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斬將 二四零 病忠
初平四年的大漢,在風雨搖曳中艱難的蹣跚而行,對于從沒落到衰落的大漢朝堂,大抵名存實亡。
最后名正言順受傳承的天子劉協崩殂,十三州百姓更覺人心惶惶,而對某些執掌一城一郡的人來說,這是百多年來最好的機會。
雖然明眼人從中看到了社稷轟塌,帶來的全新格局,奇怪的是,十三州一往如舊,便是往年能見到的亂民暴亂,也是杳無音訊。
在大漢疆域中,唯有幽州有著超然的地位,受了去年秋季糧食豐收的影響,早在春雪交融時候,便是有無數百姓,在城官的申領下,爭相去城外荒地翻耕,以圖得了官家提供的種糧種下。
民以食為生,食以天地為先。
這等火爆的場面,讓原本清閑的城官片刻間忙的足不沾地,再望著熙熙攘攘守候不耐煩的百姓,就有些瑟瑟發抖了。
也不知是上天看到了幽州百姓的心意,還是劉和三年免賦的仁政合乎天道,東漢興平元年的春日,似乎比往年來的更早些。
這等跡象,其實在去年就有所彰顯,到了十一月,十二月時,冬日也來的晚了許多,加上早春早來,不用忍受更長時間的冬日寒冷,百姓心中倒是極為情愿。
張燕領著黑山黃巾軍,在圍城周邊,也開始規整下耕地,因為新州巍然聳立,以至于上谷郡的百姓都想要在新州與上谷郡中間遷徙,出現這樣的局面是好事兒,只是王烈喚過劉策,問詢了許久,才制止了這番舉動。
這日拂晨破曉,天色未亮,燕國城的守軍剛輪訓換崗,正要打開燕國城門,站在城墻的士卒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的看著城下,仍看到有一人一騎站在城門旁,似乎在等待城門洞開。
“城下是何人?”
燕國城墻上守卒見到只一人,當即高聲呵斥道。
那人聽到聲音,這才抖了抖身上寒露,摘下帽兜,仰頭與守卒道:“奮武將軍劉策,在等燕國開城門,好入了城中。”
守卒自是認識劉策的,見了劉策臉面,旋即驚呼道:“果真是劉將軍,快,來人,開城門,讓劉將軍入城。”
“吱呀”的沉悶聲響起,城門士卒用力將兩扇門推在兩側。
劉策走入城門,見到方才與他呼喊對話的士卒,連連跑到身前,先以軍禮敬下,再急促道:“劉將軍,你什么時候來的,怎地不叫我等,也好讓劉將軍早些時辰入城。”
這守官,先前跟隨過劉策,劉策記得似乎喚做張林,然則劉策久然不在燕國城,怕記錯了其人姓名,便沒有直呼其名。
“哦,我也是連夜從上谷郡前來,趕了一路,到了城前,適逢短些時辰,此不算軍務,我為將主,亦是不能壞了規矩,等上片刻倒也無妨。”
張林隨劉策迎戰了數次,眼見劉策眉頭,鬢角有泛著白絲,這顯然是在寒夜中呆了至少一個時辰,不過聽劉策提起軍令,心中雖然覺得痛惜,此時也再難彌補,當下不再耽擱劉策,任由劉策進城。
回過頭來,張林看著方才換崗的那隊守卒,不由得一陣慍怒。
哦,一個大活人,在燕國城下呆了那么久,你們這群廢物竟然沒有發現?
那,燕國城的安危算是什么,你們這些守卒又要來何用?
自從去年盧植入了燕國,盧植是領過十數萬漢軍的,燕國城坊也由盧植接管,這些人便是盧植委派的一部。
這等牢騷,也只能在心中說一說,只是興嘆之余,張林不免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兒,讓劉策這么著急的趕回燕國,且是星夜歸來?
戲忠病了。
不是小疾小恙的病了,而是病入膏肓的病了。
小黑派人送信給劉策時,那令兵一直趕路未停歇,將信件交給劉策,便疲累的癱倒在馬下。
劉策得知了戲忠病重消息,來不及知會劉,也沒有隨身帶多人手,只一人一馬來了燕國。
晨間的燕國別樣寧靜,街道上廖無一人,劉策疾馳的馬蹄聲在城中分外清晰。
走到戲忠住處,劉策見到房門關閉著,沒有叫了門環,手見一撐,縱身一躍,便跳到院內。
這出院子,比高順的院子更小許多,院門距離正屋,不過十步距離,又處在偏僻之地,雖然可以稱之為安靜,亦可稱之為冷清。
“唰。”
劉策推開屋門,陡然間向后掠過一步,再以掌心捉住偷襲人的手腕,低聲道:“小黑,是我。”
小黑耳目聰慧,再聽到院外有動靜,便掩蓋身門后,以有心算無心,待要制服來敵,被劉策反制住,本要掙扎,聽到劉策聲音,旋即沙啞中帶著欣喜,呼道:“策哥!你怎會來了?”
劉策閃身進屋,左右看了看,道:“得了你的消息,我心中著急,便連夜趕來了。”
小黑抿著嘴角,眼中泛著淚光,泣聲道:“策哥,我師父,師傅他不行了!”
劉策做勢安慰小黑道:“小黑,不要著急,有什么變故,慢慢說來。”
“咳!咳!”
內屋中傳來一陣咳嗽聲,又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道:“是劉策來了吧,快,咳!咳!快進來吧。”
這聲音,劉策聽來極為熟悉,正是戲忠強調,只是其中的孱弱和艱難,亦是讓劉策心中覺得不安,離開燕國時候,戲忠只說他會拖病隱退,劉策覺得此應是戲忠蟄伏的手段,后來,在上谷郡時,恰逢遇到了華佗,就戲忠病情,華佗說溫養可以續命。
可是,就算是從戲忠跟劉策說起來他有三年之壽,到如今也不過一年過半載,怎會突然的到了氣若游絲的境地?
三國斬將 二四零 病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