開。給我一些時間，查清楚到底是誰殺了我兒子…”

馬特.波莫剛一搖頭，便‘咝’的倒吸了口冷聲。后頸加整個背部，腫了一片，無論他作什么動作都痛得像被電擊了一般。

疼得眥牙裂嘴的馬特.波莫，為難地說道：“查案子的事情就交給我們nypd，馬龍先生還是好好休息吧。節哀！”

沉默了許久的本杰明，此時已想好了一套方案，見機連忙說道：“波莫警監，這件事說到底也是我們吉諾維塞家族的家務事。暫時，就不占用nypd警力資源了。一旦抓到兇手，我必親自送到警監手上。”

馬特.波莫掃了馬龍一眼，便將目光投向本杰明。他很清楚，維克托一死，吉諾維塞將來的話事人必然就是眼前這位。既然未來教父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過于強硬也確實有些不妥。

案子當然要查，但很多時候，黑幫家族內部的侵吞暗殺，根本就查不清也理不明。

不過，身為調查局警監，馬特.波莫在本杰明的眼睛里看到的，除了佯裝的悲傷與壓抑的興奮之外，似乎還有一絲躲閃。

他心底冷哼一聲，便也不再糾纏，起身告辭，強忍著巨痛僵直著背，以一種滑稽的走路姿勢離開了總統套房。

馬特.波莫一走，本杰明立即殷勤地湊到老爹身邊想要安慰討好幾句。誰知，馬龍卻將那鮮少露面的影子殺手里昂喚了出來。

“扶我我去書房。”馬龍對里昂吩咐道。

“爸爸…”

本杰明剛開口接下去準備說的還沒出口，就被馬龍抬斷了，“不用了，你在這兒好好想想今天宴會上，有誰可疑的。哦對了，打個電話，把杰昆喊來。”

看著父親和里昂一道上了樓，進了書房。房門關上，本杰明站在客廳里駐足觀望了幾分鐘之后，迅速去了洗手間發送了一條信息給巴茲。

當務之急，立即將[兄弟會]那邊的尾款結清，讓那個狙擊手趕緊滾蛋。免得被老頭子嗅出點端倪再給查出點什么來，那可就拔出蘿卜帶出泥，麻煩大了。

處理完這樁大事后，本杰明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老頭子讓把杰昆喊過來，有何用意呢？

另外，舅舅卡梅隆去哪兒了？不會已經被里昂干掉了吧！

本杰明想起在維克托臥室地上看到的血跡，那明顯不屬于被爆了頭的維克托。

想到這兒，本杰明從壓抑的狂喜中冷靜下來。

他突然想起來，維克托的尸體看上去好像有點不對勁。至于哪里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怪異。

當時也沒來得及多看，就被里昂將他和馬特.波莫給擋在門外了。

這么做，應該是老頭子不想讓馬特.波莫去檢查茶幾旁地毯上的血跡。

這似乎說的通，如果真是這樣，那血跡恐怕就真是卡梅隆的。

另外，馬特.波莫似乎知道些什么，看樣子，好像之前還受過傷。怎么受傷的？

本杰明左思右想也沒想明白，不過，不管這間套房之前究竟發生了什么，結果已經擺在眼前，維克托死了，卡梅隆大半也是死了。

這不就是他最想看到的嘛。眼下是最關鍵的時刻，無論如何不能露出馬腳。只要演過這一段，他就是吉諾維塞的新任教父了！

想到這兒，本杰明的心又開始狂跳起來。他長出一氣，又深吸了口氣，在鏡前整理了一番儀容。

練習了幾個表達不同層次的悲傷的表情后，打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去。

當他來到客廳之時，便被眼前看到的，驚呆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驚愕得頭發都快要立起來。

維克托？！！

維克托就站在他面前的樓梯旁，沖他招手，沖他微微笑著。

“我的、哥哥。”

維克托眼神無比冰冷地盯著本杰明，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吐出這簡單的一句話。

馬龍與里昂一左一右站在維克托身后。

本杰明眼皮直顫，他覺得自己的心臟狂跳得快要從嘴里蹦出來了。

他明白了，終于明白了。

老頭子那悲傷到極致的平靜是假的，尸體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以為接下去要拼的是演技，但他錯了，在所有人眼里，他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十八線小配角……

明日罪臨 27.黑幫奧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