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業十年 四十七 準備離開
方大師消失后,李志峰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沒有人再來騷擾他。
事情過了,大家也不再議論,各忙各的事情,偶爾想起方大師,都覺得惋惜,當做反面教材引以為戒。
李志峰閑得無聊之時,想打電話給方大師調侃一下,都沒有打通過。嚴巖告誡他,現在不要老是想去教育調侃方大師,本來方大師這人不喜歡和人玩笑,自尊心重,現在又遇上這事,再去冷嘲熱諷,會有落井下石之感,招人記恨。
又過幾月,嚴巖的苦逼日子過完了,第二次CPA考試完畢,又是有驚無險,沒有浪費分數剛過線。考過才感覺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和立竿見影的作用,不過學到知識,始終是沒有壞處。
公司并沒有什么變化,李志峰只是覺得原來傳說的高難度考試不過如此,嚴巖都能考過的,能有多難?
習慣性覺得身邊的人不過如此的人大有人在,李志峰只是萬千這種類型的人其中一員罷了。
嚴巖休整了幾日,沒有過多考慮,沒有拐彎抹角,直接給李志峰說要辭職。
李志峰表面故作冷靜,很快就答應,心里卻還是有疑問,回去給李夫人說了此事。
以前一直覺得嚴巖礙手礙腳,阻擋了自己財務自由的道路,如今要走,卻心里沒底,一攤子事誰來處理啊?
王冰彥指望不上去搞財務,外面招的人又生分,不干事不說,工資還要得高,動不動就要去投訴。還是要有靠得住的熟人,朋友好。
李夫人問道:“他為什么要走啊?”
李志峰心里也知道七七八八,又不能說有你的一半功勞,也有我的一半,只能說:“家里有旅行社,忙不過來。”
“走之前還是要找個得力的人來接手哦。”李夫人提醒道。
李志峰心里多少有點不痛快,這一走,公司有沒有影響并不知道,關鍵是外面都以為我們是最佳拍檔。自己作為團隊發起人,當初到處吹牛,說自己的凝聚力如何的強,如何如何帶領團隊,結果差一點才到兩年時間,團隊就散了,別人怎么看我?
辭職事小,面子為大,兩口子在這點上是想得到一塊的。為了不讓嚴巖走后到處打他們的負面廣告,安撫工作一定要做好,畢竟嚴巖在這不短的時間里,基本讓李志峰搞懂了一個公司的組織框架結構和日常管理細節。就像最近十幾年來,很多公司千篇一律常掛在嘴邊上的一句話:要有一顆感恩的心。
午后,又是那個茶樓,看著年輕服務員被工作服包得頂圓的臀部,又摸了摸自己日漸增長的肚子,雖然都是一樣的圓,但是在審美上,就差了好遠,李志峰感慨地說:“老了,老了,確實老了。”
嚴巖說:“不光老了,還很油膩。”
“你還好,怎么吃都不胖,我就不行。”李志峰很難得地投出羨慕的目光,可能是因為嚴巖提出辭職后,和嚴巖關系變得輕松起來。
嚴巖笑說:“不要暴飲暴食,合理運動,調節身體,少抽煙,喝水記得加上枸杞和大棗。我們這個年紀,對自己要有分寸,不能像上學那會,想怎么玩怎么玩。”
李志峰聽了也笑著點頭,在嚴巖面前,成年舊事說了無數遍,好像再沒有什么可以炫耀的,終于不再搶著說話,急于表達。
互相突然沉默一會,嚴巖喝了一口水,才又說:“咱們畢業有十多年了吧。”
“對,算上高中剛認識的時候,咱們幾個人,快二十年了。”
“時間過得太快,尤其是這幾年,感覺就像是加速度。”嚴巖說。
“就是,剛畢業那會不久,雞哥姐姐就資助他買了房子,方大師學電子技術工作也穩定,林一發比我們多工作幾年,都比我們過得好,就我們倆惱火,就像落了難。你后來還好,怎么說也有個會計證,我就不行,在外面跑了多少年,說實話,做機床生意,根本沒有掙到什么錢,能不向老家要錢,都是不錯了。”
嚴巖心想你小子終于肯說實話了。會意一笑,說:“這我們都知道。”
“嘿嘿,知道就知道,我這人臉皮還是比較厚。當時林一發就看不起我,這點我知道,雖然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停頓了一下,李志峰接著說:“當然,他當時誰都看不起,看不起我們這些上了大學的人,還沒有他錢掙得多。”
“這不用過多在意,人總是會拿自己有的去和別人沒有的比較,總得有個平衡嘛,是不是?”嚴巖寬慰道。
“你這人就是有個長處,常常能看透別人的心思,了解人,對任何人都是一個態度,不捧也不貶低。”李志峰說得還是有一點道理。
“這有好處也有壞處。”李志峰接著說,“好處不用說,壞處就是你看懂了太多人的心思,一切事物在你面前變得平淡無味,甚至有點丑陋。”
沒想到今天李志峰變得這么思路清晰,沒有東拉西扯,嚴巖倒是挺意外。
“不,我并沒有覺得一切平淡無味,只是想一切得到的東西都要來得理所當然,不至于那么丑陋。你說對了一半。”嚴巖回答。
“你太完美主義了,世界變化太快,等你在這個完美的構想中掙扎的時候,說不定已經錯過了太多,而別人已經得到太多。”李志峰說。
嚴巖聽了不語,確實是這樣。所謂醫者不自醫,自己就算能很容易看清楚別人的內心想法,甚至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的思維習慣養成,但是最了解自己的卻還是別人。
正是因為在自己的思維潔癖影響下,這么多年,嚴巖老是在追逐著什么,至于是什么,自己還沒有想明白。
李志峰,林一發覺得只要自己有錢,就很滿足,不管這錢是怎么來的。嚴巖卻不是,很多時候,別人就算把錢遞在他手里,他也不一定開心。
就像電影里說的:“能不能站著把錢掙了?”
只是多了這一點,相去甚遠。
李志峰問嚴巖:“是不是覺得沒意思?”
嚴巖說:“仔細想想,其實也還好,和自己朋友在一起工作,沒有拖欠工資,比以前工資還高一點,也還能說得上話。就是違背了初心,和當初的目標不一樣。”
李志峰才笑著說:“其實我們都是欲望強烈的人。”
“臥槽,別裝作你把我了解完了似的,咱倆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嚴巖搖頭,似笑非笑的說道。
開業十年 四十七 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