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求生實錄 第1290章 呼風喚雨鄭元德
“妹妹,你說,我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出去,有什么意思。”
鄭元德猛喝了一口水,坐到鄭敏敏對面,神志清醒,并不像是喝醉了的樣子。
鄭敏敏微微點頭,自己這位大哥,看來是在鄴城的衙門里受了很大的委屈,以至于他現在下了很大決心,一定要抱住高都督這條大腿!
最近鄭元德做的事情,就是去相熟的世家借麥子的使用權,然后這些人,就不能在揚州的期貨交易所掛牌提前賣自己的麥子了。
這對于他們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損失。因為傻子也看得出來,今年齊國的糧食會比較緊缺。麥子的價格或許有波動,但是一旦實物交割后,那價格是一定會蹭蹭蹭的往上漲的。
這一點,很多人都抱著必勝的信念。
但是,鄭元德現在拿著一堆“廢紙”掛在期貨交易所里賣期貨,會有人高價買么?
答案是或許有,但更大的可能,則是所有人先聯合起來玩死鄭元德,把小麥的價格打到谷底,讓鄭元德出局。
假如鄭元德不賣手里的小麥期貨換取流動資金,那么他到最后就會白白損失掉借這些東西所花費的“定金”,就白白花費掉了。
所以說這位鄭公子是冤大頭,還真不是冤枉他。
眾人心中都有個疑問,他們都看得出來的事情,難道鄭元德看不出來么?鄭家總要有個明白人吧?
“看起來,在別人眼里,你就是個傻子。但是,他們想過沒有,我們兩人不能肩挑手提的,我們拿出什么東西來了么?一個常平五銖都沒有拿出來,好吧?”
鄭敏敏看著略有些沮喪的鄭元德,繼續說道:“他們認為我們拿錢從他們手里換了一堆廢紙,可是他們知不知道,我們給他們的,同樣也是廢紙啊!”
鄭元德猛然清醒了!
他們拿著很多到了秋收以后才能去取的“棉布券”,但是現在,這些東西不也是廢紙么?
“而且,高都督說了,我們可以,不限量的用這種券。”
鄭敏敏得意的走到房間的一角,掀開那個沒上鎖的箱子說道:“要多少有多少。”
啊?這?
鄭元德瞬間就傻了。
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那些世家中人,拿著一箱一箱的“棉布券”,去鄴城兌換,高都督哪怕把齊國所有的棉布都拿出來,也不夠用啊!這是瘋了吧,或者說,高都督打算“賴賬”?
鄭元德現在十分后悔,當初高伯逸去自己家的時候,就應該把兩人都灌醉,衣服脫了放一張床上。那現在鄭敏敏已經是高伯逸的小妾,說不定都懷上孩子了,哪里會有這么多鬼事情。
兩個瘋子到底想做什么啊!
鄭元德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已經跟楊尚書通過氣了。明日,他就會發公文張貼出來。你昨日不是掛出來小麥期貨,沒人搭理么?明天,可以開始漲價了。”
鄭敏敏想起高伯逸說的話:整個齊國都是你的后盾,你的背后不僅站著大都督,還有齊國的官府,還有齊國的精銳大軍,沒有什么擺不平的。
雖然,強行擺平,會很損害高都督的威名就是了。
這個道理,鄭敏敏還是明白的。更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在暗處,而世家的意圖,其實已經被高伯逸所破解。有心算無心,勝算其實是很大的。
鄭敏敏也是來了揚州之后,慢慢才悟出來這個道理。臨走的那個晚上,高伯逸看著她的眼神很溫暖,讓人沉醉。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一遍遍的耳提面命,讓她有什么想法,都能自行決定。
只要大方針一致就沒事。出了任何問題,都有他高伯逸兜著。
也就是那一刻,鄭敏敏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她不再是個弱女子,不再是一個毫無主見的女人,只能被別人擺布。
可以說,是高伯逸給了她第二次生命。
“大哥,你去休息吧,我想靜一靜。”
鄭敏敏無力的說道,她又犯花癡了。在她心里,現在別的男人跟高伯逸一比,那就是一坨什么一樣。
“小妹,你臉紅了,是不是感染了風寒?”
鄭元德關切的問道。
“滾吧,閉嘴。明天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
鄭敏敏不耐煩的說道。
鄭元德訕訕的退出房間,就看到高伯逸的貼身侍衛,那個綽號竹竿的人,用詭異的眼神盯著自己。
“公孫先生……”
“人傻錢多,耳根軟,好說話。”
竹竿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話來,氣得鄭元德險些暴走。
“這些事情,都是高都督交代的。”
鄭元德強調道。
竹竿面不改色的點點頭道:“對,所以我是想說,你做得不錯。”
“討周檄文?每個村子的壯丁,都要參與軍訓?”
揚州城門口,里三層外三層的人,都在看官府剛剛貼出來的告示。
除了一份根本讀不懂又很拗口的“討周檄文”外,最重要的內容,就是組織壯丁軍訓,而且是強制性的。
同時,還“老生常談”的出了一則告示,強調大宗交易必須在期貨交易所簽訂正式合約,不得私下買賣逃稅。
如果發現,將會加重處罰。如果大規模走私糧食,則以叛國論處,全家福套餐,高于車輪的男子斬立決,低于車輪的孩子一輩子奴仆,女人統一送官方妓院發揮余熱。
大部分人看了門外的這些告示以后,都是毫無反應,覺得這些事情,跟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
能住在揚州城里的,都不會是窮人。服徭役是輪不到他們的。
而有一小部分人,在看到了這些告示之后,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狗X的鄭元德,一定是早就有內幕消息!”
鄭元德或許是個二貨,但很明顯,手眼通天的滎陽鄭氏絕對不是!鄭元德收了很多小麥期貨,他到底想做什么,似乎已經昭然若揭了!
這廝早就知道,淮南地區的封鎖會解除,而糧食會北上,作為軍糧進入水次倉。
神策軍會從晉陽出發,攻打玉璧城。
甚至各個戰線都會佯攻,需要大量的糧草!
甚至不用等到秋收,官府就會來期貨交易所,收購糧食,等待交割!
他們都被傻乎乎的鄭元德給騙了!這個時候,哪怕派一頭豬來炒期貨,也是穩賺不賠!
這些人或者親自入場,或者派出下人去期貨交易所盯梢,卻驚訝的發現,鄭元德已經將收到的小麥期貨掛牌,價格比之前掛牌的價格,高了五成!
而之前掛牌的期貨,早就被人買了!現在就只剩下鄭元德掛出來的。
至于那些有糧的世家,似乎想得更遠,根本沒打算現在就掛。他們是想讓鄭元德試試深淺,后面再說。
但是他們觀望了一下午都不到,就發現,鄭元德已經將掛上去的一批小麥期貨清理掉了。至于他手里還有多少,誰也不知道。
“小妹,漲了,你知道么?我們空手就把丟出去的那些棉布券套回來了,只要……”
說得正興奮的鄭元德,注意到鄭敏敏冷冷的目光,乖乖的閉嘴了。
“這才哪到哪啊。你下午不是用這些糧食期貨,換了一批海鹽期貨么。明天就不要換海鹽了,去換絲綢期貨。現在海鹽和絲綢,都因為兩國禁運而處于低價,你現在多收一些。”
北齊并不實行食鹽專賣,據說,是為了防止江淮的“鹽幫”做大。
首戰告捷的鄭元德,興奮的點了點頭。
這個游戲,還真他喵的刺激啊!
第二天,鄭元德繼續慢慢拋售小麥期貨,他已經不引人注目了,因為有些世家,已經把自家的小麥期貨掛了出來。鄭元德的價格,反而是最低的,他很快就“完成任務”,換了一些絲綢期貨跟海鹽期貨。
鄭元德只要期貨不要現錢,所以很多人都愿意跟他交易,他的小麥期貨,也是賣得最快的。相反,本地的世家,很多都要求用黃金或者白銀等貴金屬結算。
一時間,鄭元德在期貨交易所予取予求,做買賣順當得不得了。
五天之后,鄭元德已經把手里的小麥期貨全部換成了海鹽期貨,絲綢期貨,麻布期貨等等。
他是春風得意,不過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擺在眼前。
到了交割的時間,按規矩,他去借的那些世家,會把糧食交割給鄭元德,然后十天以后,鄭元德會將這些糧食歸還。
當然,小麥期貨既然已經賣完,那么,就不必以上的步驟,而是買家自己去那些世家那邊取貨就完事。
而十天后,鄭元德依然需要補齊缺口。
既然現在糧食已經被炒作到了天價,那么,到時候他哪里去弄糧食補齊缺口呢?
在揚州的期貨交易所里一度呼風喚雨的鄭元德,似乎慢慢的淡出眾人的視線。而他大量收購的那些低價海鹽期貨,絲綢期貨,價格也被他炒作了起來。
很明白的一個道理,既然鄭元德一直在交易,那么市面上的海鹽期貨,絲綢期貨的數量就會一直減少。物以稀為貴,這些東西就會大幅度漲價。
不管是古人還是現代人,這都是很好理解的原理。
現在已經不需要鄭元德去做什么,本來是一潭死水的南河泊司期貨交易所,已經跟菜市場一樣,天天都有交易,價格一天比一天嚇人。
稻米期貨已經死亡,因為南陳的禁運而沒有期貨了。但是以小麥期貨為主的各種期貨,都是齊刷刷的上漲!
揚州城內一間不起眼的小院里,鄭元德愁眉苦臉看著正在編寫賬冊的鄭敏敏,又看了看在院子里悠閑練劍的竹竿,無奈嘆息一聲。
“那些小麥窟窿,要怎么去填呢?我哪里去變那些小麥呢?哪怕把手里的海鹽,絲綢都賣了,也補不回來啊。小妹,你是不知道麥子現在有多貴了!”
鄭敏敏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高伯逸跟她詳細解釋過這個現象,不過她還不能完全理解。只是能夠確定,現在所有事情,都在計劃當中。
“如果,我是說如果,市面上出現了大量的小麥期貨,那么,那些世家會怎么辦?”
鄭敏敏一臉笑容的看著自己的大哥鄭元德問道。
“拼命的收?”
鄭元德想不明白。
“錯,是利用現在還能跑路,趕緊的用小麥去換一點別的什么,趕緊的跑路,因為小麥的價格要雪崩了!”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但是,世家都是財大勢大的,全部吃進去,進一步造成“糧食緊張”的大環境,也未嘗不可能。
鄭敏敏從袖口里拿出一封信,看了又看,臉上露出羞澀又甜美的微笑,最后將信收好。
那一絲嬌羞,就像是靈光閃過一樣,面對鄭元德的時候,又變成了不茍言笑。
“明天,楊素會帶著神策軍一部來淮南。他們被楊愔任命為糧食稽查隊,專門打擊淮南世家在糧食這塊的不法行為!
明日,我們就跟楊素見一面再說,統一部署。”
這些話,不像是鄭敏敏能說出來的。很有可能,就是剛才那封信里面所交待的。至于這是誰的信,似乎已經昭然若揭了。
“高都督覺得,事情做到這一步就可以了。但是他讓我全權負責,我覺得,事情還沒完。”
鄭敏敏深吸一口氣道:“我要讓這些人知道,出道即巔峰是什么意思。”
出道即巔峰?
這聽起來又是高伯逸的“騷話”。
“所以你想干啥?”
鄭元德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女人做事很感性。心情不同,做法差異很大。有時候可以洗白白了在床上等你,有時候卻會直接捅你一刀。
“高都督不是很喜歡這些人,所以我想,他們還是跪著說話會比較好。”
鄭敏敏拍了拍桌上厚厚的一疊期貨憑據說道。
“你只是個女人……”
鄭元德說了半句,后面半句愣是說不出口。或許,他們鄭氏兄妹二人,真的會把淮南的某些人搞得惶惶不可終日。
“高都督說過,如果你又是裁判員,又是運動員,那么別人是玩不過你的。哪怕你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鄭敏敏頓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看著鄭元德問道:“兄長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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