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不周 十四章 逆轉錄病毒
準備出院的時候總是最歡快的,無論對于醫生還是患者。
病患陸陸續續康復清醒,酒窖里的氣氛就跟過年一樣。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的患者大多感激涕零,醫學生從黑臉看守變成了白衣天使,曾經動不動電人的黑歷史也被選擇性地遺忘。
姜若冷眼旁觀,覺得很有意思,讓他回想起管訓結束時看守拍著他肩膀讓他重新做人的情形。
雖然一直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姜若依然沒有真的被遺忘。這不,木軒、沈攸和龔子樞一起走了過來。
木軒率先說:“這些病人再隔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龔子樞接口道:“我回去跟我爸爸交涉,爭取說服他放棄銷毀計劃,讓這些病患回家團聚。”少年露出一口白牙,“放心,我不會把你賣了的。至于我們是怎么偷梁換柱的,就讓他猜吧。”
姜若:“那好啊。”
沈攸忍不住道:“二師兄,你覺得這樣安排有沒有問題?”
姜若:“有什么問題?”
沈攸:“我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勁。一直以來都有這種感覺,但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從前每當小師弟的研究陷入困境,輾轉反側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總會來請教姜若,而姜若也總能夠撥開他眼前的云霧。所以這一次他同樣期待地看著姜若:“二師兄你回憶一下從出現霉菌以來的事件發展,你幫我想一想好嗎?”
姜若下意識在身上摸了摸,想點一支煙,但很快想起游戲里是沒有煙的。他于是眼神放空地想了一會兒,然后對沈攸說:“等我想到了再找你。”
沈攸“喔”了一聲,有點兒失望,但很快覺得自己未免莫名其妙,連忙道歉:“沒事的師兄,也許是我腦子抽筋了。”
龔子樞交代完便下線去了。想到很快可以離開,酒窖里眾人感覺異常輕松,甚至還有點兒依依不舍,此刻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聊天。
沈攸找了個角落,蹲在那里兀自一個人苦想,木軒在他邊上坐下來,“你說的事情,我也有同感。”
沈攸抬頭:“喔?”
“嗯,”木軒說,“事情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解決了,有點兒不敢相信。”
“就像數學競賽最后一道大題,居然用傳統解法按部就班算出來了,總讓人不放心,覺得這莫不是個虛數解。但要問錯在哪里,又答不上來。”
沈攸猛點頭,就是這種感覺!
覺得自己錯了,但是錯在哪里,卻又怎么也想不明白。
木軒默了一會,忽然說,“其實我常常覺得看不懂二師兄。”
沈攸明白木軒的意思,但他不想談論二師兄,所以并沒有接話,于是二人一齊沉默了。
同他們相比,旁邊醫學生之間的氣氛要輕快得多。
“你的畢業設計怎么樣了?”
“唉,別提了,基因工程就是一個大坑啊,PCR做了幾十次了,就是不成功。”
“敲基因是玄學啊。”提問的人附和,語氣同情。
木軒轉過頭,“敲基因?PCR?”
“嗯?”談話忽然被插入,兩個醫學生俱愣了一下,然后點頭,“是啊。”
“基因工程我不太懂,”木軒說,“能同我講講嗎?”
雖然不知道木軒作為一只計數狗為什么對基因工程感興趣,但名校學生們大多好為人師,依舊滔滔地講開了:“是這樣,你知道,每個基因在染色體上是有一個特定的位置的,敲基因嘛,就是找到這個位置,把DNA切開,把目標基因切掉,然后替換一段人工編碼的DNA上去。”
“那PCR呢?”木軒繼續追問。
“就是通過變性、退火、延伸三個步驟進行體外DNA復制,嗨,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就這么理解吧,通過升溫降溫升溫啊的一套操作,實現我們上面說的那個基因工程過程。”
木軒忽然“蹭”地站起來,嚇了大家一跳。他走了兩步,重又坐下來:“謝謝你們,我有點明白了。”
“喔?”醫學生們有點不明情況,遂不再理會木軒:“我們剛說到哪里了?”
在木軒站起來的時候,沈攸也反應了過來:很近了,那個藏在虛數解后面的抓不住的真相現在已經近在咫尺,只要再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
木軒:“你還記得范老爺子剛剛注射萊布尼茨號血清時的情形嗎?”
沈攸:“記得,反復高熱。”
發燒,降溫,再發燒,循環往復。
二人面色皆是一白,再次打斷了那兩個醫學生的談話,拽住他們問道:“有沒有什么病原體,像病毒之類,是能夠改變人本身DNA的?”
“逆轉錄病毒?”扁思邈聽到他們的談話,湊了過來,“是有這么一種病毒,在感染動植物細胞后,會把自身基因片段插入宿主的DNA中,并入宿主的染色體,被稱做逆轉錄病毒。”
扁思邈談興大發:“比如大名鼎鼎的HIV,就是一種逆轉錄病毒......”他注意到木軒和沈攸發白的面色,有點摸不著頭腦:“你們怎么了,什么年代了不至于談HIV色變吧......”
“所有人請停一停,”木軒大聲道,“我有話說。”
酒窖里的嗡嗡聲被忽然打斷,又慣性地延續了一會兒,才漸漸安靜下來。
“我有一個懷疑。”
“我希望我是錯的,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可能,也必須立刻讓大家知道。”
“我懷疑,這段時間以來肆虐的出血癥背后的真兇,是一種逆轉錄病毒。”
NPC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但醫學生們當然知道逆轉錄病毒,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扁思邈第一個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抗體血清的真相是我們通過反復感染實驗者,造出了一種變異病毒,這種病毒感染了巨噬細胞,把巨噬細胞變成了超級巨噬細胞?”
盲腸太長:“那么這就是一種與HIV恰恰相反的病毒,HIV摧毀人體的免疫細胞,而這種病毒造出大量超級免疫細胞。”
扁思邈:“這種病毒對原始宿主不致病,因為超級巨噬細胞‘認識’原始宿主的細胞;但是一旦被移植到異體,立刻就變成無差別攻擊的劊子手,于是變得致命。”
木軒已經不需要繼續細說,大家自行補上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等到大家說得差不多了,醫死人不償命才道出了真相中最可怕的一部分:“致命沒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如果這真的是一種逆轉錄病毒,就會改變宿主的DNA。”
全場一片死寂。
因著眾所周知的十分有意思的事件,木軒很想在這里引用先哲的話:
“正如商品本身是使用價值和價值的統一體一樣,商品生產過程必定是勞動過程和價值形成過程的統一,不僅要生產價值,而且要生產剩余價值。
勞動力獨特的使用價值,能夠創造出比自身價值大的價值,某些人正是看中這個價值差額,才去購買勞動力。某些人不僅懂得用勞動力的低價值去換取勞動力創造的高價值,而且更懂得用延長的勞動過程去換取更多的價值。
機器大工業標志著特定生產方式進入成熟階段。像其他發展勞動生產力的方法一樣,機器能夠使商品便宜,縮短人們的工作日部分,從而無償地延長人們給予某些人的工作時間。
商品是為了交換而生產的勞動產品。一切商品都具有使用價值和價值兩個因素,商品是使用價值和價值的統一體。缺少其中任何一個元素,就不能成為商品。
商品的基本屬性:使用價值和價值。
當特定生產方式占統治地位的時候,社會財富主要表現為龐大的商品堆積,單個商品也就成為這種財富的元素形式。作為外界的對象,商品首先是一個依靠自身屬性來滿足某種需要的物品。當然,商品體本身的有用性,也就是使用價值,同人們取得這種性質所耗費勞動的多少是沒有關系的。因此,考察商品使用價值的時候,也就是在使用或消費中,總是以一定量為前提的。
作為私人勞動向社會勞動的轉變環節,交換過程必然存在一定的隨機性和偶然性。當然,同一種商品的交換價值不僅可以表示為一個等同的東西,也可以表示為與它相區別的某種內容形式。總而言之,交換價值是商品價值的表現形式,是不同使用價值相交換的量的關系或比例,而且可以隨著時間和地點的不同而不斷改變。舉例來說,小麥和鐵兩種商品二者的交換比例總是可以用一個等式來表示。這個等式說明有一種等量的東西存在于兩種不同的物品里面。當然,這種東西既不是小麥,也不是鐵,而是可以用簡單的幾何學例子來說明的。在幾何學中,為了確定和比較各種直線形的面積,就需要先把它們分成三角形,再通過計算三角形的面積,從而把各種直線形化成完全相同的表現形式。因此,各種商品的交換價值也需要化成一種共同的表現形式。當然,這種共同的表現形式絕不是指商品的物體屬性,而是從商品使用價值的角度來考慮。在商品交換中,只要比例關系適當,一種商品的使用價值就可以和其他任何一種的完全相等。正如老巴爾本說的:只要交換價值相等,交換價值相等的商品是沒有任何差別或區別的。
雖然商品有質的差別,但是商品的使用價值卻只有量的差別。如果把商品使用價值撇開來看,也就是把勞動產品的物質組成部分和形式抽去,可以感覺到的商品屬性都會消失掉,不再是木匠、瓦匠、紡紗或其他某種生產勞動的產品,也不再是桌子、房屋、紗或別的有用物。此時,作為勞動產品商品的性質已經發生變化。隨著勞動產品有用性質的消失,體現在勞動產品中勞動的有用性質也相繼消失,各種勞動不再有什么差別,全都可以抽象為人類勞動。當然,考察勞動產品剩下來的東西,也就是考察這些無差別人類勞動的單純凝結,考察它們作為社會實體的價值,無須考慮人類勞動力的凝結形式。
在商品交換關系中,商品的交換價值可以表現為同使用價值完全無關的東西。如果抽去使用價值的話,商品的交換關系或交換價值中表現出來的共同東西,就可以稱為商品的價值,也就是商品本身單純凝結人類勞動的度量。由此可見,商品價值是由社會必要勞動量或生產使用價值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來決定的,而單個商品只不過是該種商品的平均樣品而已。實際上,勞動生產力是由多種情況決定的,比如人們的平均熟練程度、科學發展水平及其在工藝上應用的程度、生產過程的社會結合、生產資料的規模和效能以及自然條件等。總而言之,生產一種物品所需要的勞動生產力越高,生產該種物品所需要的勞動時間就越少,而凝結在該物品中的勞動量就越小,該物品的價值就越小。由此可見,商品的價值量與商品中的勞動量成正比,與生產力成反比。
工業化的特定生產方式釋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生產力,商品作為特定生產方式社會財富的基本元素,以其特有的魅力吸引并占據著人們的日常生活。”
有山不周 十四章 逆轉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