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碗水端平

按照現在司州軍的規定，在潼關戍守三個月或者傷亡超過三百人，這只軍隊就必須撤出戰斗，補充新兵并且修整一段時間，以保證部隊的戰斗力。秦軍這一年來在潼關打打停停，也不敢一直保持高強度的進攻，所以各支部隊的輪換一直沒有什么問題。現在高義既然主動提出要提前輪換，說明現在的潼關戰事中，晉軍的傷亡超出了高義的預計。

“我倒覺得不必過分憂慮！”劉牢之出列道，“晉軍的傷亡大，秦軍的傷亡更大！如此強度的傷亡，秦國同樣難以承受。現在秦軍攻擊的越瘋狂，日后我們反擊起來也就越容易。只要我們的反擊能夠取得預期的效果，秦軍在短時間內將再無攻擊潼關的實力，受到損失的各支部隊，自然也能從容修整！”

陳魁聽了，反駁道：“劉將軍說得固然有道理，但是若潼關守軍損失太大，各位守將也是會有怨言的。”

鄧遐道：“戰事一起，自然不能事事遂心！既然是守將擔心所部傷亡太重，我們何不直接把新兵補充到潼關的守軍之中？”

陳魁看著鄧遐，拱手道：“督護有所不知。按照我司州軍中的規矩，沒有接受操典的新兵，是不得直接派上戰地的！”

鄧遐還要再說，劉牢之已經插嘴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莊功曹負責招募新兵，可以單設一處新兵營，新兵完成訓練之后，可以直接補充到各作戰部隊中去！”

陳魁點了點頭：“劉將軍所說不錯。”

莊故連忙站了起來，對劉義之道：“是下官做事不周密，以致出現如此窘況。”

劉義之擺了擺手：“這事需怪不得你，軍中制度也不是因你一人而定。既然大家都覺得劉將軍所言有理，那今后咱們就照此辦理！”

參軍孟圖道：“遠水救不了近火。訓練新兵也需要一定的時日，即便是莊將軍馬上開始訓練，也解決不了我軍眼前的困難！”

劉牢之笑道：“司州各縣的縣兵組建也有些時日了。這次北邙山戰事，各縣的縣兵就表現的很好。縣兵雖然不是野戰編制，但是都經過了正規的訓練，可以從各縣優選一些，直接補充到潼關守軍之中。”

眾人聽了，也都暗暗點頭。劉義之也很是高興，笑道：“阿全的辦法很好，這事就讓范預去做吧！”

范預是主管征調縣兵的，他連忙起身應了下來。

陳魁接著介紹道：“各郡的鄉豪聽說軍府有意帶民壯出兵關中，都紛紛派人來詢問。現在不止是弘農和河東的大族，就連河內、滎陽的大族都紛紛前來詢問。河南郡各縣的大族，因為上次沒趕上，也都托關系來問呢！”

上次弘農大族出兵河東和關中，各個賺的盆滿缽滿。去年官府組織開礦和營建新城，也數他們財大氣粗，這讓最早歸附劉義之的河南大族頗為不滿。

劉義之軍中有很多河南子弟，這時候他首先亮明了態度：“河南大族歸順司州最早，這等對外劫掠的好事自然不能把河南大族排除在外。”

劉牢之笑道：“這次征集民壯，莫如定一個出兵總額度，讓各縣報名。最后根據實際情況裁決！河南大族上一次沒趕上，這次可以多分配一些名額。也不光是河南大族，像河內、滎陽的大族，都為司州出過不少力，這次也應該被兼顧到。否則被人家說一聲‘后來者居上’，容易寒了人心！”

主管民壯征調的強端有些尷尬，在那里坐著不敢表態。

弘農大族一家獨大并不利于司州的穩定，劉牢之揣測劉義之的意思，這次出兵應該要讓河南大族趁機壯大一些，以制衡弘農大族。

司州的中心在河南郡，河南郡的中心則在洛水谷地。劉義之初來洛陽的時候，這里的百姓都是聚族而居，縣城里面基本上是空的。還是劉義之從河內搬遷來不少百姓之后，官府開始重新設縣，以管束河內的移民。至于偃師、鞏縣、成皋和緱氏的十二家河南塢壁，有的是被劉義之征討過的，有的則是被劉義之的凌厲的手段嚇住了，主動歸順的。河內、河南大族的優秀子弟和精壯部曲，大多都被劉義之收納到了軍中，成為劉義之倚靠的臂膀。

河南縣里安置著滎陽的百姓，洛陽、河陰、孟津和新安四縣則安置了一些關中、河東的移民。這五縣也都由劉義之派遣的縣令來管轄當地的百姓和大族。除了這九縣之外，河南郡還有梁縣、陸渾、新城、陽翟和陽城等縣，這些縣里的大族也都被劉義之納入了治下。不過這些地方的縣令，大多數是由當地的大族首領擔任，地方大族保持著相對獨立的地位。

弘農大族和河東大族投靠劉義之的時間比較晚，其時劉義之的力量已經比較強橫，但是因為當時是在戰時，劉義之要借助他們的力量，所以事后劉牢之也只是收編了這些大族的一些部曲，并未觸動他們的獨立地位。弘農郡多山，劉義之甚至還要依靠這些大族做出一些防務，就像這次在盧氏縣做得那樣。

對外掠奪是一塊大蛋糕，不能只肥了一部分人。只有讓支持自己的大族都從對外作戰中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他們才能不遺余力地支持自己對外作戰，對這點劉義之自然心知肚明。現在諸將和各郡的大族的關系頗為復雜，所以他們都各有顧忌。這種話，也就在司州地位超然的劉牢之敢說。

“道堅說的是，應該一碗水端平才是！”劉義之點頭道。

東晉小軍將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碗水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