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神時代 第一百六十一章:對決
浪淹王尊深深瞇起了眼睛,面前的水浪破開,一身水藍色的戰甲從水中升騰而起。
這滿身都是魚鱗,散發著耀目光彩的神光水甲,乃是浪淹王尊的絕世寶甲——琉璃生死甲。
寶甲仿佛是由水凝成的一般,沒有做出任何的穿戴動作,寶甲以近乎是融合的方式,直接落在了他的身軀上,剛才在鯨魚口中看起來只是高傲虛頹的王侯,這時候便成了威武的戰將。
鯨魚巨口內的喉嚨開始蠕動,一把晶瑩剔透的藍色雨傘從寬闊的鯨腹中緩緩飄出,落在他的手中,傘面并未打開,但是已經能夠看到其表面上的那幾顆碩大的眼淚圖紋。
這是他的貼身術器——九淚撐花,上面所留下的這九滴淚水,乃是兩百年前,水神共工當年的坐騎——浮剎白龍死去時,不舍永遠離開這位它侍奉了一生的神明,含淚而終時流下的九滴眼淚。
神龍死在了九龍山,水神共工將它的尸首送入了大海,這九滴淚水則墜落在了九龍山山澗,多年之后被一位早起釣魚的農夫發現,以為是珍稀的珠寶所收集了起來,送給了當年的陛下,換得了一批財物。
而當年的皇帝陛下知道這乃是浮剎的眼裂,所以再托王朝幾千年中最偉大的術器師之一的徐瑋,打造出了這樣一柄水系的術器,本想說贈送給龍水神宗,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放置在了宮中,最終這柄術器,便傳承到了浪淹王尊的手里。
身穿重鎧,再握神器,加上天階下品的修為,這位王尊大人,便是這世間萬人莫敵的無雙戰將。
“不知道王朝里什么時候有的你這號人物,但是既然要壞本王的好事,勾結異族,危害朝綱,那就接受死亡的命運。”
話音落下,這條雖有波濤,但整體而言還是寧靜的江河兩端,頓時有了逐漸清晰和強烈的轟鳴之聲,大地和江面都在顫抖,仿佛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馬河圓回頭望去,只見洶涌起了數十米高的恐怖洪流,如若海嘯爆發,順著河床從后方洶涌而來!
在這股高大磅礴的洪流上方,還有兩只不知道停留在哪里的龐大商船,被無辜地卷來!粗笨的而巨大的身軀在浪中起起伏伏,搖搖欲沉!
馬河圓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剛剛回過頭,便看見前方同樣有這樣的洪流洶涌,兩股狂暴的水浪仿佛是成千上萬柄戰神天默的墜天錘,反復地錘擊著江面以及它們面前的空間,讓河床都隱隱崩裂,吞沒兩側的花草還有泥潭中脆弱的魚蝦,席卷了扎根土地數十年的胡楊,向著這江流的轉角處,包夾而來。
大浪讓人肝膽俱裂的聲勢,還有那瞬息間形成的恐怖陰影,令腳下的這艘烏篷船,像是被虎狼之群包圍的野兔,瘋狂地顫栗起來。
黑玉鯨魚那仿佛是由黑玉雕飾而成的巨口緩緩合上,三位已經玩偶一樣失去了任何情緒的女孩好似櫝中的珍珠,合上了蓋子,被重新珍藏。
巨大的鯨魚逐漸沉下了水面,消失不見,將這片即將被毀滅的戰場,留給場間人。
狂暴的巨浪下個瞬間便奔涌而過,靠近踏著十米高的水柱懸浮在半空的浪淹王尊時,便破開了一個缺口,滴水都未曾沾到他的身軀上,徑直沖向了中央這艘小船。
寬闊的水面上,輕而易舉便召喚出這等恐怖大浪的浪淹王尊滿臉輕蔑,仿佛他就是江中龍王。
蒙著一塊騷氣紅面巾的大叔躍然而起,赤著雙足的他下個瞬間,就落在了烏篷船上。
他沒有選擇退避,反而選擇主動置身險地,正面迎敵,露在紅色面巾外的雙眸中濃濃的鋒銳之色,此刻異常明亮。
這雙不是用來摳腳,就是用來夾香煙而滿是污垢的手指,此刻朝著兩側張舞而開,剛剛施展出了玄圣宗的神術,此刻他的指尖,又有了幾滴由昊氣凝結出的晶瑩水珠懸掛。
完了完了,看著此時沖涌而來的兩股恐怖洪流,更準確地說更像是兩面雄偉的水形巨龍,距離船只已經只剩下不過百米,馬河圓心急如焚地看向了水下。
跳水逃生?不行不行,水下逃生面對這位與水打交道的王尊是必死無疑,且現在的水流紊亂,跳進水里和被這洪流沖死沒有半點區別,所以自己唯一的選擇便是御劍帶著師父逃走,只是御劍自己的目標更明顯,又真的能夠逃出生天么?
馬河圓都開始悲觀地思考逃生路線時,這位他素不相識的大叔,臟兮兮的五指尖端,那幾滴水珠同時落下,墜入了船只兩側在隆隆浪流中震顫不休的江水之中。
震耳欲聾的兩股洪流前端的水面下,豁然之間掠出了數十條龐然的蛟龍,所有蛟龍自然都非妖獸,而是由神術所化.
條條蛟龍在河面一字排開,組成了兩面蛟龍墻壁,阻擋在了洪流的前面,紛紛獰叫著張開了血盆或者說水盆大口,只是所吞沒的卻不是生靈,而是這兩股奔涌的浪流。
狂暴洶涌的洪流頓時之間再也無法前行,所有奔涌而來的水浪,都迅速地被這些蛟蛇吞入它們似乎無窮無盡的腹中。
浪淹王尊的眉頭陡然一挑,眼中,更是有了震愕之色。
自己幼年便被送入龍水神宗學習,因為王族身份,還有皇室的血脈力量,學盡了龍水神宗幾乎所有能學的水系神術,所以他很清楚,這個男人此刻施展出來的,就是龍水神宗的神術——蛟龍游海。
可是他剛剛明明施展了玄圣宗的神術,他怎么可能掌握兩大神宗的神術?!
“你究竟是什么人?!”浪淹王尊怒喝出聲。
馬河圓同樣驚詫地看著這道有些頹廢的背影,只覺得光芒萬丈,他同樣感到了震驚,這位來客為什么可以同時施展兩大神宗的神術,要知道這些彼此之間沒有戰爭,但是互相鄙視且對立的漢唐宗門,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弟子涉獵他宗神術!
大叔沒有說話,臟兮兮的左手運轉了半圈,腳下浮浮沉沉,不斷拍擊在船板上水浪中,一朵濺射起來的浪花當即升騰起來,飄飛到了他的手中。
這朵水浪在他迅速地變形,形成了一只巴掌大小的水母,長長的觸手水草一樣在空中蕩漾。
然后隨著大叔將這只水母彈向面前的水浪之中,浪淹王尊的面色頓時一變,立馬離開了這道水柱,好像是這運河中常見的雙翼飛魚一樣,朝后翻出了數十米,然后又有一道水柱破浪而起,將他穩穩托舉住。
剛才他所置身的地方,一只直徑足足有二十米的龐大水母沖天而起,表面還帶有水系神術所獨有的水毒,這好像是會吸水的海綿般頓時漲大的水母,在躍起了數十米的高度后,才在空中轟然砸散成了無數朵雨滴,傾盆而下。
而這每一滴雨水,都蘊含著能夠麻痹神經的深海毒素。
手中的雨傘豁然撐開,傘面上的九顆碩大的淚滴圖紋讓這柄藍色雨傘顯得異常詭異,而所有的落下的水滴也為能夠接觸到傘面,在距離傘面還有半米時便紛紛朝側面傾滑而下。
兩邊岸邊上一些已經有了些秋意的水草,已經逐漸泛黃,此刻在這水珠的沖刷之下,迅速地枯死,化為了道道黑煙。
“龍水神宗的又一大神術——水形毒母。”
他雙眼瞇成了針葉,深深吸了口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現在的浪淹王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自信,也沒有了剛才的輕挑,他手中的寶傘開始飛速地旋轉起來,腳下的水浪頓時形成了龐大的漩渦。
而在大叔和馬河圓視線所不能及的后方,背后那股與蛟龍僵持住的洪流水面上,兩艘本來因為洪流停滯,而只在慣性中緩緩前行的龐大載貨商船背后,陡然之間又升起了幾股高高水浪,浪流仿佛是洪荒巨獸,推動著這兩艘千噸級的超級商船,飛馳而來!
商船龐大的陰影如同天空中的陰云,籠罩遮蓋了自己鎖在的區域,而商船后方那些作為動力的水浪中蘊藏的神術氣息也同樣插入了大叔的感知之中,他因為陰影籠罩而更加黑沉的臉回轉,看向了后方,兩艘磅礴的商船,已經來到了這面洪流瀑布邊沿,逼近自己背后。
這和蛟蛇僵持下來的洪流因為船只的加入,而被壓得更加高漲,大量的浪濤漫過蛟蛇頭,如瀑布般地滾落下來。
大叔瞇緊了雙眼,唯一慶幸的事情是,他的感知迅速地掃蕩了這兩艘船只,上面除了這些不知道從那個地方運載來還沒來得及卸貨的水果以外,并沒有人存在。
在他的感知飛速地掃蕩之間,兩條龐大的商船中,前面的那一艘前行的角度在紊亂的流水中發生了傾斜,逐漸橫過來的身軀近乎要把整條運河的河寬都填塞滿。
兩手磅礴重艦,好似兩座漂流的大山,向著中央這個被兩股洪流夾在中央而形成了一個“凹”字的中間部分,覆然而來。
恐怖的轟鳴聲和破浪聲震耳欲聾,這龐大的陰影,更讓人感到無限的崇高和畏懼。
艦船身上的鐵銹味道以及來自異域的果香撲入比重,更多的還是河水的腥味,面對這近乎末日的景象,大叔的臉色卻并沒有什么變幻,只是狠狠地一跺腳。
脆弱的船板沒有被踏破,浪流則被他看似簡單的一跺而改變了涌動的方向,讓船只朝著另外一端滑去,而這龐然陰影已經越來越近,已經有三分之一的船身踏出了洪流,隨時有朝他們這片地處翻壓而來的可能。
千噸級的重量落下,別說是這艘烏篷船,就算是另外一艘鋼鐵戰艦,都會在化為水底的廢鐵!
大叔滄桑的手掌對著前方的空氣探開,一面面金色的方形結界像是船只上張開的蘑菇,出現在了船只表面,而后如同道道鋼鎖,叮叮當當地暴扣在了船只上,讓前方的整只商船仿佛都覆蓋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寶甲。
這些金黃色結界之中有大量出自玄圣宗的繁瑣紋路在游動,每一面結界中央,又都驟然開始若融化的鐵汁一樣的震蕩起來,而后一根根圣金色的鎖鏈從中爆射而出,飛向了四面八方,爆射入了周遭的巖石峭壁,或者稚嫩又或者蒼老的樹干之上。
商船仿佛是被漁網所抓住的大魚,掙扎而行,隨著鎖鏈的繃緊,速度而開始減緩,堅固的金屬身軀也隨之爆發出來了船身被撕扯的咔擦聲響。
單純的一根繩索所形成的力量自然不可能阻止這樣一艘龐然巨艦的前行,更別說還有水系神術在船只背后作為推動力,所以最先受力的幾根鎖鏈當即炸裂開來,與它們相連的岸邊樹干更是悲慘地斷裂,被拽如了水流滔滔的運河中。
然而在摩擦力學以及拉扯作用力的完美作用下,再加上一根筷子易折斷,千根筷子難折斷這簡單而又強勁道理,在金光鎖鏈紛紛被拉緊得咔擦作響,接二連三地斷掉了數十根,樹干和崖壁都被拉扯得斷裂和崩碎了大片面積之后,這艘一半身軀軀都探出了洪流邊沿的商船,終于在船身的嗡鳴巨響中,巍巍停了下來。
船只的已經完全變成了橫向,好像是座橋梁橫梗在河面上,合金鋼板打造成的船體不斷地發出咔嚓嚓的聲音,讓人有種這等船只都要散架的錯覺。
另外一艘緊跟著商船撞上了這艘商船,一聲轟然巨響之中,剩下數百根金色鎖鏈頓時又炸裂了半數,船只嗡嗡名叫中又前挪了數米,搖搖欲翻之間,兩艘艦船又都紛紛停止了下來。
馬河圓長松了口氣,看著前方這艘巨大的船只,雙腿都有些泛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