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頌 揚帆遠航(二十八)
趙杳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寇慶,他沒料到寇慶想要逃家,居然還有這么一份深意。
寇慶苦笑著道:“你別這么看著我。想一個土匪一樣在外面為所欲為,遠比待在慶國擔心這個、操心那個,要強太多了。”
趙杳撓了撓頭,跟著苦笑了一聲,“可我們貌似逃不過去。”
不等寇慶開口。
趙杳就果斷道:“我弟弟還年幼,依照我皇祖父定下的禪位的規矩,皇位有很大的可能落在我身上。
寇二哥如今帶著人在四處驗證寇圣編撰的世界史,那可是寇圣臨終前親自交代的。他恐怕得花費一輩子時間去完成寇圣的囑托,根本不會跟你搶皇位。
寇三哥整日里往煙花柳巷竄,待在里面幾乎都不出來,我舅舅從小到大打了不知道多少回,也沒有起作用。
他已經把自己的名聲弄臭了,根本沒辦法繼任慶國國主之位,所以慶國國主之位,最后還是會落到你頭上。”
寇慶聽完了趙杳一番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趙杳說的不假,他二弟就是一個學術性的人才。
除了對史料感興趣外,對其他的一點也不在乎。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高祖父臨死之前,將驗證世界史的重任交給了他二弟。
如今他二弟正帶著人,坐著大船,在世界各地游蕩呢。
他三弟就是一個花花太歲。
六歲就學會占人家小姑娘便宜了。
到了能干壞事的年齡了以后,窩在煙花柳巷里就不愿意出來。
為此,他爹沒少責罰他三弟,可他三弟屢教不改。
打急了,人家還會找靠山。
人家往大小張太妃的住處一躲,他爹也不好上門去找麻煩。
畢竟,他爹就算地位再高,也不好當著丈母娘的面教育兒子。
再不濟就躲到他祖母宮里去,他爹也不好上門去找麻煩。
一旦找上門去,挨揍的就是他爹。
用他祖母的話說,寇氏三子,寇大是個沒出息的,只知道守著蘇氏女過日子,絲毫沒有為寇氏開枝散葉的心思。寇二是個浪子,一輩子能給寇氏添一丁,那都是祖宗燒高香了。寇三是寇氏開枝散葉的唯一的希望,所以寇三找姑娘,不僅不能攔,還得鼓勵。
寇氏人丁本就不忘。
寇慶祖母一直對一輩子只給寇氏添了一丁耿耿于懷。
所以對寇氏開枝散葉的事情,看的比任何人都重。
任何敢阻攔寇氏開枝散葉的人,都是寇慶祖母的敵人。
親兒子也不行。
在寇慶祖母的袒護下,寇慶的三弟對姑娘的興趣,遠比對國主之位的興趣大。
慶國沒有大宋那種采女的制度,若是有大宋那種采女的制度的話,寇慶的三弟或許會有幾分興趣。
所以慶國國主的位置,最終必然會落在寇慶身上。
更重要的是,現任慶國國主寇天賜,在十幾年前,就有將慶國國主之位傳給寇慶的心思。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僅沒有熄滅此心,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寇慶長嘆了一口氣后,對趙杳苦笑道:“似乎……真的沒的選……”
趙杳淡然一笑,“我想回去了,回去好好學習一下,如何當一個合格的皇帝。我沒辦法陪你繼續在北荒待下去了。
我怕我待的太久,再回去的時候,我父皇會直接將皇位傳給我。
那樣的話,我恐怕很難當好一個皇帝。”
寇慶點點頭道:“你有此心,說明你已經看清楚了你以后要走的路。那我這個當兄長的,就不應該阻攔你,反而得幫你。”
趙杳笑道:“等我當夠了皇帝,禪位以后,我們再來北荒。”
寇慶哈哈大笑,“那恐怕得等到幾十年以后了。幾十年以后,我們自己都能作主了,還來什么北荒。
我們應該乘著大船,帶上數量龐大的兵馬,去熱荒欺負黑鬼。
老頭子們把北荒和南荒都打完了,我們率領著大軍來北荒還有什么意思。
我們就該去打老頭子們沒打過的地方。
我們不能讓老頭子們專美于前。
我們應該讓老頭子們知道,我們兄弟不是那種只會坐享其成的人。
我們也能打仗,我們也能為子孫后輩開疆拓土。”
趙杳聞言,重重的點頭。
“那就約好了……”
“嗯……”
寇慶和趙杳二人定下了約定,在劉亨頭像下游覽了一圈,就返回了劉家治地的首府。
趙杳僅僅在劉家治地的首府待了一日,便跟隨著陳琳離開了劉家治地,趕往了臨海督府,準備乘船回大宋。
趙杳走了以后,寇慶就只能跟著劉謀四處晃蕩。
在轉完了劉家治地以后,又前往狄家所在的督軍府,拜會了狄青以后,在狄青的封地上晃蕩了一圈。
隨后寇慶又去了張家的治地、曹家的治地,以及曹家和種家的封國。
寇慶耗費了足足半年,走馬觀花的在各家的封地上晃蕩了一圈。
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只是想著離家,可是離家以后要做點什么,自己似乎從沒有好好想過。
趙杳離開北荒時候說過的話,時不時的在他耳邊回蕩。
他也不知怎么了,就鬼使神差的回到了臨海督府,到了臨海督府內的臨海書院。
寇慶再次趕到了臨海督府的時候,恰巧碰到了臨海書院的先生們,正帶著臨海書院的學生在文廟里參拜。
寇慶見他們在參拜圣人,就沒有打擾,只是靜靜的在一邊看著。
文廟,寇慶進過無數次,也參拜過無數次。
但是他從沒有一次,能像是這一次一樣,看著那些學生們參拜,也能看出感觸來。
“看到最前面那個小家伙了嗎?別看他年齡小,他卻是臨海書院里最聰明的一個。比我是差了點,但是肯定比你強。”
蘇軾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寇慶身側,指著那一群學生中最前列的那個瘦弱少年,笑著對寇慶道。
寇慶側頭看向蘇軾,問道:“兄長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蘇軾淡然笑道:“意思很簡單,慶國上下,無論是多聰明的讀書人,以后在你面前,都得彎著腰站著。”
寇慶沉聲道:“我很少會用身份壓人。”
蘇軾呵呵笑道:“天生的東西,你拒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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