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請上封神臺 章二七 收獲
月落日升,轉眼天明。
余塘縣城南門碼頭上,一名道士領著兩名小道童順著人群下了船。
那道士頭盤發髻,面容清秀,只在唇邊長了些許胡茬痕跡,看不太清楚。觀其樣貌,許是只有二十一二這般。
他身著一襲青色道袍,右手扶著一桿人高的短幡,上書“問卜算卦”四字。
這人乃是九龍山玄妙觀二弟子,復姓長孫,名曰玄謀。
而在他身后跟著的兩名道童,一男一女,同樣青色道袍。其中,女道童年齡較小,仍是短發垂髫,道名元音,俗姓李。
男道童則稍長些,應是十二三左右歲,道名元讓,俗姓鄧。
這三人下了船,隨著人流,穿過熙攘的碼頭,走不多時,抬頭便看見余塘縣那不算巍峨的南城門。
“師父,大師伯就在這里了嗎?”
站在城門下,李元音抬眼朝四周,張望了一圈,忽閃著大眼睛,滿臉好奇地問道。
長孫玄謀正打理著自己的著裝,聞言擺了擺腰間的灰布包,回頭望了一眼身旁兩人,咧開嘴嘿嘿一笑,而后抬起左手,裝模做樣地掐指沉吟:“天機不可…”
“師父!”
一見長孫玄謀這番作扮,李元音立時跳起小腳,把小嘴一撅,氣鼓鼓地翻了翻白眼,哼道:“…不想理師父了!”
“哈哈哈——”
見狀,那長孫玄謀仿佛奸計得逞一般不由開懷大笑,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師父,你就不要逗小師妹啦!”鄧元讓抖了抖背后那有些往下滑落的竹篋,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大師伯在信里說他已經是道會司副印了…可是,道會司在哪啊?”
說著,鄧元讓與李元音同時抬起頭望向長孫玄謀。
“待為師掐指算來!唔…嗯?嘖…哦~”
望了一眼兩個小童,長孫玄謀當即閉上雙眼,抬起手不斷點動著五指,臉上一會兒眉頭緊鎖,一會兒又恍然大悟。
半晌,長孫玄謀閉著眼,一邊搖頭晃腦地沉吟:“唔…天機…”,一邊又從眼簾縫里用余光朝身側的倆小童偷偷那么一瞄。
便瞧見,這“天機”二字一出口,李元音和鄧元讓二人臉色俱是一冷,長孫玄謀就在這時,抬手朝著北面一指,陡然睜開眼,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天機在北!”
聞言,李元音臉色一喜,不由跳起腳來,歡呼一聲。
倒是一旁的鄧元讓,雖說也是臉色一喜,但隨即眉頭一皺,有些苦惱,像是想到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師父…我們好像就在城南…”
還未等他說完,長孫玄謀便猛地伸出手,捂住鄧元讓的嘴巴,一把將其摟進懷里,擺了擺手。
“安啦安啦!為師是誰?玄妙觀第一神算!走走走,趕得巧還能蹭你師伯一頓早茶!”
說著,長孫玄謀便擁著鄧元讓與李元音二人跟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同穿過城門,進了這余塘縣城。
…
“哎?好像有點擠…”
南坪村外,亂墳灘中的碎石堆下,蘇靖盤膝而坐,望著身前占據了大部分空間的木箱,神色有些苦惱。
那木箱正是他在廢墟中蘇醒時,散落在身側的木箱。
或許是出于生前打掃戰場的習慣,蘇靖在返回碎石堆下時,也就順手將其帶了回來。而在木箱里除了原本的一些東西外,還有一些沿途蘇靖發現的遺留物。
只是,現在看來,他似乎得慶幸碎石堆下的空間還夠放得下一個木箱。
“也罷,暫且將就下,等風波平息,也該找個好去處才是。”
蘇靖嘆了口氣,隨即伸手一把將盤在頭骨上的小蛇拎起,便見那小蛇似乎習慣了似的,也不驚慌,順勢就熟練地盤在他的手臂上。
見狀,他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隨后蘇靖便動手將沉淀在水下棺木中的淤泥一一刨開,清理到碎石堆外的河底下。
待到淤泥清理干凈,他也差不多將自己的骸骨挨個兒都整理齊全。到了這時,他這才返身將木箱推入空缺位置。
滿意地來回掃了一眼,蘇靖抬手打開木箱。
“啊—嗚”
一打開,首先便聽一聲聲奶聲奶氣嗚咽聲,蘇靖循聲望去。
只見木箱中以金銀快壘出一個隔斷,將空間分為左右兩部分。右手邊,一只通體黑色毛發的小奶狗趴箱底,閉著眼睛,茫無目的地轉動著腦袋,四只小腿隨之而微微顫動。
這小狗是在阿犬那只大黑狗身下找到的,蘇靖見其可憐,便也就放進了箱中。
“也不知你是不幸還是幸運…”
他望著那小狗,頗為同情地嘆了口氣,而后便伸出手,輕輕點了一下小黑狗的腦袋。隨即,便見它昂起頭,輕輕點動,像是在感知著他似的,蘇靖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是不是該給你起個名字呢?”
這般想著,他不由偏過腦袋,皺起眉,細細思索。半晌,忽然想到昨夜杜三對他的稱呼,不禁一笑:“三只眼?嘿,那便叫你哮天,如何?”
“啊—嗚”
“哮天!”
“啊—嗚”
見狀,蘇靖一時興起,又連聲叫了數次。那小黑狗仿佛也是應和一般,連聲跟著嗚咽了幾下,惹得他不由一陣開懷大笑。
少傾,小黑狗似乎有些疲憊,蘇靖這才停下了游戲,轉而看向木箱中左側部分。
當先入眼的,便是一把斜靠在箱板上的紅色油紙傘,看上去平平無奇。而在油紙傘旁,貼著箱板擺著一柄短劍。劍身約只有一尺左右,表面閃爍著一層淡淡的毫光,屬于道會司弟子王嘉暉。
那紅紙傘正是尸奴手中那柄,盡管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卻是件了不得的寶貝。
只要手持此傘,任何方向涌來的水流都會被彈開。若是跳到河面上不動,河水也只會從兩側分開,而不會將使用者淹沒。
或許,這也是那尸奴為何可以在水面上奔跑的原因。
除了避水以外,最令蘇靖比較欣喜的是,這傘可以阻擋陽氣。也就是說,即便是白日,只要他站在傘下,就不會被陽氣所傷。
不過,這傘也有弊端。
那就是,生者一旦觸碰就會被吸干鮮血。這對于蘇靖而言,倒是問題不大。
視線越過紅紙傘,便見箱底擺放著一團細如蠶絲的銀線。其另一端原本還連接著半截竹竿,只不過在藍光掃描下,也只有銀線還有些價值。
銀線旁,擺著銅龜鈕方印和兩枚香囊。
香囊并無奇特,也只是繡了身旁那個亡魂的名字,應是他生前的遺物。
蘇靖只是掃了一眼,便不去看它,轉而伸出手,捏住一旁的銅龜鈕方印,放到掌心,低頭用額間藍光再次進行掃描。
“提示:數據分析已完成,是否加載?”
蘇靖暗道一聲確定,便見眼前銅龜鈕方印上一陣藍光閃爍,其上一連串0與1快速閃動。
不多時,眼前忽然鋪開一張淡藍色的透明卷軸,正中寫著“奉天承運”四個大字。
見狀,蘇靖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詫異。
對于這淡藍色的透明卷軸,他并不陌生。當初那些天選之子使用某些道具時,就會在身前出現這樣界面。想到的是,如今他也有這樣的機會。
蘇靖撿起掌心的銅龜鈕方印,往那透明卷軸上一按。
“嗡”
淡藍色透明卷軸忽然一下震動,表面蕩起一道波紋,緊隨其后,一條條0與1組成的數據鎖鏈伸入銅龜鈕方印之中。
便聽一聲龍吟,一只灰白色的四爪小龍立時被拖拽而出,沒入透明卷軸。
“警告:官:從七品上(翊麾校尉\朝散郎)加載失敗…勛:武騎尉加載失敗…”
“警告:官:從七品下(翊麾副尉\宣義郎)加載失敗…”
“…”
“警告:官:從九品下(陪戎副尉\將仕郎)加載失敗…”
“警告:職:什長加載失敗…”
“提示:職:伍長加載完畢…”
只見,透明卷軸上一道道文字飛速閃動,那被捆縛于透明卷軸中的灰白小龍立時飛速褪去角與爪,最終定格成一條赤色小蛇,在卷軸中緩緩游動。
接著,透明卷軸忽然收起,消失不見。
蘇靖立即喚出個人屬性面板,抬眼望去,果然便在“事”一欄中出現職:伍長的信息,立時便是臉色一喜。
盡管職:伍長是一個不入品級的最低軍職,但卻可以統率五名士卒。
這般想著,蘇靖當即轉身望向身旁的薛璋頭顱,心念一動,正想嘗試著將其正式收為自己的管轄部下。
陡然,眼前便跳出一串信息。
“警告:目標最低條件新丁不滿足,收編失敗…”
蘇靖不禁眉頭一皺,若有所思:“按照規則,收編指令需要目標達到最低兵種條件,而這就需要對目標進行前置兩個指令,征召和訓練。”
“征募可以將目標戶籍轉變為軍籍,訓練可以將軍籍目標訓練成所需兵種。”
接著,他不由一下慶幸:“幸好,來到這個世界后,屬性面板中仍保留有征兵和練兵兩個技能,只是還需要解鎖罷了。”
想到這,蘇靖當即喚出征兵與練兵兩技能的相關信息。
“
征兵(流民)未解鎖
評:末
言:哀流民操:哀哉流民,為鬼非鬼,為人非人。
用:執行征兵令時,可征募流民
策:必要條件:習得法制
------
練兵(論心)未解鎖
評:末
言:兵錄·論將總說:練兵之法,莫先練心,人心齊一,則百萬之眾,即一人之身。
用:執行訓練時,可訓練新丁
策:必要條件:習得整備
”
掃視了兩眼,蘇靖不由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想要解鎖征兵與練兵兩個技能,他還需獲得法制與整備兩項才能,可惜卻是不知需要哪兩件道具?
這般想著,他抬手將銅龜鈕方印放回箱中,又接著將紅紙傘取出放到身下的水中,這才動手收拾著自己的骸骨也擺放入箱中。
待收拾妥當,蘇靖望了一眼盤在手臂上的赤蛇,不禁皺了下眉。
“既然已經給哮天起了個名字,那不如也給你起個名字好了,好歹也算是賴在我這兒的房客不是?”
蘇靖抬手將赤蛇拎到眼前,不禁沉思低吟。
“嗯…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其瞑乃晦,其視乃明,是燭九陰,是謂燭龍…那便叫你燭龍好了。”
說著,蘇靖眼神一亮,不由輕笑一聲,
他隨手將燭龍放在骸骨上,盤膝坐好正要準備運轉長生六道輪回經療傷時,又看了一眼哮天,不由擔心在他運功時燭龍會傷害哮天,便抬手揮出一道怨力罩在哮天身上。
這時蘇靖才閉上眼,開始凝神運功。
碎石堆下,立時一靜,只能聽見些許“啊—嗚”的嗚咽聲。
余塘縣道會司門前,長孫玄謀快步走出,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在他身后緊跟著李元音與鄧元讓二人。
“師父,我們為什么不在道會司等大師伯回來呢?”
鄧元讓望了一眼身旁有些疲憊地李元音,撓了撓頭,對身前的長孫玄謀問道。隨即便聽長孫玄謀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方才我一進門就有種不祥預感,便順手給師兄起了一卦…卦象不妙啊!”
“師父,您老人家的卦,您又不是不知道…”
話音剛落,便見李元音撇了撇嘴,但隨即像是想到什么,眼神一亮,一下跳起:“哎?我們現在去南坪村,那豈不是就可以親眼看見大師伯除妖了?”
說罷,李元音便拉著鄧元讓,越過長孫玄謀,快步朝著城門跑去。
長孫玄謀抬眼看了一眼右手長幡上的“問卜算卦”四字,聞言不由抽了抽嘴角,隨后望向快步往前跑去的李元音和鄧元讓,匆匆追上。
“嘿,小兔崽子,等等為師!”
人群攘攘中,一名道士追著兩小道童,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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