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災難

陳銘直接躺在天臺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沒好氣地說道：“有事我還能出現在你面前？快點把梯子卸了，鼠潮就快要追上來了。”

“奧奧，好。”范知慌忙跑到梯子旁邊，用手抓住梯子高出地面的弧形部分奮力向上拔，但把臉憋的通紅，梯子也紋絲微動。

陳銘無奈地一拍腦袋，心想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攤上這么個奇葩。這梯子是跟地面用螺絲釘牢牢固定住的，拔要是能拔起來，得有多大力氣？但情況緊急，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只得拖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

陳銘走到范知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拽開，反手抽出范知腰間的長刀，對著梯子的兩條邊杠各砍一刀，一陣火花四濺，梯子墜入天窗，砸在樓下地板上。

底下的鼠潮已經涌到了天窗底下，它們仰頭看著俯身看向它們的陳銘，卻無可奈何，只得朝著他憤怒地吱吱尖叫。

范知聽到動靜，探頭看了一眼天窗下的場面，后怕地拍拍胸口，然后舉槍想射殺底下的鼠群，陳銘阻止道：“不要浪費子彈了，也許還用得到。到處都是老鼠，你手上的幾顆子彈杯水車薪而已。”

范知摸摸腦袋，尷尬地笑道：“好好。”隨后朝巨鼠吐了口濃痰，憤憤道：“讓你們再得意幾天，老子遲早把你們全家搞死。”

陳銘死里逃生，心情很不錯，笑道：“你倒是有志氣。有本身跳下去跟它們單挑啊。”隨后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刀，發現它砍斷鐵制的梯子后居然只在刀刃上留下兩個小缺口，毫不客氣地將它別在了自己腰間。

范知嘿嘿笑道：“我這不是讓他們多活幾天嗎？”

陳銘走到雷身邊，雷依舊閉著眼，身上的肌肉微微顫動，也許夢中還在與鼠群廝殺。雷身上大大小小傷口無數觸目驚心，范知給雷用衣服做了簡單的包扎，如今什么工具都沒有，陳銘也沒有辦法。

陳銘一屁股坐到雷身邊，道：“向政府求援了嗎？”

范知連忙拿出手機，一邊按鍵一邊說道：“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

陳銘沉默了。

范知在那里擺弄手機擺弄了好久，哭喪著臉，道：“區政府的電話打不通了。”

陳銘嘆了口氣，努力壓制住心里的火氣，盡可能心平氣和地說道：“那麻煩你給遠一點的朋友或親戚打個電話，讓他們向政府反映一下情況……對了，先給雷嫂打個電話，看她是不是安全，不要跟她說雷的情況。”

范知連連點頭，先給李文蕊撥了個電話，確保李文蕊平安無事，李文蕊鼠潮的事一無所知，這到讓陳銘松了口氣，看來這次鼠潮波及的范圍還有限，看起來無窮無盡大概是因為他們正好身處于鼠潮爆發的中心地帶。

“讓她離這里遠一點。千萬別忘這里來。”陳銘在一旁輕聲說道。

范知轉告了陳銘的話，隨后李文蕊似乎問起了雷的事，范知支支吾吾道：“雷哥？雷哥沒事啊，真沒事，讓他接電話？恩……奧，雷哥現在不方便。對，他現在很不方便。”

陳銘靈機一動，奪過手機，道：“雷哥正在樓下收集物資，我們被變異獸堵住了不知什么時候才恩能夠脫困。”

“啊！變異獸還沒有解決嗎？”李文蕊的聲音有點焦慮，道：“到底什么情況？你們怎么會被變異獸堵住？”

陳銘正色道：“雷嫂，我們遇到大麻煩了，這里爆發了鼠潮，也就是很大一群變異老鼠，我們被困在一座商場里，變異獸被堵在門外。我們雖然暫時是安全的，但不知道能撐到什么時候，我們需要有救援，區政府已經失聯了，你能力聯系上市政府或者更高層嗎？這里需要動用軍隊，這次爆發的危機非同小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可以解決問題的。”

李文蕊慌忙道：“我倒是可以聯系到國家隊，他們一定有辦法聯系高層……陳銘，事情有多嚴重？雷到底有沒有出事？”

陳銘沉聲道：“雷嫂，你就放心吧，雷哥沒事。但外面的情況確實很危險，就像世界末日一樣。我待會兒給你拍個照發過去。”

“好，好。”李文蕊聽到陳銘的保證略略放心了一些，但聽到陳銘說外面如同世界末日，放下的心有吊在了半空中。不一會兒，手機上傳來照片，吞噬星空世界的手機還比較原始，并不是智能機，能夠傳輸的照片內存很好，畫面很不清晰。但當李文蕊看道照片中的景象是，還是嚇了一跳，她趕緊翻出國家武術隊的聯系方式，請求他們向政府高層反應鼠潮的情況。

陳銘把手機還給了范知，道：“雷嫂會幫我們通知政府，相信再過不久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你也給你家人打個電話吧。”

范知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道：“不用了。我父母一月份的時候，都沒熬過去。”

陳銘默然。他見范知緊抱著懷里的包裹，原先對他的不滿悄然消散。

兩人坐在天臺上一句話都沒再說。

商場不遠處傳來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響，陳銘偏頭看去，只見附近一棟高樓上，一個年輕女子滿頭是血，半個身子探出了窗戶，顯然是撞破了窗戶玻璃想要逃生，但她的背后有五六只大黑鼠緊緊將她拖住，女子拼命抓著窗戶的邊框，玻璃刺入了手掌也不肯放手，但最終還是被拖回房內，撕心裂肺的痛呼聲即便隔了幾十米，依舊讓陳銘感到刺耳，很快痛呼聲便平息了。

就在這棟樓樓上，一個中年男子被圍堵在陽臺上，他手里拿著棍子，打了一只巨鼠一棍子，隨后被五六只巨鼠撲在身上，他疼的失聲痛呼，最終跳出了陽臺與身上的巨鼠一同從十幾樓上一躍而下，砸到地面上，砸死了道路上一大片巨鼠，血肉迸濺。附近的巨獸都嚇得四散而逃，空出一大片路面，但很快這些逃跑的巨鼠又擁而上，堆得一層又一層瘋狂搶奪地上的血肉，十幾秒時間，一切恢復原樣。

一只土狗大小的巨鼠，嘴中叼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從一間房子破窗而出跳到一輛大卡車上，嬰兒兩只肉呼呼的小手在空中搖晃掙扎，他的哭聲變得越來越無力。這只巨鼠的后面還尾隨著一群跑來搶食的巨鼠，但被它一一從卡車上撞下去，然后大快朵頤。剛剛降世的生命又匆匆離世，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有一個幸存者發現了陳銘他們，隔得很遠在陽臺上劃著手臂向他們求救，最終也被一群老鼠撲倒在地，頃刻間就只剩一堆白骨。

無數這樣的場景在這片街區發生，慘叫聲此起彼伏。

陳銘狠狠地朝地面錘了一拳，隨后無力地躺在的地上，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看著這些慘劇發生。

范知沉默了很久，道：“陳兄弟，我們能得救嗎？”

陳銘點點頭，斬釘截鐵道：“能的！上海軍區離這里不遠，他們一旦得到消息，就一定會過來救我們的。”

上海軍區事實上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上海警備區，并不是真正的軍區，但民間一貫這么叫。吞噬星空世界如今這個年代很多事情與陳銘所知自己原先那個世界去世前十幾年幾乎一模一樣，一樣的歷史、一樣的著名人物，只是這個世界因為R病毒的爆發而跟陳銘前世世界的軌跡變得不一樣。

巨鼠的殺戮一直在持續，直到夜幕開始降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才漸漸平息，這并不意味著鼠潮已經退去或者變得不再嗜殺，而是已經無人可殺了。只有如同陳銘他們這樣少數幾個爬上天臺讓巨鼠無法追擊的幸存者以外，陳銘沒再見到任何人。

但鼠潮卻并沒有就此退去，留在此地的巨鼠雖然變少了很多，但依舊密密麻麻數不勝數，它們啃食著一切能夠啃食的東西。

陳銘躺在天臺上一動也不想動，他身上的衣服因為血液凝結而發硬，臉上、身子上都包著一層血痂。肩頭的傷口還滲著血，十指因為戳入墻壁攀登而變得血肉模糊，但身體上的創傷和疲憊遠不及心神的疲倦，外面發生的一切讓他沒有一點點劫后余生的喜悅感。

身上的傷口傳來的劇痛一直提醒著他這是個真實的世界，外面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外面每一聲慘叫就表示一個與自己一樣活生生的人被屠殺。

小說原著中描寫的鼠潮也許氣勢更加宏闊，鼠群的實力也遠不是如今變異之初的鼠群可比，但文字實在描繪不出這種將無數同類毀滅在你面前的悲壯感，也描繪不出無數同類被鼠群當做食物啃食這樣慘絕人寰的場面。

已經沒有了慘叫聲，但比之前更加可怕，城市的上空隱約間有無數亡魂在哭泣。

在陳銘的世界里，同樣爆發過幾次異獸潮，這些異獸在某些擁有特殊能力的異族操控下攻擊人類城市，肆意屠殺人類的新聞偶有發生。新聞中異獸屠殺人類的畫面讓他憤怒異常，但如今身在其境，卻發現比憤怒更加強烈的情緒是無力……這種無力感讓他身心疲憊甚至絕望。

絕望來源于什么？便是來源于你想要卻永遠得不到，你想做卻無能為力。

陳銘閉上了眼睛，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擁有力量。渴望主宰自己的命運，渴望能夠做成一切自己想要做的事。

身心的疲憊將陳銘整個人淹沒，他的意識變得模模糊糊，倏忽間，他仿佛感到自己飄到了太空中，渾身沐浴在星光中。四周彌漫著某種強大的能量，他嘗試去截取這些能量，但嘗試了幾次都無功而返。

“陳兄弟！陳兄弟！”

耳邊傳來范知的呼喊聲，陳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見范知指著身后的方向，一臉雀躍地歡呼道：“軍隊來了！軍隊來了！”

陳銘一個機靈，從地上彈射起來，朝范知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輛輛裝甲車從街道的盡頭冒出來，夕陽下，一群直升機背著太陽朝這邊飛來。

“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范知激動地面色通紅。

陳銘環顧四周，四面八方都是軍隊的裝甲車，將這塊區域團團圍住，天臺上的幸存者們又蹦又跳，張開雙手不停向直升機搖擺。

“對啊。我們得救了！”陳銘露出了笑容，軍隊的到來給了他希望，他跑到一邊，扶起躺在地上的雷，拍了拍雷的臉，大聲喊道：“雷哥！雷哥！軍隊到了！”

雷依舊緊閉著雙眼，毫無動靜。

陳銘連忙探了一下雷的鼻息，還有氣。

“嚇我一跳。”陳銘吐槽道。他將脫下上衣，將衣服撕成條，把雷裹在自己背上。

軍隊已經跟巨鼠正面交鋒，暴雨般密集的子彈射擊聲中夾雜著隆隆炮響，卻讓人無比安心。裝甲車一路向前推進，將膽敢螳臂當車的巨鼠當即被壓成肉泥，裝甲車后的軍人形成一個個戰斗單元，火焰槍吞吐將漏網之魚烤焦。

直升機懸在一座座高樓的天臺上空，一個個士兵從直升機上順著繩索滑下來解救被困的幸存者。陳銘所在商場的上空也懸停著一架直升機，螺旋槳產生的颶風讓人睜不開眼。

一根繩索從飛機上扔下來，兩個持槍的士兵從繩索上滑下來。他們看到陳銘三人的打扮立刻舉起了槍，厲聲喝道：“部隊番號。”

范知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我們是協助政府處理變異獸的武者，這次是受區政府委托來這里調查變異獸，被困在這里，我們身上的武器都在市政府有備案。”

一名士兵拿出對講機，說明了這里的情況，過了一會兒，接到了機長的指示，道：“把武器交給我。”

范知和陳銘立刻把手上的武器都遞了過去。年輕的士兵明顯松了口氣，向直升機打了個手勢，道：“能自己拉住繩子嗎？”

“能。”

“好，拉住繩索。”

……

陳銘三人到了直升機上，范知好奇地問道：“我們要往哪個方向撤退？”

“去警備區，中央高度重視這里發生的事，下達指令，在鼠潮被撲滅前所有幸存者都集中到警備區安置。”一個士兵面無表情道。

陳銘道：“我這個朋友受了重傷，需要緊急治療。”

“放心，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士兵的聲音雖然冷漠，但卻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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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余字的大章。一更但字數一點不比別人兩更的差。

求推薦。我的腦洞通異界 第十二章 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