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大夢三千,輪回無盡

魔羅十一面對無心的心理，從最開始的期待，到之后的惱怒，再到后來的愕然，然后貪婪，最后真正的殺機。

期待是因為以為無心乃是大造化，但最后證明他看走眼了，屠戮了眾生，最后只是成全了無心，而他一無所得，所以他無比惱怒，但與無心一番大戰，讓他愕然發現，無心這小子實力不如他，卻能憑借肉身而與他放對。

這還不算什么，實力弱，那就是硬傷。

肉身再強大，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只是一顆螻蟻。

但之后的變故，讓他心中焦急之余，也有了對無心身上秘密的貪婪心，他想要奪取無心身上的秘密。

但很顯然，無心身上的秘密是什么，還不得而知，可是，極遠之處有其他與他同等層次的家伙搞出來的震動整片世界的變故，無疑在他心中要重要的多了。

所以，他舍了無心，準備前往奪取造化。

他那一掌，其實是想要殺了無心的。

無心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螻蟻尚且偷生呢，何況乎人？

所以，他其實已經奮起了全身力量，與魔羅十一對抗，他身邊九龍，甚至就是他本身，都在向著魔羅十一攻擊，那一雙雙龍爪，泛著寒光抓向魔羅十一手掌，那一張張龍口，在展示無邊吞吸之力，想要吞噬魔羅十一這一掌蘊含的龐大能量，讓其做無用功。

但完全放開手腳的魔羅十一，實在太強。

強到他竭盡全力，強到他使出全部手段，也是承受不住，被其一掌轟飛了出去。

鮮血，遍撒長空，凄艷而絕美，代表了凋零。

而無心肉身，轟然砸進了極遠之處的一座浮島，砸進了廢墟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九龍隨他而去，它們仰天嘶吼，帶著憤怒，與不甘，卻最終無能為力，萎靡下去，也消失在了廢墟騰起的塵埃之中。

無心的氣息，就此消失。

像是被魔羅十一那一掌給打的身死一樣。

魔羅十一身形一動，就要追去，卻不知為什么，他扭頭看向遠方，又停了下來，在喃喃自語：“算了，這小子死了也沒關系，就當沒遇到過，若是沒死，以后還有機會奪取他身上的秘密，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去那里。”

“大造化啊，老子不參一腳，怎么對得起老子被人威脅，還浪費這么多時間？”

實際上，他對于無心，一直是以玩弄的心態來對待的。

無心的實力，在他眼中實在太過弱，弱如螻蟻，或者，不能踏入他們這個層次的，在他們眼中，都是螻蟻。

對待螻蟻，沒人會同等對待。

哪怕后來無心憑借肉身表現出恐怖的潛力。

他雖然視無心為螻蟻，可也清楚地知道，若無心與他同層次，光憑肉身，就能碾壓他了。

但就是那句話，沒有相映的實力，什么都是屁話，圖惹人笑。

魔羅十一翩然遠去，離開了原地。

他甚至飄逸，恍若神祗，但那滿頭蠕動的魔紋，卻又讓他像是惡魔。

他離去了，可他站立的那塊浮島殘片卻在轟隆聲中徹底爆碎，成了塵埃，這是他與無心大戰的浮島殘留的最后一塊相對完整的殘片了。

可惜，還是被徹底毀滅。

這座浮島，徹底成了塵埃，不復存在。

魔羅十一沒有發現，或者眾生都沒有發現，隨著遠方那一道清脆嗡鳴，以及那一道漣漪擴散，整個天宮世界都在微微顫抖，難以察覺的顫抖。

而隨著這股顫抖的誕生，在無數浮島之下，無盡的虛空之中，那白茫茫的毫光掩蓋之下，有著無邊黑霧在緩緩升騰，像是魔鬼，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災難，即將降臨。

這是無心第一次受到這么重的傷害。

他幾乎垂死。

他躺在廢墟之中，一動也不能動，神志都模糊了。

他的肉身都皸裂了，有血跡順著裂痕在流淌，他渾身血淋淋的，像是從血海之中走出的血佛。

卻是重傷垂死的血佛。

此刻的他，一點恐怖的氣息都沒有，就像一個即將逝去的凡人。

至于九龍，早已回到他的肉身。

它們是他的力量所化，在此時刻，自然不能逗留于外，得回歸無心肉身，才能保住他的元氣。

元氣不失，一切皆有可能。

無心，像是即將涅槃的佛陀，他渾身皸裂，肉身泛著玉色光芒，氣息卻在逐漸萎靡，像是要枯寂。

這是一場大禍。

但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無心還沒死，還有最后一口氣，還有最后一線生機，所以，最后的結局如何，沒人能清。

也許，他會涅槃成功，重獲新生，也許會失敗，徹底枯寂下去，化為石軀，化作塵埃，永不復生。

好在，魔羅十一沒有追過來，這一線生機，他保住了。

所以，他開始了蛻變。

他已經陷入了迷糊，對于外界一切，都毫無所知，而他呼吸之間，卻在無意識之中，變得輕重緩急各有不同極為規律，他，運起了師傅老和尚傳給他的無名呼吸法訣。

隨著這道法訣運轉，在他體內，九龍重新化作一股股能量，隨著一道玄妙的軌跡在他體內梭巡，釋放出一種奇異的生機。

這生機消散在他體內，涌進肉身一道道裂痕之中，去滋養，去修復。

可以看到，他的肉身在逐漸散發光芒。

光芒很斑駁。

玉色、金色、黑色，甚至紫色、白色交相輝映，讓他看起來光怪陸離，如夢如幻。

他的肉身在修復，可他的氣息卻還在繼續減弱。

到了最后，他肉身修復完成，各色光芒斂去，而他的氣息，卻已經跌落到了谷底，幾乎感受不到。

此刻的他，幾乎恍若死人。

但若是仔細感受，卻還是能察覺到，這家伙還沒死透底的，或者，他沒死，反而狀態很好，只是他呼吸變得很悠長，悠長到幾乎感受不到，呼吸帶動氣息，于是，他的氣息也恍若消失。

與此同時，他的神志，或者他的靈魂，也在進行激烈變化。

他神志冥冥，不知其所在何方。

恍恍惚惚之間，隨著呼吸法訣的運轉，他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無盡輪回之中，真正的輪回。

他時而化作乞丐，乞討一生，顛沛流離；時而化作俠客，行俠仗義，仗劍天下；時而化作帝君，執掌一國，征戰天宇；時而……太多太多，不一而足。

人生百態，酸甜苦辣，巔峰與低谷，一切種種，他都經歷了。

像是一瞬，又像是千秋萬世。

他自無盡輪回之中歸來的時候，才恍然發現，他還是他，他是無心，一個佛門弟子，不是乞丐，不是俠客，也不是帝君。

他就是他。

無心緩緩的睜開了雙眼，一金一黑兩束光芒從他雙眼之中陡然射出，像是利箭，洞穿了虛空。

他打量自身，才恍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癱倒在廢墟之中的身軀，變成了盤坐。

身軀之上，有著玉色光芒在綻放，身軀之中，有著神曦在映射內外，他的肉身，被映射的通體璀璨，恍若琉璃，內里骨肉經脈，一切都清晰可見。

他的肉身，先前因為魔羅十一一掌，而出現的種種裂痕，此刻，早已消弭無蹤。

他，完美無瑕，恍若神佛。

神佛之，不是因為他肉身的變化，而是他的眼神，已經眼神所帶來的一種奇異氣質。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啊。

它平靜無波，永恒不動，像亙古以來就是如此，仿佛蒼穹傾覆，世界毀滅，也不能讓它起一絲波瀾，又像是冷漠，漠視天地，漠視蒼生。

這是神佛之眼。

毫無疑問的神佛之眼。

無心的肉身，是極喜人的變化，與它息息相關，都依舊不能讓它有所波動。

但奇異的是，這眼神所帶來的，卻是一種慈悲。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是大慈悲。

在那冷漠之下，能感受到一種對蒼生的慈悲，這是大愛。

大愛無形。

不清，道不明。

這是那如夢似幻的無盡輪回所帶來的。

無盡的人生，無盡的輪回，帶給了無心無盡的體悟，也讓他越來越接近神佛，或者，他就是神佛。

主宰自己的神佛。

世人皆以主宰他人為樂，能主宰他人，卻主宰不了自己。

能主宰自己的，都是神佛。

但只是轉瞬之間，無心的眼底，便有波動，那是感情的波動。

他終究是人，不是真正的神佛。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舍棄了情感，就算是成為了真正的神佛，又有何意義？

或許，無心心中，是始終不愿舍棄的吧，否則，他早就能成就真正的佛陀了，又何至于在這萬丈紅塵之中摸爬打滾呢。

“呼，一切都已復原，真好。”無心肉身種種光芒斂去，重新化作那個普通的和尚，他輕呼一口氣，聲音里，滿是慶幸。

他也應該慶幸，先前，他可是九死一生。

他的狀況，極度惡劣，幾乎垂死。

好在，挺過來了。

“那家伙，真是恐怖，我連開啟佛身都來不及。”想到魔羅十一，無心忍不住瞳孔一縮，呢喃著苦笑道。

魔羅十一那一掌，他自然是想盡一切辦法去抵抗，他心中，甚至傳來了警告，讓他想要開啟佛身，只是，魔羅十一速度太快，快到他壓根兒反應不過來，就已被重創。

他的佛身，來不及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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