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六 天地

自從擊退了蹋頓，救了樓班，劉策以為蹋頓會再來逼戰，進而殺了樓班，可是派遣了探病，卻發現方圓數十里，杳無蹋頓烏桓騎兵的蹤跡，樓班休息了一陣，便開始催促劉策帶他去漁陽郡以北，尋難樓、蘇仆延會和。

從一開始，劉策與張燕，選了此地，便是因為四下無遮攔，且地勢高出一些，只要修建了防事，籍著馬倫造出的五弓床弩，再有巨高臨下優勢，只需要千人，便可運轉如意，但要騎兵無法近身游擊，烏桓外族人的鋒銳蕩然無存。

至于強攻，那更是劉策所希冀的事。

對于樓班說的，劉策已經多了懷疑，而蹋頓所表現出的異常，又讓劉策覺得渾然古怪，與張燕商量過，二人都覺得，讓樓班留在這里，怕是會有別的變故，早些送樓班去漁陽郡，才為甚好。

待到李儒收拾妥當，劉策便讓張燕留守，引著騎兵，護送李儒和樓班，前往上谷郡，走了半途時，劉策叮囑過劉沖，讓劉沖帶著騎兵再回去，好確保張燕新州不會有什么閃失。

劉策知曉，若是臨行前，與張燕說自己不帶多人，便與李儒歸還上谷郡，以張燕秉性，絕不會同意，是以，劉策行了一半路程，這才讓劉沖帶人回去。

畢竟確認了蹋頓來了遼西，目的不明，以張燕的兵馬，再加上劉沖騎兵犀利，劉策會放心許多。

行進又過了兩個時辰，四野荒涼的塞外之處，終于有了人煙，看胡人驅趕著牲畜，見到李儒隊伍，非但沒有害怕模樣，還主動走上前，顯然是識得李儒商隊，也不顧什么便利不便利，高興著呼喊著，以手中貨物與李儒交易。

對于這類事情，李儒也見過許多，甚至這般胡人，也是李儒最喜歡的，一手交貨，一手取貨，兩相皆大歡喜，甚至連討價還價的工夫都省下了。

親自處理了這樁買賣，李儒身后的伙計，驅趕著十幾只牲畜歸來。

李儒站在廣袤之處，頗有些意興闌珊的模樣，隨口道：“劉將軍啊，這上谷郡，可是與傳聞的差了許多了。”

劉策立在李儒身旁，笑道：“老陶，此話怎講？”

“嘿嘿！以前啊，我見過的外族胡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講，見到了，不由分說的便想著去搶，漢人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可欺凌的弱小部落罷了，如今，他們也開始遵守規矩了。圣人早就說了，蠻夷有分，以眾類聚，倘若新州能運作的好，使幽州并州再不用困擾過胡人之患，于天下間，可是大大的功績啊。”

李儒舉目望著換了物資的胡人，漸行漸遠，再爾嘆道：“我聽說，王烈先生在上谷郡，分了數十名弟子，去上谷郡各地，聚眾識文授業，不分出身，不分貴賤，上至五十老翁，下至五歲孩童，皆可圍聽，王烈先生心存大義，希望這塞外胡人，也能懂教化，識禮數，陶某委實佩服。”

劉策記得，先前見到王烈時，王烈便說起，要在上谷郡施教化，讓胡人漢人不以類分，想如今過了半年，王烈卻是說到做到，已經開始布施了。

正如李儒說的，王烈此舉，著實讓人敬佩。

劉策看李儒，半張臉上有些落寞，便是言道：“這些時日，老陶你往返塞外，運送物資到上谷郡，老陶你也是辛苦了。”

李儒連連擺手，笑道：“哈哈！辛苦什么啊！你是不知道這經商之道，有多少樂趣。就說這些牲畜，其實我也不會帶回燕國，往來之間太麻煩，索性留在上谷郡，權且當作商稅，送給王烈先生，好讓王烈先生能分些肉食，給他的弟子，日后，便是這幽州，新州有了什么功績，也算是有我老陶一份綿薄之力。”

“老陶，還是你先的周道！”

一路走到上谷郡境內，看到沿邊許多胡人來回奔走，在一些平坦的空地上，竟然能夠看到連成片的麥黍，看麥黍幾多成熟，顯是可以收割了。

另有接連的小小村落，依著道路圍建，柵欄和墻壁上，還有添置的痕跡，顯然是新稱不久，駐足休息時，遙望著村中，竟然還能隱約聽到孩提斷斷續續的誦讀聲。

越是進入上谷郡腹地，越是覺得上谷郡規整的井井有條，雖然依舊有許多荒蕪，然則比起幽州其它郡縣，實則難能可貴。

“前方何人！速速止步！”

一隊騎行的士卒，從右邊奔襲過來，離著遠處，便有人呼喊。

為首一人，手挎橫刀，身著鎧甲，雖然面色略有稚嫩，卻也能看出氣勢隱然。

“吁！”

見到李儒使人停下，田豫也沒有嚴防，繞到李儒身旁，看李儒正朝著自己拱手模樣，田豫心中才緩和下來，再看到李儒身旁的劉策，當即面有喜色，朗聲道：“未曾想到，劉將軍竟也來了。”

劉策依著回禮，看著田豫眼色時而望著隨行的樓班幾人，當即應道：“許久沒有見過田校尉，正是巧了。嗯，我來為田校尉介紹，這幾位，是丘力居的部下，還有丘力居之子，樓班，正好隨我們，前來上谷郡。”

“哦！原來如此。”

田豫頷首道：“我聽探兵說起，有胡人商路，路過此地，恰逢先生出了城，田某秉著謹慎，便過來看看，還請劉將軍，陶先生見諒。”

“哪里哪里，不打事兒，不打事兒！”

“此是田校尉嚴職，該是我提早通報才對。”

李儒，劉策當即回過田豫。

與田豫交談過，劉策才知曉，原來這時節正值秋收，王烈想要親自看看上谷郡糧食的狀況，便與人出了城，在田邊正在盤桓。

寒暄過后，便在田豫的帶領下，驅著商隊，徑直去了城外田邊。

將轅車放在一旁，劉策與李儒幾人徒步走到地邊，正看到王烈手中捉著麥穗，緩步從田間走出。三國斬將 二二六 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