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主殺

千里送君也將別。

十來日后的三仙洞天外，盛會氣象已經散的干凈。

漆云國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王方平在此多留了幾日熟悉增長起來得道行、法力以及諸般神通，也與三位仙君交流修行、道法玄妙，這一日終于離開決定踏上新的旅途。

三位仙君帶著一眾門人直送到洞天之外。

“幾位道友，就到此，不勞遠送了。”

道源道人道：“天地靈根靈機之事怕是會有不少仙真來尋麻煩，天下之大也絕不乏有心人對神君諸般算計，就此次盛會散去之后三仙洞天外就多了不少眼睛。”

“神君離開后好生小心。”

“多加保重。”

“無妨。”王方平笑道：“就讓他們來好了。”

“我正嫌沒人像云青、心塵等地仙諸位一般來將數千年積累的元氣送給我呢。”

“哈哈哈。”坤元道人大笑道：“道友好氣魄。”

“我等差之卻是遠甚。”

“不過今日一別，來日若有任何麻煩，都可直接傳信于我等。”

“老君到底太高太遠。”

“我等為近鄰任何時刻都可與神君攜手并肩而戰。”

至清道人道：“我等往日親人故舊散盡，數千年修行只覺同門親近些，誰想地仙法脈竟有此等同門？今日之后我至清子之好友僅坤元、道源以及神君幾位。”

聽此王方平面上肅然，心中自有一番感嘆。

三仙山這幾位仙君，算得上自己來此世，真正交好的幾位友人。

最后一番敘話就自告別。

不過卻才出此洞天，心中靈機忽一感，他臉上便露出個冷笑。

幾位仙君道洞天外許多眼睛，事實可不是如此?他才一出三仙洞天就立時查知道不知道多少視線，透過各類法術、神通、法寶、法術分身之流落了過來。

這就是自己身懷天地靈根靈機事已傳開出去所引來的有心人了。

縱知自己神通厲害能獨對力壓十三位地仙法脈仍然選擇前來？可見此世有道仙真固然有著許多，像三仙洞天盛會之上心塵子、云青子等利欲熏心之輩也絕不在少數。

不，也不能說利欲熏心。

實是利益大到了一定程度，就能讓人顧不得許多了。

不說天地靈根之靈機，就算是真正的天地靈根，對于自己或者三仙君那等或者更高的高人而論只是錦上添花，但對于許多渴望更高的天仙來說，卻是成就更高大道之基，而洞天盛會時自己表明靈機還在自己身上，沒帶回啟陰山，這就是給了他們一個下手的機會。

只需打殺他這具身體，都不須去碰他神禁森嚴有老君仙光護持的啟陰山根本，說不定就能得到，欲奪靈機，這就是最好的時機。

至于自己老君門人的身份？

西游路上真心想吃唐僧肉的妖怪，何曾在乎金蟬子的西天的背景？更沒在乎唐僧旁邊還有猴王、八戒、沙和尚等同行，更不用說許多有背景的妖怪乃至仙神下界根本就不在乎，就是要蓄意與西行小隊留難，你有背景？天下間有背景的多了去了，再說只是來奪個靈根之靈機而已。

由此而來種種氣數上的壓迫是一道接一道。

王方平望像各個視線、氣數壓迫來源所向。

這些可不就是他將天地靈根靈機宣揚出去的原因？就是這些不知哪些來路的仙真，是否做好了一身道行、法寶、氣數化作機緣盡歸啟陰山成他證道資糧之準備？

“我已將靈機放到了賭桌上。”

“你們呢？”環顧左右，王方平心知在三仙洞天附近，這些仙神之流必不會動手，稍候便直接起了一道遁光，躍空數萬里抵達了東海海域，尋了一處海島上空停住。

片刻后六道顏色不同的遁光，率先自各個方向圍了過來，更遠處還有許多眼睛追上來在觀望。

“各位道友且將羅網架好。”其中一位道人踏出遁光站到數十里的對面，工工整整的先行了個禮，嘻嘻笑道：“啟陰神君有禮了。”

“想來你當知我等此時之來意。”

“你是自己將靈機交出來呢？還是準備讓我等動手之后再交？”又冷聲道：“若是要我等動手，等下可別怪我等不客氣。”

王方平看這道人。

玄色法衣披身，身上五氣蒸騰，頂上三花虛隱，手按一柄青光，腰攜一個小鐘，仙身氣象之外露，身上寶光之外顯，明顯不是三仙洞天內那些地仙可比，再加上與之同來者皆是道行深厚之輩？難怪知道自己的戰績和奪取不成可能之后果還敢上門。

這是對自身神通、法寶十分自信啊。

不，不僅對自身神通、法寶十分自信，地仙法脈門下許多仙真都比不過此人之氣象，也就是說他跟腳也是不凡，背后更有足夠強力之靠山以為依仗。

只是有依仗又如何？

再大的依仗還大的過自己背后老君？就算有同等的依仗又如何，這可是他等自己來尋因果。

這樣的話。

王方平眉間虎目一凝殺機畢露。

無形間方圓百十里地的溫度都仿佛低了幾十上百度，要是這氣溫的降低是真實只怕海面已經冰封，但這冷只冷在心理、冷在元神，讓人身心都要發顫。

他可不是剛來此世的王方平。

此時真仙都已經殺了十多個。

心念一動身上就自有一股殺勢，而心頭白虎山君得此殺勢，本已血肉、竅穴具在，這時更添得幾分神韻，好像真正有了靈魂，乃至進一步的意志，再非此前只具其形，而隨此殺勢內在道行法力都運行的快了不知多少，道行法力的高速運轉，連帶的是白虎法象神通和力量的大力猛升。

這是明明道行法力沒有增長，但實力卻不知提升了多少，更冥冥中好像有股力量，要自天地間垂降助力而來。

王方平心中隱隱生出一股明悟。

這心頭白虎是天生山君，有先天金風亦是先天金神，而金風落于天心、人意之中，更主殺伐、戰爭、兵事，往日里沒有觸碰到這些，而今一觸碰到許多就是明了。

深吸一口氣。

他的心在隨此殺勢興奮，但越是興奮，就越是冰冷一片，情緒的高昂和絕對的理智，形成了一個絕妙的平衡。

“嘿嘿，白虎主殺啊。”通體白金、吊睛白額、黑紋猛虎的身形開始在他身上若隱若現。

與胡云生一戰他現出白虎金身，道自身與白虎為一就是心頭白虎，但那時實是有著隔閡的，也只到了今日他殺了十一位地仙法脈仙真之后，叫自身殺意凝聚再至今日大戰將至殺勢成型，他才真正知道自己是這一刻才是與心頭白虎山君再無任何隔閡的真正為了一。

我就是白虎，白虎就是我。

白虎再不是附在心頭的“外掛”。

“看來道友是要負隅頑抗？”見王方平殺勢凝聚，那道人臉上笑容一斂，冷笑一聲：“那就休要怪我們不客氣了，不要以為你是什么老君門下。”

“老君門下又怎樣？”

“當年我們截教誰人不是圣人門下。”

“該死的死，該散的散，該上榜的還是上榜。”

“今日……”

“天下間仙神都像你這般啰嗦的嗎？說夠了沒有？”王方平撇了撇嘴打斷道。

驟然身形自海面上消失。

風一般直接出現在這道人身前，借著沖勢抬手隨隨一按，明明沒現法象，道人卻感一只通天徹地的白虎正朝著自己撲殺而來，元神本能一個顫栗，性命交修的仙寶應激而出。

“鐺”的一聲巨響。

道人頭上猛然頂出了一只巨大仙鐘。

下一刻巨鐘和道人整個人一齊，像是被暴抽的流星一樣直沖五十里外。

一路上沖的空氣爆裂，掀起浩大氣浪，連帶海水分開延展出一條白線緊隨其后。

“噗”的一聲道人墜落在海中。

立時海面好像炸開一道天雷，直將大片的海水帶上天空。

“鐺”的又是一聲。

這回卻是鐘聲自響，散發一股仙音仙波，生生將他身形和周圍破開的海面、升空的海水直接鎮壓當場，仿佛時間在這瞬間凝固，里邊道人狼狽的聲音：“好，好。”

“好個啟陰神君。”聲音中充滿一股驚懼之意。

他來時就已經想過王方平能鎮壓十三位仙真，道行、神通法力遠超尋常天仙，自有一番充足準備，沒想到事到臨頭還是低估了，剛才這一個照面之間，他要是沒仙鐘護體？等等？還來？

道人瞪大了眼。

眼看王方平的身形一個飄忽，踏步就是數十上百里從個微不足道的小黑點急掠而來，道人連忙將頭上仙鐘祭起，小鐘見風就長瞬息成數十丈之大鐘。

卻是好一具寶鐘，名字喚作頭疼鐘。

鐘形之上，仙氣隱隱，瘟氣騰騰，寶光沖天。

鐘身按依四時攜雨水冰霜之寒，鐫刻災劫滅意萬種病苦之源，足叫任何生物只望其形就感頭疼欲裂，只寶物才祭起散布的那縷氣意，就叫海中無數魚群、億萬生靈瘋狂翻滾不止。

整個海面上好像被煮沸了一般。

旋及大鐘一蕩。

蕩出一記凌厲寶光直攻王方平身體和心頭白虎所在。

元陽道君 第一章 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