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梅莉的深淵之旅

默林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他這么說著。

在他的頭頂，一頂華貴的冠冕在幽藍色的地獄火之中一閃而逝，其上一顆血色的寶石尤其的耀眼，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而他的對面沙發上，幼女體型的吸血鬼少女則宛如一具石雕一樣，整個人失去了顏色。

“我真傻，真的。”

她紅潤的嘴唇都在微微顫抖著，吐出一些意義不明的話來。

梅莉抬起頭，看了看面前依舊俊美無雙的美少年，他的臉上依舊帶著誠懇的微笑，就宛如冬日里的陽光一般，讓人打從心里生出溫暖的感覺。

只是，此時此刻的吸血鬼少女一點也不覺得溫暖，她只是覺得手腳冰涼，內心更是比北境深處的萬載玄冰還要冷，她看著眼前這個披著羊皮的狼，眼中滿滿的都是震驚，不解以及濃厚到極致的恐懼。

嗯，現在的她只覺得這個美的不像人的教授才是真正最可怕的存在，比起旁邊那個惡名昭眾的災厄賢者還要恐怖好幾倍。

鬼知道剛剛她經歷了什么.....

額，好吧，就幽靈那種低級的幽魂才不會懂的她剛剛的遭遇。

就在剛剛她的鮮血滴落在那張羊皮的契約書上的那一刻，她的思維就仿佛被凍結一般凝固住了，隨便而來的便是強烈的掉落感，那是一種仿佛從萬米高空之中啥也不帶直接跳下來的失重感。

那下墜的速度是如此的快速，快到讓梅莉產生了一種她是在時空通道之中飛行的感覺，甚至于透過那通道的壁壘，她還能依稀窺見通道之外的景象。

就仿佛是在海底隧道之中觀賞著海底景色一般，真實無比的深淵景色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無底的深淵一層又一層，每一層都有著獨特的生態與風景。

其中有些深淵大陸是巨大的角斗場，無數的惡魔在里面咆哮廝殺著，血肉橫飛，比人類歷史上最殘酷的戰爭還要殘酷百倍，是貨真價實的絞肉機現場。

但也有些深淵大陸無比的繁榮，其中的城市比起人間帝國最繁華的新都還要繁榮百倍，里面遍地都是財富與美人，無數的惡魔在里面縱情享樂，聲色犬馬。

同樣的還有些深淵大陸美麗而祥和，就宛如傳說中的精靈之森一般，遍地繁華，滿是森林，小小的妖精們在里面盡情的嬉戲，就如同仙境一般。

梅莉被這些一閃而逝的光景所吸引著，她甚至有些癡迷的看著那些深淵大陸，有點想要真的上去體驗一番其中的美妙。

只可惜此時的她已經身不由己，就連小指頭都動不了，只能被動的不斷墮落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墜落了多長時間，明明感覺很久，應該有個好幾年了，但是又仿佛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的意識陷入了混亂。

而不知從何時開始，通道之外的景色也消失了，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只是這黑暗之中總是有些龐大而恐怖的黑影在游動著，偶爾有些還會調皮的湊到通道壁壘前，用那不知道多少只的眼睛注視著梅莉，但是隨即又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千萬只眼睛一同閃現過恐懼與敬畏的趴扶著，目送著梅莉墜入了更下層。

最后的最后，當那仿佛沒有盡頭的墜落終于終止之后，梅莉發現自己被一只白皙柔美的手輕輕的接住并握在了手心，她想要抬頭看看這只巨大但美麗的手的主人是誰，可是無論她怎么努力，卻依然看不到這“人”的模樣，就仿佛人抬頭望天，見不到天之真形一般。

梅莉只是覺得這“人”很是親切與溫柔，被祂我在手中，就宛如回到了母親的環抱里一樣。

那只手將她舉到了眼前，似乎宛如鑒定寶石一般查看著成色，而或許是靠的足夠的近了，梅莉竭盡全力終于看清了祂那近在眼前的眼眸。

如果那真的是“眼眸”的話。

那一刻，梅莉仿佛是面見了真理，或者說巫師們苦苦追求的根源。

她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那一刻她的感受，那已經超脫了語言能夠表述的范疇，非要描述一下的話，梅莉只覺得那一刻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她成了全知全能的真正神明，她即是萬，她即是一，那種無所不能的感覺讓她直接有種強烈的想要與萬物合二為一的沖動。

對啊，渺小的個人該回報這個世界了，她應該放棄弱小且毫無意義的自我，成為偉大深淵的一部分，這是她的榮光，亦是她的歸宿。

啊，贊美深淵，偉大的深淵意識啊，吾等慈愛的母親，請讓我獻上自己，成為您無上光輝之中的一縷吧，我愿意化為您偉大身軀之中的一粒塵土，終有一日，您將吞噬烈日，讓萬物于您黑夜般溫柔的環抱之中獲得安寧。

她的口中不由自主的狂熱吟唱著深淵的贊美詩，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凸起，恨不得彈出眼眶，她的身體的一半已經化為了液體，那是一條流淌著鮮血之河，成百上千的亡魂在其中哀嚎著，其中一匹紅色巨狼站在紅上發出嘹亮的狼嚎，想要喚醒她，但是她的耳中已經什么都聽不見了，她只是著迷的看著那“眼眸”依稀顯露出的冰山一角，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是的，她無比確定自己此時此刻已經找到了人生的意義，他就是為了向這位偉大存在獻出自我才出生的。

“啊這，怎么要碎了，不會弄壞了吧，我明明已經很小心了，趕快修一修，希望沒留下什么后遺癥，這可是那個努力的孩子好好工作的證明，弄壞了以后被那孩子討厭了怎么辦，嗚嗚嗚，我好不容易有個認真干活的乖孩子。”

“嗯嗯，勉強糊一下似乎還行，真不愧是我。嘿嘿，值得紀念的第五枚寶石，挺漂亮的血色寶石，趕緊鑲嵌在王冠上去，等那孩子以后下來的時候，他肯定會喜歡這頂王冠的。”

有如雷鳴一般的聲音響起，夾帶著天威的浩蕩與威嚴，令整個世界為之動蕩。

這并不是梅莉所熟悉的任何一種語言，但是她卻清晰的明白了這些話的意思，盡管為了理解這幾句話，她的腦子就快熟成烤腦花了。

哪怕如此的威嚴，但是這聲音卻又如此的溫柔，仿佛一不小心弄壞了孩子心愛玩具的母親一般，因為害怕被孩子發現了討厭自己，所以正有些驚慌失措的，都急的帶著哭腔了，她正在努力的補救著，卻又因為不擅長這個而顯得有些手忙腳亂的。

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但是鬼知道為啥梅莉會腦補出這么個畫面啊。

她剛疑惑的這么想著，一股強大且溫柔的力量就充斥了她的全身，讓她一瞬間就陷入了昏睡。

啊，這波我不虧，我好像遇到大機緣了。

這是梅莉失去意識之前最后的念頭。

而當她再次清醒的時候，眼前的則是默林教授的那雙宛如天空一般純粹的藍色眼眸，看著這雙眼眸，梅莉下意識的想起來剛剛見到的那雙真理的“眼眸”，兩者明明不可同日而語，但是意外的卻有些相似。

“以后還請多多指教了，打工人小姐。”

俊美的少年露出宛如深淵之中的太陽般溫暖的微笑，這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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