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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我曾經在

更新時間:2025-02-23  作者:情何以甚
赤心巡天 第一百章 我曾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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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往后避了避,以此躲閃洪君琰的唾沫——他現在是真覺得,這位大哥做得出一口唾沫吐出冰鑒來的事情。

歷史上“以唾洗面,使爾自知”,就是他弄出來的典故。

“瞧您說的,以前不是打不過羅剎明月凈嗎?”姜某人訕訕地道:“并非小弟不記仇,只是小弟也要等時機啊。”

“哦?賢弟現在打得過羅剎明月凈了?”洪君琰臉上的暴怒一瞬間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寬容和理解,一種博大和胸懷,一種鼓勵和欣喜!

“賢弟進步神速啊!”他笑著:“朕為你高興!”

姜望攤了攤手:“現在我想著——起碼跑得掉了。”

洪君琰很有氣度地抹了抹短須:“能扛得住羅剎明月凈的攻勢,有在她面前自保的把握,那也是相當了不起的。”

“我是說,跑得掉。”姜望嚴謹地道:“小弟略有一些逃脫的心得,跟扛得住還是有區別的……”

洪君琰把眼一翻:“那你也不行啊!在這里跟朕咋呼什么呢?”

姜望這一路走來也算是見多識廣,開國皇帝都遇到了五個。

一個是欺神詐鬼的莊承乾,一個是走上玉京山的宗德禎,一個是春風細雨般的嬴允年,一個是白首奪神的赫連青瞳,還有一個就是眼前的洪君琰。

認真算的話,復國的齊武帝,亦是從無到有建立的江山,跟開國也差不多。

這些人各有風采,性格迥異,但都淵心如海。

其中三個跟他是生死之交,兩個對他算是有長輩對晚輩的親善,還有一個正跟他稱兄道弟……但這些人的心思,他是一個都猜不透。

這些人的高低,他自問是沒資格去論的。

但對于洪大哥此刻的儀態,還是能有幾分批判。

相較于他所熟悉的當代大齊天子、牧國圣武皇帝,以及算是認識的楚烈宗,洪大哥有些粗鄙了……當然這也可以理解,畢竟他爹不是皇帝,少了累代皇族的底蘊。年輕時候估計沒少茬架罵街。

“小弟當然是沒有洪大哥這么行的。”姜真君心里激情打分,面上和風細雨:“我要跟洪大哥學的還有很多,要走的路還很長呢。”

“甭說沒用的!”洪君琰大手一揮:“說說這事兒怎么辦吧!”

“什么怎么辦?”姜望一臉板正,體現出獨當一面的風范:“小弟和羅剎明月凈之間的事情,就讓小弟自己來處理,洪大哥的心意我領了,但是千萬不要幫忙——不要為了我的事情,把黎國拖進戰爭的泥潭。”

洪君琰拿眼一瞪:“少裝糊涂。朕早就看出來,你是扮豬吃老虎的高手。不要在朕的面前扮!你跟羅剎明月凈就算打破狗腦子,又與朕何干?現在說的是你我之間的事!”

“小弟是真沒聽明白。”姜望苦著臉:“洪大哥還請明言。”

洪君琰又拿手指戳鑒面:“你在雍國耀武揚威,趕走了三分香氣樓,影響了朕的南下大計。這事兒怎么算?”

咚!咚!一下一下地敲。“你是不打算認賬,還是不想給補償?”

“三分香氣樓跟洪大哥有什么關系?”姜望瞪大了眼睛,十分震驚:“羅剎明月凈身懷禍國神通,更要以此成道,以黎民之殃,結通天禍果,真乃天下之仇敵,時代之病灶。洪大哥光明磊落,愛民如子,視天下為家,雄圖萬古,豈會同她有勾結?”

“羅剎明月凈也配同朕勾結嗎?呸!什么勾結!你措辭慎重一些!”

洪君琰劈頭蓋臉一頓罵,然后才道:“三分香氣樓什么的,朕也不熟悉,這點小事,都是下面的人做主。不排除有什么臨時差遣,叫大家誤會……”

說著,他立起眼睛,似不經意地問:“確定她的神通是禍國了?”

姜真君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神秘兮兮地道:“告訴洪大哥一個秘密,我在楚國有消息渠道,手眼通天,級別很高。”

洪君琰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左光望還他媽算是秘密嗎?

但都提到楚國了,這事兒的確沒什么狡辯的余地。

他老洪雖是囿于雪原先天不足,各方面資源都貧瘠,人才也短缺,凍了幾千年,攢夠了家底才出關,就是奔著欺負小孩來……那也不能完全不要臉。

偷東西的時候得蒙面,打劫的時候得用花名。

他不滿地哼了兩聲。

姜望大點其頭:“洪大哥猜對了!小弟說的就是斗昭。”

洪君琰:……

“羅剎明月凈的事情且不說。”他不想再跟姜望繞圈子了,上來就是一個‘拋開事實不談’。

“就說說你在夢都大打出手,攪出好大聲勢!導致雍國現在十分警惕,叫朕無從下手。景國、荊國都發書來問,甚至秦國太子還召見了咸陽城國賓樓的黎國使臣。如此種種,天下掣肘。”

他眸光威嚴地迫來:“黎國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朕是處處見關鎖。姜老弟不思為朕解憂,豈能為朕上枷?!”

“洪大哥這話說得實在沒有道理。”姜望大呼冤枉:“韓煦難道是傻子,不知道您對雍國的心思,還需我來點破不成?”

“雪原爭龍,非東即南。自道歷新啟的時代,就是這樣格局,史書都翻來覆去的講過多少回。”

“小弟不學無術,都能看得明白。天下英雄,誰不洞若觀火?”

自洪君琰歸來,雍國就沒有不警惕的時候!

其北境重鎮靖安府,處處都是鋼鐵堡壘,幾乎完全放棄了民生,純粹地為戰爭而構建。這到底是在防誰,不言而喻。

“瞧你,說句玩笑,你還認真了。”洪君琰哈哈一笑:“陰私小術,朕不屑為之。雍國算什么?大勢碾壓,取其社稷如探掌。朕要南下,哪用得著三分香氣樓!”

他話鋒一轉:“倒是那顏生,念念不忘舊旸。據說一早認定你是旸國正統,還想捧你復國……”

大黎天子盡顯豪邁:“朕打下夢都,送賢弟一座江山,如何?”

他根本不提條件。姜望點頭就是條件!

“洪大哥豪邁風趣,一句又一句的玩笑。小弟生性木訥,實在是接不住。”姜望苦笑搖頭。

洪君琰瞧著他:“聽說老弟在紫極殿里泰然自若,東華閣里談笑風生!你這是選擇性木訥吧?”

“……洪大哥說笑了。”姜望幾乎抹汗。

洪君琰這人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就是他明明沒有給你什么,但你總覺得自己欠他!

從前沒有這種感受,是因為姜某人還沒有正式入他的眼。

現在只是略略調整了態度,就叫人不由自主地親近。

當初熊義禎義結天下,只怕還要恐怖一些。跟挨個下了降頭似的,一個個英雄豪杰排著隊為他要死要活。

“那說點你不覺得是玩笑的事情。”洪君琰的語氣肅重了幾分,好像真要談什么大事:“你和羅剎明月凈之間,有什么解不開的結嗎?要不找個時間,朕叫上她,大家坐下來,一塊兒聊幾句……”

姜望一瞬間嚴肅起來:“我和她沒什么好聊的。”

“你誤會了。姜老弟。”洪君琰笑了笑:“朕的意思是……解不開的結就不要解了,索性綁得更死一點。既然你這么篤定禍國的存在,你我又都心懷天下,不能忍受她以此成道,何不聯手為天下除禍呢?”

姜望當下懷疑自己的耳識!

這是怎么聊到這一步的?

“黎國她不敢親至。換成別的地方,她肯定還是敢來見朕一面。”洪君琰仍然是那副豪邁大哥的笑,姜望這時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的是常服,半點真龍氣象都不顯的尋常武服。

江湖大哥,豪俠風貌。

他的身形是雄壯的,給人可靠的感覺。

但聲音稍稍沉下來的時候,又令人不由自主地仰望,如眺永世圣冬峰。

“禍果不結,大道難成,她當然也是要另想辦法的。”

“有朕和傅歡,再加上賢弟,她逃都逃不掉。”

可靠的皇帝,從容劃定另一位敢于眺望超脫的強者之生死,像是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顏生就在夢都即可,也好叫她放松警惕。”

“排這么大的陣仗,前提是我們能拿出她身懷禍國神通,且正要為禍天下的鐵證。”今天的姜真君,早就學會了掩飾自己的心情,叫人看不出情緒來:“不然天下宗門,豈不人人自危?”

當代雖是國家體制的時代,但國家和宗門之間,還是有一條無形的界限存在。看不見,摸不著,但真切存在。

傳承古老的天下大宗,和代表當代的天下列國,彼此合作,甚至互相融合,但又涇渭分明。

就像楚國滅南斗,要先有南斗殿勾結三分香氣樓,轉運桃花源的罪名,才叫天下大宗,沒有前來相援的道理。而羅剎明月凈殺高政,天下人都默認顏生找她要個交代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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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道理是這樣。還是要有維護道理的力量,才能讓人好好地跟你講。

“姜望之名,天下誰不知!”洪君琰高聲朗喝,揮灑著沉甸甸的信任:“姜老弟的話,就是鐵證!”

姜望只是笑:“洪大哥,我和羅剎明月凈雖然有些不對付,但還沒到必見生死的地步。顏老先生從始至終也只是要一個交代,以告慰高政的亡魂。”

他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人。

但實在信不過這位好大哥。

他們三個聯手,羅剎明月凈跑不跑得掉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是洪君琰、傅歡、羅剎明月凈聯手,他一定跑不掉……

真當洪大哥沒有脾氣嗎?

他既然決定和羅剎明月凈合作,就不會在意什么現世名譽。

說一千道一萬,姜某人驅逐三分香氣樓,事實上確然拆解了黎國的助力。找個機會宰了姓姜的,也沒什么做不出來。

有關于羅剎明月凈身懷禍國,正要為禍天下的鐵證,洪君琰手上怎么可能沒有?他若不能確定羅剎明月凈的道路,絕不可能和羅剎明月凈談什么合作,去謀北境的戰爭惡獸,天下霸荊。

這種把身家性命都放上賭桌的局,洪君琰和羅剎明月凈之間,才是必須要有足夠的信任。

洪大哥和姜老弟,反倒只有口頭上的交情,言語里的相信。

真以為喊幾聲姜老弟,就是親戚了嗎?

就是真親戚,親兒子,也得在洪大哥的霸業前讓路啊。

豈不見洪星鑒,現在掛個教宗的名頭,天天閉門不出,恨不得做個透明人。

反正大哥他叫,客氣話他說,討好吹捧都沒問題。一點小忙也能幫。洪大哥真讓他干些什么他掂不準的事兒,他就“啊?”。

“哈哈哈哈!”洪君琰大笑:“想不到賢弟是個手軟心善的!”

姜望笑得純良:“小弟確實不愿見血,好文斗不好武斗。”

洪君琰問:“假如,朕是說假如——假如羅剎明月凈真的身懷禍國神通。她就該死嗎?”

姜望波瀾不驚:“一個人是不是該死,跟她天生的神通無關,跟她要做的事情有關。賀崇華身懷神通義膽,也沒見他做個忠良。熊義禎出身左道旁門,反倒詮釋義膽。”

“賢弟并不教條,是個真正讀通了道德文章的。”洪君琰大贊一聲,話鋒便轉:“但也有時為道德所縛。”

“豪俠義膽,天下盛贊。治國以義,豈是良方?楚國千年痼疾,于今才緩,已見了答案。可見道德不是衡量對錯的唯一標準。”

“把時間放在當下,以殘酷的方式顛覆一個國家,形成禍亂,締結禍果。的確是不值得提倡的手段。”

洪君琰道:“可是把時間再拉長,在必然滅亡的結局前,盡快摧毀這個國家的統治基礎,瓦解無用卻激烈的反抗,又何嘗不是在盡量保存這個國家的有生力量?”

他看著姜望:“我知道賢弟的意思。有些事情不該發生,比如第一次齊夏戰爭,重玄褚良敵后血屠。第二次齊夏戰爭,安樂伯引禍水倒灌人間……即便是贏了,也稱殘虐,輸家更是永受罵名。”

他感慨也唏噓,但強調他所認知的真理:“但這就是戰爭。戰爭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只求最后的勝利。

姜望是在抱雪峰上接受的這場面斥,彼方的洪大哥,還在永世圣冬峰。

一方冰鑒懸止空中。

鏡映兩山,確實是不同的雪。

他身后雪似云絮,他獨立此處,是山上之山。

“兵法當然是追求勝利的藝術,但我想,在兵家盡展才華之前,這局兵棋也該有它的邊界存在。”他認真地說道:“即便是戰爭,也不應該屠戮平民。

在一個成年人臉上出現這種認真,有時候是好笑的。

“最多只可作為良心的譴責。”洪君琰笑了:“因為世上并不存在這條規矩。”

姜望點頭同意:“那是因為我還不夠強大。”

洪君琰竟然愣怔了一剎。

姜望不再展示他溫良的笑,但也沒有多么兇惡或嚴肅,他只是平和地表達,而叫洪君琰感受到一種無與倫比的強大!

這種“必將改變世界”的強大意志,他在唐譽身上看到過,在姬玉夙、姞燕秋他們身上都看到過,在自己眼睛里也看到過。

現在,在一個三十一歲的晚輩眼中重燃。

人生數千載,忽如彈指間。

雪原的皇帝語氣莫名悵然:“有責任感不是一件壞事,但過猶不及。管得太多,難免被人討厭。”

姜望仍然是平靜的,他早就不必用張牙舞爪來表現自己的強大。他有他寧和的秩序,他有他篤定的未來,經風歷雨后,內心的世界終將被世人知。

“第一個說殺人有罪的人,一定是被殺人者厭惡的。”

“可是那些被殺的和將要被殺的人,應該是支持的吧?”

他平緩地道:“后者才是更多的那部分。”

這是韓圭偉大的原因!

洪君琰眼神深邃:“你早就不在那部分人里面了。”

姜望只是說:“我曾經在。您曾經也在。”

赤心巡天 第一百章 我曾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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