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依然是兩人

遲青山雖然和村民們相處的時間比較短暫，但是這幾天除了齊伯都沒看到別人，看到認識的熟人，心中也是愉悅的。

他也加快了腳步，但還是追不上齊伯的步伐，看著背著巨大包裹依然健步如飛的齊伯，遲青山心中苦笑不已。

兩人很快就和等候他們的鄉親匯合了，但是情況卻有些不同。

等他們的人遲青山認得其中的幾個，其中一個中年人，正是當初跟在齊伯身后的兩人之一，叫做趙良人。

只是他們幾個人衣衫破爛不說，臉上，身上都有傷，甚至趙良人的后背被鞭子抽的血肉模糊，還沒完全結疤。

齊遠沉默著沒說話，露出哀傷的神色，貌似猜到了什么。

遲青山十分震驚，開口問道：“發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呢？”

“碰到流匪了吧。”齊遠沉重的說道。

幾個平時老實的漢子忽然間紅眼睛，淚水就開始留下。

趙良人悲憤的說道：“這幫天殺的流匪，就在前面劫了道，值錢的細軟，食物，都被他們搶走了，我就是給的慢點，就往死里打我！”

“流匪？”遲青山疑惑的望向齊伯。

“可惡的流匪！他們原本也是遷徙的流民，有的練過些武藝，不愿意接受官府的安置，還沒有仙貝置地，就變成了四處流浪的劫匪，專門劫掠城外的鄉村，旅人，像這樣的遷徙隊伍是他們最愿意下手的肥羊。”齊遠嘆息的說道。

遲青山也沉默了下來，歷朝歷代這種流寇最難剿滅，他們行蹤不定，沒有規律，經常為禍一方，除非官府愿意出大力氣才能剿滅，只是無論仙界還是古代，官府都不愿意做這等事情。

“其他鄉親呢？”齊遠關切的問道。說著把包裹放下，從里面拿出幾張面餅和水給眾人分食。

幾個人也是餓壞了，拿過面餅就狼吞虎咽起來，都來不及回話。

還是趙良人含糊不清的說道：“都在前面的山洞呢，這兩天我們幾個受傷的在這等你們。齊六福他們幾個去林子里找吃的了，你也知道他們沒你的本事，就找回來點野果，大伙都餓的不行。還有幾家硬著頭皮往前走，不知道現在啥樣。”

“呃，呃！”

趙良人嘴里狼吞虎咽的，又說著話，一下噎道。

遲青山趕忙又給他倒了些水，他才吞咽下去。

遷徙的隊伍失去糧食，大家就失去了安全感，有的人選擇咬牙冒險前行，有的人選擇等待齊遠，不僅因為齊遠還有食物，還因為齊遠是一個老獵戶，有弄到食物的本事。

幾個漢子吃完東西就帶著齊遠和遲青山來道不遠處的一個山洞，洞里面還剩下幾十號人，都是一些男人、老人和半大孩子，一個年輕的女子都沒有。

“唉，啥都被搶了，孩子他娘也都被搶了，現在可沒法活啦！”一個老人一看到齊遠，便抓住了他的手悲痛的說道。

李老頭和齊遠住鄰居，平時有事情總會相互照看，哪想到也遇到了這等慘事，這一看到齊遠，頓時心中難過。

“李老哥，這個世道啊，咱們活著難啊！你小孫子呢？”齊遠輕輕的拍著李老頭的手背，安慰著他。

“我讓他娘抱走了，跟著我們怕被餓死啊。”李老頭想起自己的小孫子，哭的更加傷心，老淚橫流。

齊遠的眼圈也微微發紅，有些說不出話，從包裹中又拿出一份干糧給了老李。

齊遠的到來給山洞中的眾人帶來了希望，大家紛紛來到洞口眼巴巴的看著齊遠，或者說看著齊遠的包裹。

齊遠沒有猶豫，將包裹打開，將所有的面餅和曬得肉干都拿出來，然后就要讓遲青山發放。

眾人這兩天只吃了些野果，都饑腸轆轆的，看到面餅都興奮起來，場面頓時有些混亂。

“都別擠了！老齊就這么點東西，你們也好意思，再說吃完了這頓，以后怎么辦！”

李老頭看到眾人擁擠的樣子，手里的餅也不吃了，交到遲青山手里，然后質問眾人。

眾人被老頭一喝斥，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想吃東西，所以只是圍在遲青山前面，卻不在擁擠，場面也穩定下來。

這時候齊遠看著眾人說道，“我這里還剩下四十多張餅和肉干，夠大家一頓吃的，但是我們怎么吃，怎樣做才能度過難關最重要！”

趙良人剛才吃了餅，這時候反而有力氣，附和著說道：“齊伯說的有道理，大家聽他說。”

趙良人這么一說，跟趙良人一起的幾個漢子也紛紛應是，眾人便都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等齊遠的分配。

遲青山看著現場的情況心中暗呼好險，差一點就被大家哄搶了，還好是齊伯沉穩老道。

李老伯也是會做事的，第一時間把餅還了回來，呵斥住眾人，不然可就要亂了。

齊遠抓了抓自己雪白的頭發，然后伸手讓大家先坐下來，待眾人都做好以后，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懂得不多，我覺得現在這些食物，咱們不能一下都吃了，必須要合理的分配才行。最重要的咋去弄更多的食物，最好的辦法是咱們出幾個身強力壯的跟我到林子里打獵。”

眾人聽齊遠這么一說都覺得有道理，有人說道。

“六福他們幾個這幾天就去森林打獵了，就是毛沒打到，只找到點野果子。”

說完大家哄笑起來。

齊遠聽后也笑了，他說道“他們幾個莽撞進去肯定不行，找些野果來就很不錯了，明天我在帶他們幾個進去！”

眾人聽齊遠說的肯定，再加上他老獵戶的身份，眾人都相信。

李老說道：“那不如這樣，這些食物咱們分為成三天的量，咱們每人每天少吃一點，進林子打獵的多吃一點，這樣等他們打獵回來就有足夠吃的了。”

眾人都覺得可行，這時候在看看那一張張樸實的臉，雖然仍舊灰暗，但卻都充滿笑容，有了希望。

日西下，月東升，齊六福幾人披著星輝回來了，幾人苦著臉，依然只帶回來不多的野果子。

齊六福心中愧疚，想著齊遠在就好了，林子中的獵物就像長了六只眼，他們剛摸過去就被發現，然后便跑的沒有影子。

附近的野果子已經被采的差不多，他已經準備明天往森林深處去看看，雖然森林深處的巨獸十分可怕，但是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齊六福正想著，就在洞口看到了齊遠，他心中激動，三步并成兩步就跑到了齊遠身旁。

他一把抱住齊遠：“齊伯你可來了！你在不來我可就要往巨獸森林深處走了。”

這幾天他心中的壓力和痛苦別人實在無法感受，他也無處訴說。直到看到齊遠到來他心中才有了底，卸下擔子。

齊遠聽后嚴肅的說道：“使不得，森林深處萬萬不能去的，咱們就在森林邊上捉一些小獸就可！”

看齊伯說的如此嚴肅，遲青山心中疑惑，就詢問了齊伯。

齊伯耐心解釋道：“巨獸森林十分巨大，寧城附近的只是它的一部分，它里面有著無數的野獸，甚至有妖獸，更傳說有著媲美仙人的妖！巨獸森林里的野獸也有著他們明確的領地范圍，一般說越往森林深處去，野獸的實力就越強。”

齊遠接著說道：“在森林外圍的通常是鼠、兔等小獸，它們體型相對小一些，相當有武者煉體一二重的實力。

咱們人多設置點陷阱能對付。但是在往深處去，就會出現狐、蛇、甚至狼獸！那相當于煉體三四重的實力，甚至狼獸要煉體五重才能對付，而且狼獸都是成群出現，十分危險。

至于再往里去，那就虎，熊橫行，甚至出現一兩個妖獸都不足為奇，那非得有煉體七重以上才行。”

眾人這才了解巨獸森林的危險，明白為何齊遠不讓大家往森林深處去。

遲青山聽著一知半解，武者煉體的境界還不清楚，但是看大家都在討論明日進森林打獵的事情，便沒有插嘴，心想著等等在問齊伯。

眾人商量了下打獵得事情，準備由齊遠帶齊六福等人進森林打獵，給他們準備三天的食物，多打些獵物。

三天后不管打多少獵物都要回來匯合，不然外面的人可就要斷糧了。

晚上休息時，遲青山對齊遠輕輕說道：“齊伯我也想跟你們去打獵！”

遲青山知道，齊伯不會答應的，他的身體現在雖然比好了不少，也就是處在地球正常人得水平，和仙界的人還差的遠，跟著只能幫倒忙。

齊遠摸了一把白胡子，然后笑著對遲青山說道：“青山啊，不要著急，你身體還沒恢復，等你恢復了，我再帶你去！”

齊遠以為遲青山是覺得其他人瞧不起他，急于證明自己。其實別人怎么看遲青山根本不在意，他只是想多學點技能，不拖累齊遠而已。

遲青山無奈點點頭，然后他又好奇的問道：“齊伯，武人煉體的境界是怎么回事啊？”

齊遠轉過頭對著遲青山解釋道。

“練武就是淬煉身體，吸收靈氣淬煉身體，也稱為煉體，共有九重五境。

煉體一二重煉皮肉也被稱為銅皮境，練成以后，運功皮膚呈銅黃色。

煉體三四重煉筋膜骨骼，被稱為筋骨境，練成以后筋膜強健，骨骼如鐵，運行功法有如爆竹炸響。

煉體五六重煉血液經脈，被稱為血脈境，傳說練成了血重如銀，經脈寬廣。

煉體七八重煉內腑，也稱作內府境，具體如何就不清楚了，但是七八重就是高手行列了，一般咱們也接觸不到。

至于那第九重咱們老百姓就更不知道了，只知道叫歸一境，最后大成就可以破境成仙。”

齊遠解釋的很詳細，遲青山明白了，只要勤鍛煉就可以吸收仙界靈氣淬煉身體，將身體淬煉到極致就能沖擊仙人！

“那為何不是人人都能成仙呢？”遲青山又問道。

“武是人人能練，仙不是人人都能成的。傳說成仙是需要資質的，只有天選之人才能有成仙的機會，俗稱天人留一線。

至于凡人，只能修煉到煉體九重，所以大戶人家早早的都會把孩子送到各大宗門測試資質，如有資質就想法設法進入宗門修煉。”齊遠又說一些關于仙人的傳說。

“齊伯，那你有煉體幾重？”遲青山好奇的問道。

“我啊，也就是煉體三重的樣子，我只是修煉的家里祖傳的打獵技巧，沒有系統的功法，沒有配合修煉的藥物，更沒有增進修為的丹藥，所以不行的。練武啊，太費錢了！”齊伯搖著頭感嘆著。

遲青山這才弄明白了煉體修仙的關系，也就是相當于煉體是小初高打基礎，修成仙人就是考上大學了，資質高的就是清華北大，以后更有機會深造。資質不高的就是普本，但自己努力，機遇合適也可以考研深造。

只是，遲青山又困惑了，如何知道自己有沒有成仙的資質呢？

第二天一早，齊遠帶著齊六福等人進了森林，遲青山在山洞中閑來無事就開始和眾人閑聊，主要是在熟悉熟悉仙界語言，同時也是打聽打聽測試修仙資質和武功秘籍的一些事情。

還別說，雖然眾人都看不起遲青山，覺得他身體軟弱，但是畢竟昨天是遲青山給眾人分發的食物，所以大家也都礙于面子和他聊著，就這樣遲青山也知道了一些仙界新的信息。

在仙界如果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資質的話，最準確的當然是到修仙宗門中去測試，但是這樣價格昂貴，而且沒有門路，沒人引薦。

另外還有一個方法就是找一個仙人做測試，那樣能稍微便宜一些，優點是更隱蔽，知道的人少，一般大世家喜歡這么做。

這些方法顯然都不適合遲青山。

當然還有最后一個，也是最笨的方法，就是修煉！傳說修煉到第九重巔峰，歸一境就能看到仙門，如果看不到就是沒有資質。

至于修煉的功法倒不是特別難得，只有高下之分，比如普通人可以去武館修煉或者到官府做兵丁獲得功法，但是功法普通，修煉的靈氣少，效率低，當然境界增長的就緩慢。

另外就是到大家族去做家丁侍衛，有可能獲得高級功法，至于頂級功法就只能是世家嫡傳，或者是仙家機遇了。

仙界現在主要分為四大勢力，分別是東方白首、西夏紅石、南關海秋、北倉嵐四大仙君統領的四大仙境。

寧城位于北倉仙君的極北仙境勢力范圍。

四大仙君都忙于自身的修煉，不理俗務，仙域的管理也比較松散。下設域、府、州、城四級管理機構，負責區域內的凡人管理，收稅等事務，各地宗門、世家則一定影響力，有很大的自主權。

仙君的官吏只管收稅，至于世家，宗門是最大的地主，可以說仙界的凡人負擔的是整個仙界的修煉系統。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眾人的食物已經吃完，大家都翹首以盼的看著洞口，每個人心中都是吊在半空，若是打獵的人出了意外，那眾人怕真的只有餓死了。

遲青山心態還好，他知道齊伯會沒事的，而且一定會帶著食物歸來，這是一種信任。

果然，風微微，樹葉輕動，一行人肩扛著幾只獵物，滿載而歸。

“真是幸運，做了幾個陷阱，走了幾個地方就收獲滿滿，就好像小獸都被驅趕進陷阱一樣。”齊六福高興的指著地上的四只獵物說道。

看著獵人們帶回來的獵物，山洞中的人都松了一口氣，然后眾人開始開腸破肚的收拾起來，轉眼間，獵物就變成餐桌上的食物。

仙界的肉食蘊含的靈氣濃郁，所以一人一天食用一條肉干可以。

一共四只獵物，共收獲近五百斤肉，在大家滿意的吃完一頓以后，四只野獸變成了滿滿一大袋的肉干，共有5000多條。這次收獲真的豐盛，直接解決了眾人說的食物問題。

眾人這些肉干剛好夠眾人吃十天左右，走到寧城。

于是眾人再出發，向寧城前進。

剛剛走了幾天，出現新的問題，遲青山走的太慢了。眾人為照顧他的速度，行動緩慢，這樣十天肯定無法到達寧城，很多人開始意見紛紛。

現在因為帶上遲青山時間變長了，食物會不夠的，那就還要去打獵！

其實眾人也可以背著遲青山走，只是沒人愿意這么做，仙界的人都看不起實力弱小的人。

至于齊伯他身上還有一個大包裹呢。

那么，帶不帶上遲青山繼續上路。

遲青山坐在角落沒有說什么，盡管他聽得懂他們討論的問題，但是他不愿意多說。

說也奇怪，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遲青山自己都覺得納悶，走的慢也就算了，怎么吃的還多呢？

他一個人就要吃掉十多個肉干，難怪大家有意見了，又能吃又耽誤事。

“我們為什么要帶上這個飯桶呢？帶上他的話，我們的行程會加倍，食物就會不夠的。”

“你可以背著他啊。”

“那你怎么不背著？”

“我后背有傷。”

“我心里還有傷呢。”

眾人討論的聲音大了起來，絲毫沒有估計遲青山是否聽得到。

李老頭皺著眉頭，一臉為難的看向齊遠。沒有齊遠就沒有眾人的食物，如果齊遠真的要帶上遲青山的話，眾人也就默認了。

“你們繼續走吧，我和青山在后面慢慢走。”齊遠看著有些形單影只的遲青山。

遲青山聽得清楚，他看向齊伯，心中感動。

在來到這個世界，雖然還沒有找到邖輕語，但是他如此幸運的遇到了齊伯，一個讓他感受類似親人一般的溫暖。

就這樣，眾多鄉親每人帶著足夠的肉干離開了。

遲青山和齊遠一共留下四十條肉干慢慢前行著。

通過這些天的經歷，遲青山發現仙界的人一大特點，那就是習慣被強者壓迫，習慣去壓迫弱者。

說白點，就是欺軟怕硬，奴才性格。

像宗門爭奪仙府讓齊家村放棄土地遷移，眾人沒有發出任何反對意見就趕緊遷移，面對流匪的劫掠，也沒有進行抵抗，只是順從。

當然也有少數不一樣的，比如像齊伯這樣的人。

轉眼之間和大隊伍分開了兩天，遲青山和齊遠遇到一件尷尬的事情，肉干要吃完了。

遲青山開始有些痛恨自己，怎么吃的這么多，身體還不爭氣。雖然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素質比以前好一些。

只是這種進展頗為緩慢，這樣拖累齊伯讓他心中十分過意不去。

齊遠從沒有怪過遲青山，更沒有覺得他是拖累，在離開隊伍后，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多出了些許笑容。

“吃的多沒關系，這是長身體，是好事，正好我帶你去打獵。”齊遠笑呵呵的說道。

遲青山當然是很開心的答應，于是兩個人就這樣進了樹林。仙界流民 第四章 依然是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