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3 死了

渣男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惹到女人生氣，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女人哄開心，甚至會讓女人覺得他是為了給兩人相處增加情調故意氣自己的。

而直男，他們絕大部分時間不會主動惹女人生氣，因為他們都帶著‘無形之刃最為致命’的霸道屬性。

無形是針對別人，致命只對自己。

苗苗因為自己的小心思，心臟蹦蹦跳。宋鵬飛這句話一出，像是被一雙無情的鐵手緊緊握住一樣，在一剎那的時間里沒了動靜。

那雙原本因為暗含期待而神采奕奕的眸子瞬間變得黯淡無光，看著宋鵬飛臉上的笑容，苗苗只能擠出尷尬而不是禮貌的笑容，隨后轉身走出屋子。

洛河果真跟多雨的南方沒法比，甚至連中原其他城市都比不了，較大的雨勢并沒有持續太久就變成了綿綿細雨，連續兩天斷斷續續的小雨讓空氣濕潤度提高不少，同時給人皮膚發粘的厭惡感。

這兩天，宋鵬飛在整理熟悉九鼎商貿的日常工作，順便嘗試著自己并不精通的工作，谷一龍積極聯系三匯屠宰車間的相熟員工，王泉忙著從老客戶中挑選涉及白條豬肉業務的人員……

總之，在悄然不覺中，很多事情已經處理完畢。

六月八號，天光漸亮的時候王泉就輕悄悄的從床上爬起來，輕手輕腳的洗漱完畢從家里出來。早飯都沒顧上吃，直接朝著屠宰場奔去。

路上除了一些騎著電動車上班的農民工，很少看到車輛，王泉來到屠宰場的時候還不到五點半鐘，赫然發現張成剛的車子停在辦公樓下。

車子停好之后給張成剛打電話才知道他在后面進豬口檢查待宰生豬狀態，王泉沒有猶豫直接穿過大半個廠區來到進豬口。

不光是張成剛在，谷一龍帶著負責待宰圈的工人配合著動物檢疫人員也在忙碌。看著一頭頭膘肥體壯的肥豬在待宰圈里嗷嗷叫喚，王泉不禁露出笑容。之前聯系的生豬太過分散，考慮到工作效率，這批豬是任文濤幫忙籌備的。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不停的進豬，一直忙碌到后半夜才算結束，因為中間又多了兩天的時間，最終送達的生豬數量比任文濤說的要多一些，達到了三千一百頭。

王泉巡視一圈，看到谷一龍濃重的黑眼圈，眼球上也是布滿了血絲，不由關切問道：“你這是一夜沒睡？昨天夜里不是安排的副產工人照看么？”

谷一龍牽強笑道：“一下子來了這么多豬，怎么可能睡得著，結果忙起來就忘了時間。”

說著，朝著動檢人員瞟了一眼，又是低聲說道：“他們分了兩班輪換著檢測，就這也累的夠嗆。后面幾天的勞動強度一樣大，要不你跟畜牧局打個招呼，讓他們多排兩個動檢人員過來吧。”

王泉輕輕點頭，“行，等會就打電話。辛苦你們了，熬夜的工人每人發放三百塊錢補貼，動檢站的給他們換成東西，你安排一下。對了，幾點開工？”

“廚房已經開始做飯了，六點鐘工人開始吃飯，七點鐘準時開工。待宰靜養時間足夠了，一旦開工就能連著干。”

大概了解完情況，王泉跟張成剛一起返回辦公樓。還沒開門就聽到辦公室里傳出來連續不斷的鼾聲，推門進來就看到劉曉峰躺在沙發，節奏感很強的鼾聲就是他制造出來的。

王泉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可靠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張成剛和王紅軍年紀稍大，高強度熬一宿肯定受不了，只能找劉曉峰過來幫忙統計夜里進豬的數據。

“峰哥，峰哥，醒醒……”

王泉知道他休息時間不長，但現在不是心疼人的時候，只能把他叫醒，等會任老板就要過來了，必須提前弄清楚昨天晚上進豬的數據。

劉曉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王泉一眼，隨后又想歪頭睡覺，卻被王泉一把拉住胳膊拽了起來，苦笑道：“峰哥，等會再睡，等會再睡。”

一旁的張成剛嘿嘿一笑，直接掏出香煙點燃，坐到劉曉峰身邊，狠狠的抽了幾口。煙霧彌漫中，劉曉峰眉頭一皺，隨后才恢復一絲精神。看了張成剛和王泉一眼，揉著眼睛伸手去拿茶幾上的煙盒。

抽了兩口之后稍顯清醒，起身走到辦公桌旁邊，拉開一個抽屜從里面拿出筆記本遞給王泉，“卸豬的數據，總共三千一百頭，每一車的重量都有記錄，你自己看看。”

筆記本是嶄新的，王泉翻開筆記本一條一條的看著，翻看一遍之后拿出手機開始計算，兩分鐘后放下手機，滿意點頭說道：“平均重量接近二百六十斤，還算不錯。”

在屠宰量不理想的現在還能保證重量，任文濤確實用心了。

“對了，你跟何金輝聯系的生豬可以安排裝車了。”

聽到裝車兩個字，劉曉峰瞬間來了精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擔心問道：“連續進來這么多豬，資金方面……”

王泉知道他的意思，無非是擔心自己資金不夠應付這么大量的進豬，當下笑著說道：“資金方面你不用操心，肯定不會耽誤你們給養殖戶結算貨款。”

看王泉不似打腫臉充胖子，劉曉峰狠狠點頭連忙起身出去打電話聯系人裝車。

六點半鐘，吃過早飯的生產工人各自進入生產崗位，準備工作做好之后，生產區域傳來生豬的慘叫聲。

八點鐘，任文濤準時來到屠宰場。開口閉口都是夸贊王泉生意越做越大，就是不提貨款的事情。王泉哪能不上道？當初賣豬給任文濤的時候，人家從來沒有拖欠過一分錢的貨款，現在輪到自己了，自然不能干讓人背后說話的事情。

同在一個工業園的綠源食品有限公司內，譚力獨自坐在辦公室里，臉色很是難看。

王泉那邊突然之間提高屠宰量的事情他有所耳聞，除了羨慕發酸，并沒有給他帶來更多的負面情緒，他自己很清楚，就算有人給他提供這么多的生豬，他也沒有足夠的資金應對。之所以臉色難看，是因為自家場子里的副產品已經超過一周沒有結算貨款了。

他這里的副產品承包給了郭杰，因為兩人關系比較好，貨款一般都是按照一周一次結算。可這一次不但沒有準時結算貨款，反而打電話無人接聽了。無奈之下譚力只能打給郭杰的父親，他之前帶著工人在廠里干活，兩人也算熟識。

可結果讓他更加意外，郭杰的父親也聯系不上郭杰。

“前幾天有人給我介紹一個優質客戶，接貨量很大，而且種類還比較單一，如果能夠合作，就是長期穩定的進錢渠道……”

想到前兩天郭杰在自己面前高興的模樣，譚力眉頭皺的更緊了。

按照當時郭杰表現出來的狀態，他應該是出去聯系調貨了，也是從那天開始再也沒見過他的人。自己沒見過無所謂，他家人找不到他就有點不正常了吧？現在時事通訊這么發達，不應該出現這種事情啊！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譚力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中午的時候，四輛印著九鼎標識的冷藏車開進屠宰場，車子直接停靠在了出貨月臺。等司機從駕駛艙里跳出來，王泉沖著他們說道：“先去餐廳吃飯，一點鐘準時開始裝車。”

安排好司機，王泉進入生產車間找到剛剛睡醒接班的谷一龍問道：“咋樣？”

谷一龍笑的很開心，點頭說道：“還不錯，上午殺了1060頭，按照這樣的速度計算，凌晨之前應該能完事兒。”

暗自在心里計算一番，王泉跟著笑道：“那就好，千萬不能因為趕工影響到產品質量，特別是下刀的環節。”

不少屠宰場在屠宰量加大的時候會因為趕工影響到產品質量，特別是分割的時候，很容易傷到副產品，一旦出現刀口就會影響到副產品的賣相，不得不按照殘次品的價格出售，從而影響到利潤。其他屠宰場都是把副產品承包出去了，屠宰工人根本不在乎這些細節，因為跟他們沒有利益牽連。

但這里的副產品不是，所以王泉更擔心這種情況出現，高產量高質量才是真正的高效率！

“運輸車輛已經到位了，按照你說的，一點鐘開始裝車，這樣的話時間就能完美銜接。”王泉又補充一句，剛準備轉身離開，兜里的電話就響了。

掏出電話看了一眼，看到來電顯示微微一怔，隨后快步走出車間，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接通電話。

“林總有何指示？”

王泉不知道林慶洲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想要干啥，嬉笑著開口。

電話里稍稍沉默了幾秒，然后林慶洲低沉的聲音傳來，“郭杰沒了。”

“沒了就……”

王泉下意識的接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心里一咯噔，眼底閃過一絲詫異，趕緊問道：“咋回事兒？”

林慶洲嘆息一聲，似乎在組織語言，過了一會兒才聽他說道：“前天晚上他過來找我，想讓我把場子里的豬肝賣給他，聽說還聯系了另外幾個承包商。昨天晚上他家里人突然打電話過來，說他失聯了。”

“他家人報警了，今天上午警·察找到我們幾個問詢誰最后接觸過他，虞城的老章是最后跟他一起吃飯的人，吃飯的時候聽郭杰說接下來要去魯省那邊找貨。然后警察聯系高速公路那邊讓他們配合調取監控，人家那邊一聽車型就說前天夜里高速公路發生了一起事故，跟郭杰的車子一樣……”

車禍？

王泉心里一突，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背席卷全身。

“老章作為最后一個接觸郭杰的人，陪同他父母一起去處理的事情。根據高速交警處理事故的記錄，事故原因是郭杰的車輛追尾大貨車，車頭直接卡在了大貨車的尾部，被大貨車拖行過程中車輛起火了。因為火勢太大，貨車司機也不敢靠近起火車輛，等交警和救援人員趕到現場的時候，人已經……”

“車上能證明身份信息的東西全部燒沒了，交警那邊也無法及時通知家屬。聽老章說下半身都燒沒了，只剩下輪轂上面的奧迪車標和車架子，最后還是通過DNA鑒定確認了身份。”

林慶洲語氣越來越低沉，王泉早已被林慶洲的話影響到了心神，他不敢想象當時的慘狀，心底深處卻是有道聲音，自己上輩子……

等王泉回過神來的時候，電話已然掛斷。只是一會兒的功夫，王泉的臉色就變得極度難看，再也沒有心情關注生產方面的事情了。

返回辦公樓，經過停車場的時候，王泉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自己的車子，眼皮一陣抽搐。回到辦公室，王泉趕緊點上香煙，他實在想不通，雖說Q7算不上特別豪的車子，但也不至于追尾就起火吧？這特么也太不靠譜了！

想到事故，腦子里不由浮現出郭杰的音容笑貌。

“我想跟兩位合作……”

“郭杰打電話說以后報貨直接找他就行了……”

“王總，我想在你這里購買一批種豬和仔豬……”

王泉確實有點看不上郭杰的行事風格，但也從未把郭杰定義為壞人。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沒有郭杰的話，或許就沒有自己的今天。

最早跟他合作讓自己的生意進入快車道，同時在行業內的名氣地位拔高了不少，正因為這樣，兩兄弟才能在局勢混亂中撈到足夠多的利潤，為之后的一系列動作打下堅實的基礎。

這也是為什么郭杰接二連三干出不地道事情，王泉卻一直沒有懟他的原因。可現在，說沒就沒了。

“想啥呢？這么出神。”

張成剛不知道何時進入辦公室，伸手在王泉眼前搖晃著。

王泉尷尬的笑了笑，搖頭嘆道：“沒啥。”

緊接著長長出了一口氣，似乎想要把心里的不舒服吐出來，又是接著說道：“我剛從車間回來，一切都很順利，現在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出貨問題。”

說到出貨，張成剛臉上的笑意隱匿不見，輕蹙著眉頭說道：“洛河市場的老伙計都聯系過了，他們今天能接三十噸左右。外面的客戶接貨量跟平時差不多，加在一起也就百十噸。我看你統計的數據了，全部加在一起還有將近七十噸的缺口。”

今天的屠宰量是三千一百頭，按照正常比例計算的話，能產出白條豬肉兩百五十多噸，已經遠遠超過平時的產能了。

看王泉不說話，張成剛暗暗嘆了一口氣，故作輕松的說道：“沒多大點事兒，夜里殺的豬明天再出貨也不遲，大不了咱們明天少殺點就行了。”

王泉直接搖頭，“明天出貨可以，但不能少殺。按照今天的情況來看，三千頭絕對不是咱們場子的極限。既然做好準備了，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說著，又是起身笑道：“不就七十噸么，我再找找渠道，你先在這里照看著，我晚上再過來。”

從樓上下來，看到自己的車子，王泉心里一陣膈應。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拉開車門上車，心里暗暗告誡自己，只要開慢點就沒事。

我就是賣豬肉的 683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