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斬將 四十一 無雙
聽到劉策聲音,劉沖心中頓覺穩定,一把抓過郝萌,另一只手以巨斧背壓在郝萌脖子上,止住了郝萌手腳并用的掙扎,想起方才郝萌無恥模樣,一拳頭就打在郝萌臉上,再一拳正中郝萌胸口,劉沖只想擒住郝萌,不想傷了郝萌性命,手中只使出幾分力道,這也讓郝萌覺得頭暈眼花,加上劉沖濃郁體味,郝萌胸中涌起一陣惡心反胃,幾欲嘔吐,郝萌閉上眼,羞愧難當,自從并州跟隨呂布起,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活捉了去,以后,怕是再無顏面跟伙伴吹噓了。
宋憲見郝萌被劉沖擒住,手中刀又被劉策架住,臉色幾近猙獰,甫一回手,復向劉策砍去,刀勢深沉,儼然已經盡了死力,宋憲心中著急,待要先砍死劉沖,再去救回郝萌,接連幾刀,眼見劉策被宋憲戰刀壓的矮了半寸,有些手忙腳亂,招式間開始不濟,宋憲狠了狠心思,憑著騎術精良,左手放開韁繩,雙手握著戰刀,正自蓄全力,欲一擊殺了劉策,突然間宋憲覺得周身隱隱有幾分晦澀,就如同身在逆風,背向而行,力道因風勢而有所削減,恍然不覺之間,似乎空曠之處隱隱有蒼茫大山,一重接著一重,連綿不斷,朝著宋憲鋪天蓋地壓了下來,若是宋憲再向前沖,勢必會撞到這座山上,人肉之軀,如何能撞的了山峰,宋憲凝聚的氣勢為之一滯,抬起頭,看到前方原本看似慌亂的劉策,一舉一動中,竟然與山勢混做了一體。
宋憲駭然變色,眼中猶自不敢相信。
這是武者的借勢境。
宋憲沒有達到這般境界,卻見過張遼呂布使出過,尤其是呂布,更是達到了化象境,雙象之下,天下無人能撼其鋒。
記得呂布曾言,未到借勢境,看不到其中變化,亦體會不到其中玄妙,宋憲資質尋常,不能窺得此境界,但是,眼前的少年,如此年輕,怎么已經踏入了這般境界!
這不可能!
幾番交手,劉策探得宋憲的虛實,原想只是阻攔宋憲即可,見到宋憲雙手持刀,全然不顧防御,心中當下有了計較,在宋憲蓄力未滿,又不能退卻之時,時機把控的恰到好處,借著山勢,擾亂了宋憲心神,與宋憲如此近的距離,山勢之威,幾乎發揮了十層作用,倘若宋憲沒有達到與劉策相若,或者比劉策更高的境界,宋憲絕無力抵抗。
宋憲招式不能收,亦不能進,周身頓時露出百般破綻,眼見劉策長槍刺來,宋憲憑借一口心氣,咬緊牙關,橫起大刀,欲蕩開劉策鋒芒,不料劉策只是虛招,手腕一抖,直擊改為下點,不待招式變老,再有變化,槍頭點在宋憲手腕,宋憲手臂本就因蓄力被壓回有些晦澀,吃不住力,如同郝萌一般,無法握住武器,大刀掉落地上,劉策再橫向一拍,槍身擊在宋憲肋骨處,宋憲再也把持不住身體,向一側歪倒下去,劉策戰馬向前行兩步,動作如同行云流水般,伸手抓在宋憲腰間,拉著宋憲就放在戰馬前側。
宋憲手臂酸麻,腰側生痛,手腳被劉策制住,腦中一片混沌,只剩下和郝萌一般的年頭,這下完了,要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活捉了。
劉策本沒想過捉宋憲,劉沖捉住郝萌,已經足夠,不管如何,己方占得了先機,以后就有了商議的籌碼,而后,宋憲眼力不凡,見郝萌困境,竟然沒等親隨騎兵一同,就搶先而出,接著,劉策只顧防守,與宋憲交手幾下,宋憲以為劉策實力不如己身,舍了防御,蓄力欲殺劉策,這等破綻,雖然一線之間,劉策又何曾會錯過。
從劉沖擊敗郝萌,到宋憲出陣容,再到劉策捉了宋憲,只是兩個呼吸時間,郝萌宋憲的親隨騎兵仍在劉沖身前五丈之處,劉策一把抓著宋憲,望著郝萌宋憲親隨騎兵,其意不言而喻。
果然,十幾騎兵停在當場,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之間,周圍空氣變得陰冷無比,劉策只覺得渾身寒毛直愣,自身就如同被山間野獸盯上了一般,心底里亦不自主的恐慌,卻又不知危急來自何處。
似劉策劉沖平日打獵,豹子老虎巨熊都捉過,哪有什么野獸能讓他感到恐懼,劉策想要提起長槍,手中竟然有千斤萬斤重量,借得的山勢,如炎日新雪,被化的干干凈凈,劉策呼吸在胸中激蕩,運轉一周天,舊力已去,新力再生,張口吐出一字,“開!”,新力立時凝重如山,環于劉策身軀周遭,雖然范圍小,卻于不動之中增益了鋒芒,借著新的山勢,劉策頓覺壓力稍減,劉策用盡全力抬起長槍,同一時刻,給劉策威壓的束縛如捆綁在身體的布帶,斷裂成無數碎片,劉策身體依然晦澀,終究能夠恢復行動。
抬起頭,入目之處,一團紅似火的烈焰由遠及近,再定睛一看,卻是一匹赤色寶馬,速度之快,劉策從未見過,赤色寶馬身上,一人頭戴紫金冠,體著錦袍鱗甲,身后大紅披風獵獵生風,如同赤色寶馬鮮艷,身材高大,手持畫戟,豪氣干云而巍峨不秀,只生的威風凜凜氣宇軒昂,極遠處就感到莫名的壓抑與磅礴氣勢。
這是武者的境界,不動則已,動則雷霆萬鈞。
迎面的氣息變得炙熱,就如夏日烈陽當空,萬物蟄伏而生機不現,劉策的正面,能清晰的感受到這股熱浪,而后背,卻又如同冬日般的陰冷,同一具軀體,竟然會出現兩種截然相反的感知,這種極為矛盾的反差讓劉策難以適應,撲面之中,似乎吸入一口氣,五臟六腑也隨之被熨的炎燥,這亦是借勢,當日被嚴綱劫營,黑暗中與卜虎交鋒,也有如火如荼異樣,只是,卜虎如果是一堆篝火,眼前之人就是一片火海,且在風力下越漲越高。
入眼之處,只有一絲亮點,卻是一桿畫戟,劉策舉槍擋住畫戟,甫一接觸,自長槍處感到大力,劉策緊了緊手腕,才沒有讓長槍打滑,來人一擊不中,畫戟卻不回手,以側方小戟卡住長槍,以崩勁施壓,強令劉策以力相抗,劉策力量只比劉沖差了一線,又精通力道技巧,當下,收了三分力,任由畫戟施為,身軀向右偏側,躲開畫戟鋒銳,畫戟所指,原沒有攻向劉策要害,崩勁之下,感到劉策力小,畫戟陡然發力,以下壓勢瞬間變為上揚,便要奪了劉策長槍,不料劉策力弱,手臂壓力減少,手腕猛然一抖,比畫戟速度更快,長槍先一步從小戟卡槽拖出,劉策雙腿驅馬,脫離了畫戟籠罩范圍,倏然覺得身下有異,俯身俯身,卻是剛才被自己捉了俘虜的宋憲,在剛才與來人相錯之時,已被來人順手抓了過去,側首處劉沖,怔在當場,身前被抓做俘虜的郝萌,也落在了地面。
郝萌和宋憲的親隨騎兵,跳下馬去,正攙扶著郝萌宋憲,向后走去,剩下八九個騎兵,隱隱把劉策和劉沖包圍了起來。
呂布破了劉策借勢,救下了郝萌宋憲,原想取了劉沖武器,被劉策躲過,也未追擊,只身立在當場。
劉策心中一寒,幾式交手,知道自身不是眼前之人的對手,方才被他打壓,只顧著防御,連長槍都要被他奪了去,己身渾然不覺間還救了宋憲郝萌,如此手段,簡直聞所未聞,若是有殺劉策之心,取走宋憲時就可順手而為。
此人是誰,怎會有如此武藝?
當日,劉策與顏良交手,兩人都沒有盡全力,劉策縱使不如顏良,相差的距離也能看到,而眼前之人,竟然讓劉策生出無力應對之感。
這世上,果然一山又比另一山高,以往,還真是小覷了天下英雄,一時間,劉策心有萬樣感慨。
郝萌被劉沖打了幾拳,也不知是沒有臉面,還是疼痛不能說話,趴在親兵背上,一動不動,宋憲被劉策生擒,卻幾乎沒有受傷,宋憲一甩手掙開了親兵,看到不遠處的呂布,走了過去,漲的滿臉通紅,額頭有大汗不住滾落,慚愧的低下頭,道:“溫厚,我武藝不幾濟,輸給了這....這廝。”
呂布也不回頭,淡然哼了一聲,道:“以后勤加練習,提升武藝,連袁紹一個小兵都打不贏,傳了出去,豈不是惹人笑話。”
宋憲與郝萌意氣奮發而來,灰頭土臉而敗,只是技不如人,也沒有什么好說的,眼下只有隨著親兵退了下去。
“溫侯?”
劉策聽宋憲喊出溫侯,心中一震,暗想,莫非此人就是馬中赤兔,人中呂布的呂奉先,再細細思量,是了,只有赤兔馬才有如此急速,也只有名號天下第一的呂布,才應有此等雄壯風采。
不過,呂布不是在長安么,怎會來了冀州地域。
劉策胯下戰馬對赤兔馬恐懼,焦躁不安,腳下四蹄不停地踏地,劉策順著馬匹鬃毛安撫,不多時,戰馬才安靜了下來。
劉策依禮拱手道:“袁公麾下營長,見過溫侯。”
呂布望著劉策,只一眼,劉策就感到呂布目光如攝如電,刺的劉策眼睛發疼,當下不敢直視呂布,目光只盯著呂布身下的赤兔寶馬。
呂布抖了抖方天畫戟,橫握在手中,道:“你這等年紀,能抵得住我的氣勢,也算難得,此事暫且作罷,我今護送天子使臣劉和,持天子劍,身負上命,去見袁本初,你既是營官,速領著軍士與我開路,莫要再有今日阻攔之事。”
劉策一聽,竟然還有天子令,此情事關重大,怪不得呂布會出現于此,耽誤不得,應道:“溫侯,既有天子命,我此時派機靈之人告知袁公,讓袁公早做準備,此外,我一營五百人,尚有軍令在身,若溫侯怕耽誤了路程,劉策熟悉冀州線路,帶幾個身手矯健伙伴,即可做到,路途中如有阻攔之事,劉策愿領責罰。”
呂布見劉策回的得體,一應安排聽起來也極為穩妥,未再理睬劉策,轉身去安撫此時透著窗子正在看來的劉和。
三國斬將 四十一 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