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斬將 三十 妄為
公孫瓚雖被袁紹兩次擊退,丟了界橋險要之地,袁紹屬軍已進入幽州境域,公孫瓚受損不過三成,依據地形,偷襲袁紹后營地,意圖斷了袁紹糧草。
袁紹帷帳,顏良再次請戰。
一旁謀士審配道:“顏將軍且慢,軍書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今日我軍已經占了界橋,軍士又征戰兩番,多有疲憊,又有后軍未知敵軍滋擾,此時收兵方為上策。”
“正南!吾以為不可!”沮授搖搖頭,道:“子遠素來穩妥,既然子遠來報,必是有退敵把握,吾猜想身后敵軍,非是公孫瓚,而是來自青州,青州多年黃巾賊患,主公占了冀州,黃巾賊首領心中不忿,這才在主公與公孫瓚交戰時出現,黃巾賊寇人數雖多,大抵不過流民而已,此時若是痛擊公孫瓚,公孫瓚不全軍覆滅,也十年內再無力窺視冀州。”
先是被趙云一箭射了將旗,將旗落地,視為不詳之兆,又有劉備關羽張飛這路新軍,再有身后不知身份敵軍,袁紹心中思量,終究不放心冀州,順著審配進言,道:“依正南所言,今日暫且收兵。”
謹慎起見,袁紹令退回到界橋以南。
公孫瓚重整旗鼓,在界橋以北修筑工事,互有廝殺,也止于三千人眾。
袁紹一面調集糧草,一面與麾下謀士武將商議對策。
起先兩日,沮授與田豐時時上諫,力主硬擊公孫瓚,審配諸人以萬事穩妥起見,袁軍糧草充足,公孫瓚糧草支撐不了一月,僵持之下,必然大獲全勝。
袁紹不能論斷。
再兩日,田豐恪守己見,沮授卻沉默不語。
袁紹心中正在思量,營官飛奔而來,喊道:“報!后方有一軍,自稱盟軍臧洪,要前往幽州面見劉虞,想借道北上。”
袁紹先是皺起了眉頭,想起了往事,嘴角含笑,向四周道:“當日,關東群雄會盟,我袁本初勉力為盟主,于虎牢關破了董賊,盡復洛陽,未能取了老賊首級,甚為憾事,這子源我也識得,極有才學,素有忠義,來人,快快有請子源。”
不多時,臧洪進入中帳,衣不卸甲,面色風塵,向袁紹拱手道:“臧洪拜見袁公。”
袁紹三步做兩步走下,攙扶起臧洪,笑道:“子源別來無恙,風采依舊呀!”
“洪不知袁公討逆,未能領兵助戰,心中萬分愧疚。”
袁紹一邊拉著臧洪到左手位坐下,一邊道:“子源忠義,我袁某怎會不知,公孫瓚小兒倒行逆施,我雖不才,也有良將勇士,必為幽州平了這一方危害。子源,劉虞此人,性情溫厚有余,有幽州牧之名,卻無幽州牧之實,公孫瓚把守兵權,處處節制劉虞,公孫瓚一日不除,幽州一日無朝廷兵士啊。”
臧洪大吃一驚,道:“我聽聞公孫瓚與外族交戰,烏桓鮮卑不敢入大漢邊境,公孫瓚有兇名,卻極為善戰,如今董賊禍亂朝綱,公孫瓚焉能不識大體。”
謀士審配向前一步,道:“子源有所不知,袁公本欲舉冀州之兵,西去勤王,公孫瓚以兵鋒壓境,先是占了袁公渤海,又意圖覬覦冀州,全然不顧民生所向,比之董卓,行事不同,惡行一致,幽州牧劉虞多次遣信讓袁公助其奪了公孫瓚兵權,只是冀州未定,袁公心憂國事,奈何力不從心。”
審配與臧洪也是舊識,臧洪怔在當場,“幾月前劉和攜天子詔書,告知張守備,張守備與其兄厲兵秣馬,欲于劉虞合兵救天子,不料這幾月杳然無信,守備不明所以,特命我前往幽州問詢劉虞,劉虞乃是漢室宗親,又有賢德,依此而斷,袁公所言無誤,定是為公孫瓚所阻,不能行軍。袁公,我這就返回告知張守備,助袁公破公孫瓚。”
聽到臧洪說起劉和奉天子詔書之事,袁紹為大將軍,劉和回幽州,必然要途徑冀州,袁紹尚不知曉此事,這就奇怪了,袁紹有心細問,顏面上有些掛不住,向左右瞟了兩眼,審配距離臧洪袁紹距離最近,捕捉到袁紹目光,旋即通曉袁紹心意,一手拉住要離去的臧洪,道:“子源,天子詔之事,我等并未得知,還請子源細細講來。”
臧洪打住腳步,滿臉愕然,“天子伴讀劉和乃是幽州牧劉虞長子,持天子劍東行,告知袁公路,袁公路厚待劉和,約劉虞與天下義士共謀大事,袁公竟會不知?”
袁紹聽到臧洪提到袁術之名,心中暗自冷笑,原來又是自家兄弟的故作聰明,若不是占了嫡長之名,哪還有這個廢物的立錐之地,哼,叔父,你那雙眼睛老眼昏花,不用多少時日,定讓你知道誰才是繼承袁家的最合適人選。
私下里怨恨袁術,袁紹表面依舊和顏悅色,“子源,這幾月公孫瓚一直在冀州徘徊,又有黑山黃巾匪患,為冀州百姓,我無暇分心,當日,孫堅勝了一籌,公路尚且敢斷了孫堅糧草,致使孫堅大敗而歸,若我所料不錯,定是公路私下留了劉和天子劍。”
飲食不過七分最善,話只說三分最佳。
關東十八路諸侯聯軍時,臧洪親身經歷過,當時袁術雖有袁家名號,負責大軍糧草事宜,只是袁術時常以四世三公名號自居,不管是待人做事,還是兵法謀略,全被袁紹壓了一頭,身為嫡長,袁術對于沒有得到盟軍盟主之位,耿耿于懷。
袁紹點了一下,臧洪便自行懂了言外之意。
臧洪忠義,袁紹甚為喜愛臧洪之才,只是張超對臧洪有提攜之恩,臧洪必然不會舍了張超投于袁紹麾下,心思轉了幾轉,“這等聯絡信息之事,凡人皆可做得,子源且書信一封,我亦以大將軍之名書信,派子源心腹,送予劉虞,前日,青州刺史焦和柄卒,青州黃巾眾多,百姓苦不堪言,私下換子互食者有之,我時時心痛,卻不能援助,子源大才,我意舉子源為青州刺史,解青州百姓之黎苦,不知子源意下如何。”
臧洪年少時飽讀詩書,才名遠揚,20歲時,舉孝廉,與劉繇、王朗同任縣長,張超待臧洪極好,然張超不過是一太守,臧洪為張超麾下,官銜再高,也高不過太守之位,如今袁紹任命臧洪為青州刺史,這是要比太守高兩階的三千石俸,伯樂千里馬也不過如此,臧洪滿心激動,如何能拒絕得了袁紹的好意。
袁紹又一通安撫,讓臧洪暫且隨軍,等到公孫瓚退兵后,自會與袁術聯絡,再派人帶了官印任命書,護著臧洪前去青州,又言談切切,青州百姓辛苦,全寄在臧洪身上。
臧洪心中慷慨,陳詞道一定為天子治理好青州,根除青州黃巾匪患,讓黎民安居樂業。
田豐惗著胡須,笑著看袁紹禮賢臧洪,讓臧洪真正歸心,不住地滿意點頭,側首見一旁沮授低頭沉默不語,還以為沮授在沉思破局之策,便沒有與沮授攀談。
臧洪在界橋親眼看到了戰局,死傷者數以萬計,知袁紹沒有欺瞞自身,自袁紹領了冀州,冀州再無戰亂,百姓始得一片安寧,以漢室社稷來看,袁紹于百姓,功德無數,而如今,袁紹為保冀州門戶,于公孫瓚對抗,無暇分身,又以大將軍令佐證臧洪送往劉虞處書信,袁紹對臧洪恩情,讓臧洪難以言語,當下,臧洪派親兵兩人,星夜繞過戰場,去往上谷給劉虞送信。
幾日后,劉虞正接見西進鮮卑使者,因近年接連天災,幽州以北,鮮卑眾部糧食匱乏,牛羊也因無放牧之地而銳減,中部鮮卑部落首領聽聞幽州劉虞素來對外族仁和,派遣麾下來拜會劉虞,乞求劉虞開市,允許部落與幽州互市。
劉虞見使者衣不附體,令家中老仆取出幾件棉衣,道:“壯士,這是我平日的寒衣,有些破舊,若是不嫌棄,暫且收下。”
鮮卑使者接過劉虞棉衣,見上面有多個補丁,又見劉虞身上穿著衣物,袖口手肘間亦有縫補痕跡,跪地接過,道:“謝過大人贈衣,我族本是蹇曼部下,因被大王驅逐,遷移至今,族長哲蒙一直對大人敬仰,有歸附之心,只是公孫瓚見不得我族人,但凡有部落靠近幽州,就會被公孫瓚搶掠,還望大人能替我部說項。”
劉虞扶起鮮卑使者,眉頭緊皺,道:“怎會有此事?公孫將軍報于我說,鮮卑眾部,時常突襲幽州邊界,滋擾百姓,為保百姓安定,才殺了來犯之敵。”
鮮卑使者拒不起來,反而伏在地面,聲有嗚咽,道:“大人,鐵齒所言,句句屬實,與我部相鄰的小部落,收到大人恩賞,不過兩日,就有強盜來襲,不僅搶走大人所賜,還有部落牛羊,都被掠奪走,部落也被屠戮旖盡,有逃出人告知族長,是公孫瓚假扮強盜,意在挑起臨近部落沖突,可從中漁利。”
劉虞忽的站起身,道:“鐵齒,你所說,可是妄語?”
鮮卑使者鐵齒連連叩首,道:“尾敦大人曾監送財物,被公孫瓚襲擊,受了重傷,此時正在我部修養,因尾敦大人傷勢過重,不能長途行進,我身上有尾敦大人親筆信,還請劉大人查驗。”
鐵齒從胸口貼身處,拿出一卷羊皮,劉虞接過后,見到其上印記,卻是是尾敦所屬,當下臉色變的陰晴不定。
劉虞踱著步子,心中紛亂,之前,只以為公孫瓚殘暴貪殺,不遵法令,沒想到私下竟會做出如此妄為之事,尾敦是劉虞故吏,跟隨劉虞多年,算是劉虞最信得過的心腹,安撫幽州外族,贈送糧食財物之事,劉虞都安排尾敦去做,很是放心,只是一月前尾敦出行,至今未歸,劉虞多方查找,始終沒有音訊,此時聽到鐵齒說尾敦還活著,安心了不少。
耳聽的一陣咕咕叫聲,劉虞停下,發現是鐵齒肚子在作響,想來說至今仍是饑餓,劉虞叫來老仆,讓老仆帶著鐵齒先下去用飯,自己仍在屋內思索。
劉虞一面感于公孫瓚目無法紀,一面又不想起兵戈,平白死傷士兵,想了一上午,還是沒有想到法子,正在這時,有侍衛稟告,有袁紹臧洪信使到,劉虞慌忙接見,待詳細問詢了信使臧洪所言,還有袁紹和公孫瓚在界橋死傷,劉虞下定了決心,要罷免了公孫瓚的兵權,不許公孫瓚再肆意亂戰。
這時,公孫瓚被袁紹連敗,大部分兵力集結在幽州南部,公孫瓚本地,幾乎沒有兵力防守,劉虞召喚麾下,商議約束公孫瓚之事。
三國斬將 三十 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