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超神

無關氣力法力的渾厚。

無涉元神道行的圓滿。

無論身體強大與否。

拋開了這些。

單持心靈的力量。

他也是強大的。

此時他的心靈完全的敞了開來，從內到外的透出華光，華光所至元神、法力、身體、內外，但凡有映照處無不變的更加靈動而有生機，充滿一種非常變動的美感。

就像是原本是死物的東西忽然擁有了生命。

他從未有今天這一刻這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真切的活著。

心神所感所見的所有景與物都變的鮮活。

只要他想。

這些還可以變的更加。

從來外境動心。

今日心動外境。

個人的喜怒哀樂能夠透過心靈本身直接感動渲染激活調動外界，身體的界限在這一刻被打破了，天與人在這一刻無有分野，但核心卻是他心光放出光芒萬丈之處。

天心我心？

不，我心即天心。

我心立處即是天心之所在。

天地間多出了個核心。

此時哪怕沒有身體法力。

王方平都能驅使著天地變化運轉出法力。

哪怕在不具非凡力量的末法世界。

因為天地本身就是起自先天虛無的大道規則凝結之體，是先天大圓滿的仙天道身。

仙人運轉仙身道行而有法力。

我心天心者推動天地大道運轉法力自然而來，無非能觸及多少法力強弱與否。

世界的局限和束縛因此而破。

這一刻王方平多年來壓抑著的潛藏著自己都記不得刻意遺忘的的無數大小情緒都涌了出來。

化作柴薪投入了心靈的火與光中。

使的那心光越發宏大美妙不可言。

過去、現在的人生種種曾經已經冷卻只是數據的記憶，也隨著這光躍動、起舞，演奏出一篇華麗的樂章，這是生命存在本身的壯美與璀璨。

在之前有段時間王方平感受到自己越來越“道化”，害怕自己受到機械規則的大道仙身影響心智漸漸機械無情，不得不心神作出分化以保留自我的存在，待到這一刻才明白那只是因為自己心靈境界不夠。

此時境界一成。

縱非是己身的世界都反向活化。

何況自己的大道仙身？

這還僅是初入此境罷了。

“來了。”他猛的深吸了一口氣。

心靈的光輝如洪水涌動一波接一波終于推到了更高的巔峰，沒有窮盡的震撼與感動從中生出，元神真靈震顫著好像要生出裂紋，但紋路還未生出就被這心光融化彌合的更加完美。

心靈和心靈所涉及的一切。

未曾有過的協調統一渾然一體。

這渾然一體之中包含了一切過去與現在和即時演化著的未來，融合了所有悲與喜、愛與痛和一切相關的人與天地萬物。

在王方平不遠的拉克絲敏銳的感受到自己身周的天地在極細微的層面發生著巨大的改變。

本能的往源頭看了過去。

目光緣著心神觸見之下心中便被牽引著掀起了波瀾，無數記憶被心海底處翻卷了上來。

幼時因身體畸形而被雙親拋棄的悲苦無助。

流浪乞討饑寒交迫時那個小女孩遞過來的一片面包和與那個讓冬天都變的溫暖的甜美微笑。

還有那場她家中燃燒起熊熊烈火。

他無能為力猶豫不前的坐視。

啊啊啊啊啊。

他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不知什么時候眼睛里已飽含淚水。

這時他終于稍稍清醒。

只見王方平早已不在原地。

站在了城墻不遠處的一個房頂之上。

一個狐人在對面負手而立。

黑暗中這個略顯的蒼老的狐人身體微微有些佝僂，看不清任何形容相貌，卻與黑暗融為一體恍若他本身就是黑暗，而就在這一看之間拉克絲心中生出了無限大恐怖，仿佛看到從中涌出了無數的各種恐怖的、丑陋的、不可名狀的、難以用言語形述的怪物，精神一個恍惚又從中讀出了黑暗中孕育著的無限未知與神秘可能，還有一抹最深沉的靜謐與永恒。

這時他體內法力微微一動。

身體周圍的光頓時一暗。

濃郁的黑暗和那縷被引動的法力一合。

無聲無息之間在神秘的力量作用下凝成了一只無比丑陋融入了一切讓他感到恐懼元素的。

拉克絲眨了眨眼睛。

那是蜘蛛嗎？

那么大個？

啊啊啊啊！

頭皮發麻、身心顫栗。

整個人瞬間處于失控的邊緣。

很難想象一個憑借寶物已經擁有傳奇力量的強者會害怕一只小小蜘蛛，但他的確從小就害怕這個小東西，看著怕想著怕接近了更怕。

何況這只蜘蛛身上還融入了許多他未曾知曉的自己害怕的種種元素。

偉大神圣的主啊。

加入圣庭有些年頭的拉克絲第一次祈求圣庭一切光明大道的源流之主。

這世間若有光明。

請來驅散我心中的恐懼吧。

冥冥中好像主聽到了他的祈求。

光明的力量開始在他心中滋生。

引動著他心中對光明的向往。

平和、安寧。

恐懼在迅速消弭。

望著腳下蜘蛛拉克絲忍不住一腳踩了下去。

恍然剛才心中的那道光，全然不是什么那位圣庭、至高天堂和萬軍之主，而是和狐人對抗的羅蘭多冕下之前不經意間震撼他心靈所留下的一點余波而已，但狐人的力量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心靈被恐懼震懾就算了。

這點微微震懾竟引動他身上法力將他心中最恐怖的事物真實具現了出來？

這到底是什么鬼力量？

簡直是怪物啊。

本能他便想要遠離。

這實在是太恐怖也太令人驚悚了。

“方道友，你看，光明照透驅散黑暗。”遠處傳來王方平略帶有一絲喜悅的聲音。

方問天負手望天道：“光明的確能勝于黑暗，卻永遠只在局部與一隅。”

“放到宇宙和時空背景之下。”

“恒星和世界之光輝不過是宇宙真空和先天虛無中的一點微末螢火罷了。”

“今日燃起星輝點點。”

“明日就暗滅死寂崩塌。”

“在很長一段時間線內大范圍的宇宙是常暗而虛空是常寂，是以唯暗與虛無方是最真實的永恒，不知道友以為然否？”

王方平卻道：“微末的螢火也是光。”

“道友又可知這點微末的螢火能叫道友所見，所穿透的無數道友以為是黑暗的宇宙其實早就被其所照透呢？”

“世界生而星辰隕。”

“生生滅滅從未止歇。”

“光暗輪轉未有休止。”

“如何唯暗是最真實的永恒？”

“先天虛無蘊不可思議之無限可能。”

“無能生萬有。”

“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任何物都可能存在。”

“萬事萬物皆是相對而無絕對的真理。”

“方道友以為然否？”

方問天哈哈大笑：“光乃是暗中所出。”

“有乃自無生。”

“是以光與有本就是黑暗虛無之一部。”

“道友可是明白？”

“所謂無限。”

“于至高原暗虛無的層面實為有限。”

“未臨至高。”

“世間自無絕對真理。”

“登臨絕頂。”

“知世間之有限。”

“相對自然化為絕對。”

王方平道：“無能生有，乃因無中孕有之因，而非無本是有，光自暗出，實因暗中存光輝之力，不過混化一體未得其分罷了，暗何時為光？道友不過一小界修士，但只觀一井口之天，便猜想宇宙時空之有限并引為絕對。”

“不覺得。”

“可笑嗎？”

狐人面色微變：“道友口口聲聲相對。”

“此言卻甚是絕對。”

“這又如何呢？”

王方平道：“萬物從來在變化中永恒。”

“而非沉寂一態。”

“我今日一時之絕對或長時間跨度之相對。”

“道友以為然否。”

狐人眼中變的無限幽深。

剎那間身周和整個天地都仿佛暗了下來。

朝王方平狠狠推出一掌。

掌風過處。

整個天地都仿佛壓縮一點朝他壓至。

狐人之力卻非己之力，還有為其心靈原暗所觸及籠罩飽含其中的天地浩瀚。

不僅原力變化蘊含其中。

更兼天地本有規則之力。

“轟。”天地萬物乃統一有序之整體。

這時被抽調了部分立時打破原有平衡。

狂風憑空而生。

驚雷裂云而起。

黑壓壓一片烏云在上空擴大。

雨水已經有如滂沱傾盆而下。

在這個原力并不活躍的世界方問天竟以個人心靈境界調動天地之力大范圍的擾動了天象。

人耶，神耶？

希瑞拉驚恐萬狀。

這是神力都沒法做到之事，便火焰之王本人降臨都無能之為，她已經一再高估了狐人之力，都將他視作了登神者，可是似乎仍然是小看。

神，神之上？

還有更偉大者嗎？

更讓她驚訝的卻是。

那位羅蘭多冕下竟能從容站在狐人對面？

羅蘭多冕下誰人的使徒？

何神能驅使這等人為使徒？

追殺希瑞拉的郭凱收起了手中關刀。

全部的心神都往那邊注視而去。

與人戰斗一時的勝負怎及的上老師超越大宗師的至高玄妙武道？而老師與同階位強者的交手他一分一秒都不愿放過。

“嗆！”王方平手中大天使之劍平平刺出。

難以形容這看似乎平平的一劍。

普普通通、尋尋常常。

卻在出劍的瞬間牽動所有人目光不由自主凝在上面，心神為動法力精神為用。

天道、地勢、人心盡在這一劍之中。

“刷。”耀目耀心的光華在劍尖綻放。

光輝所至，黑暗盡破。

方問天籠卷的天地大勢大力瞬間消弭無蹤，撼人心神的道意散了個干干凈凈。

只剩下他自身掌中真意真力。

天人隔斷，唯人仍在。

劍與掌接，無聲無息。

沒有人知道這一瞬間力量相互碰撞勁力變幻了多少次，無人可照見光明與黑暗力量你吸我納入你吞我吐了多少回。

一陣模糊變幻兩人仍在原位仿佛未動。

哈斯瓦勞城上方的烏云、雷霆、狂風、暴雨已然止歇平抑似乎之前的天象是幻覺一場。

狐人方問天大為動人道了聲好。

自來高手常寂寞。

不僅高為寂寞堆積而成，更在于獨立高峰而無對手可交手、同行、論道。

卻不想近日僅有所感。

這時竟然真的遇到一位。

他大笑一聲再來。

身上黑暗之意更濃釋放出無窮吸力盡納天地之力于身中，規則與力量的高度凝聚使他一身呈現出種種非人景象。

一個巨大的黑暗魔神法象從中生出，躍躍欲試隨時要從虛于化為現實。

方問天人與魔神一體。

毫無花巧的一拳。

往王方平當頭按落。

元陽道君 第十三章 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