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扭曲之力

他們來自的部落是一個聯合部落，類似于古所知道的滄部落那種，是許多被萬族驅趕或者破滅的部落殘余逃入一個大型部落的領地，然后這個大型部落又抵擋住了小股萬族的侵襲，最終幸存了下來，數十個，上百個部落的殘余統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人數超過數萬，乃至接近十萬的巨型部落，這其實就是國家，至少是城邦的雛形了。

引和提就是一個城邦雛形的部落子民，雖族人極多，但這個城邦雛形卻被困頓于山間一片土地之中不得擴展，因為其周邊已經全部都布滿了萬族勢力，雖然還沒有徹底覆滅這個聯合部落，但是聯合部落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小，最終，在不久前，聯合部落被眾多萬族圍攻，引和提并不是逃出部落的唯二人員，但是能夠逃出來的人類估計連十個都沒有……

在這一刻，提看到了引，也看到了許多過往的族人，伙伴們，他們都張開手迎接著提……

在一片黑白之中，李二正被兩只魚一樣的東西環繞著，一只白，一只黑，如同螺旋一般在其身周旋轉，化為了太極圖，而李二就盤坐在這太極圖的中央，有與無，光與暗，生與滅，存在與不存在……

在這將萬事萬物都二元性表達的感官之中，李二在生死之間感覺到了太極圖的第四個特性，二生三……

一生二，混沌化兩儀，二生三，兩儀演四象……

可是還差了什么，不，差了許多……

李二想起來了，當那漆黑通道傳來了恐怖陰森的聲音時，他胸口一痛，有什么東西從他胸口穿透了出來，而他的本質，也就是作為掌太極圖的“李二”這個人本身，卻被拉入到了這里來。

本來李二意識陷入了蒙昧，他也不知道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么，不過當他來到這里，卻意外的與太極圖“合二為一”，開啟了太極圖隱藏最深的第四大特性，二生三，然后在這信息演化中，李二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成了潛在，而內中黑暗卻變成了外顯。

引發這一切，不僅僅只是單純的低緯度災難具現，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在這片孤島上存在，就是這東西引發了這個孤島低緯度災難具現的質變。

本來這個孤島的低緯度災難具現僅僅只是在光中照射持續十分鐘后，會在體內出現另一個異常的生命，但是隨著大散落現象出現，鈞所帶領的大隊伍，以及圣位集團的一部分，全部都因為未知的巨力散落在了整個洪荒大陸各處，而且除了這些，還有一些低緯度的東西趁此機會也出來了……

散落在這孤島上的，其實除了李二與原始兩兄弟以外，還有一個東西跟隨著冥冥之中太極圖這件頂級先天靈寶的氣息也來到了這孤島上，是的，李二可以感覺得到，引發這個孤島低緯度災難具現質變的，是一件類似先天靈寶，但又截然不同的東西，只是李二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質變后的低緯度災難具現，其效果已經并不局限于光芒這個途徑了，而是任何的可見光與不可見光，輻射，乃至是音波，震蕩等等都可以成為爆發的途徑。

所以當漆黑通道里傳來了那些怪物的聲音后，李二與原始本打算去將這些怪物解決掉，他們有這個自信與實力，但是還沒等他們行動，就有東西破開他們胸膛穿透而出。

這并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穿透，而是在這一瞬間，出現了內外交互的情形，李二現在就處于“內”之中，而通過太極圖的二生三，李二也大約明白這個“內”是什么情況了……心靈之海！

這里就是一個生命的意識與知性最底層，無底無邊的漆黑海洋中，而既然李二身處這片海洋里，那在外顯化的是什么東西，幾乎就是不言而喻了……

那是大恐怖，誕生自心靈之海深處的大恐怖，現在之所以還保持著原本生物形態，不過是復制了的原體記憶與認知的緣故，但是這必不可持久，一旦隨著時間過去，其原體的記憶與認知開始模糊或者扭曲，那么具現出來的這些大恐怖就會顯露其真姿，到了那時，這場恐怖將會以緩慢，但是不可阻擋的姿態橫掃整個洪荒大陸，甚至是波及整個多元宇宙。

這絕非是什么杞人憂天的說辭，而是李二通過太極圖在這心靈之海深處保持了思維與理智，并且通過二生三這一特性所了解到的事實。

而且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那些已經顯化在外的大恐怖其實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若是有強大存在，比如高階圣位或者先天圣位，或者頂級先天靈寶，也不是不能夠將其湮滅，真正恐怖之處在于，它們與它們的誕生之處，也即其原體所擁有的心靈之海是有關系的，若是真的讓它們開啟了連同無限心靈之海的大門，到了那時，將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與毀滅它們了……

“……關鍵之物是那個疑似先天靈寶的東西，但是從太極圖的反饋來看又不像是先天靈寶……只要將那東西移除，不管是丟遠，或者是將其收納，都可以解決這些怪物，解決這場危機，否則，這個孤島的低緯度災難具現，一定是這次所有低緯度災難中最可怕的存在！”李二有了這樣的認知。

其實這次遭遇對李二本人而言，既是一場巨大的危險，同時又是一次巨大的機遇，因為與別人不同，他有著太極圖認主，在之前大隊伍中時，鈞對李二的訓練就是圍繞太極圖來進行的，訓練方式其實也是將李二的本質進行下沉，往著心靈之海方向沉下去。

但一來是為了安全，二來是李二的本質還并沒有過蛻變，所以下沉的幅度與層次都很低，遠遠不如李二現在的所處位置，在這個位置中，他甚至可以直接看到太極圖的本質具現形態，并且也可以與太極圖進行深層次的交互，還發掘出了太極圖的最終特性，二生三，目前來看李二還并沒有理解到太極圖二生三這個特性到底有多恐怖，他僅僅只是將其當成信息分析與信息提取器罷了，但是這毫無疑問也是他的一次重大機遇，讓他至少提前了數百年的苦磨時間，提前掌控了太極圖更多的份額。

“……我必須要掌控更多太極圖的份額！”李二在眼下的狀態中，他借著二生三的太極圖特性，在極短時間內就明悟了現在破局的關鍵點，獲得更多太極圖的份額，將太極圖掌控程度變得更多，然后從這心靈之海深處突破而出，從而回到主物質現實世界，再去將那似先天靈寶，又不是先天靈寶的東西拋出或者容納，只有這樣，他才可以破除眼前的危局。

而同在這只隊伍中的原始，他所遭遇的情況又有不同。

他并沒有類似太極圖一樣的頂級先天靈寶，所以當他被拉入“內”部時，第一時間就陷入到了蒙昧狀態下，而且越沉越深，過往記憶中的人，事，物等等都開始具現，而且在這心靈之海中開始了扭曲變化，即將拖著原始沉入更深的無盡底部。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是一段幾乎不可逆轉的變化，但是原始卻是在極短時間內就從蒙昧狀態下恢復過來，這既是因為他的經歷，在過往的人，事，物具現時，就刺激到了他最悲慘的那一幕，使得原始就有了蘇醒的基礎，二則是因為他的精神其實蛻變完成，只是這并非是常規意義上的精神心靈意志蛻變，而是……

原始現在的視覺很奇怪，并非是作為人類的向前視覺，而是一種三百六十度的全視覺感官，所以他看到了自己，一團漆黑的，猙獰的，模糊的怪物形態，說不出具體到底是什么模樣，但是看到這個形態之后，原始就知道自己成了一只怪物，那怕只是精神與意識上的怪物，他已經是非人了……

但這很好，不是嗎？

原始笑了起來，然后他看到了周邊，他被一層純青色的東西包裹著，這色澤請之又清，如玉無暇，可謂之玉清。

再仔細看時，原始這才看到，在這青色周邊則是無窮無盡的漆黑之物，他正在無邊無底的漆黑海洋中向下沉落，而這漆黑之物無時無刻不想要侵入他，想要扭曲他，想要將他完全化入到這漆黑里。

說來也奇怪，他的怪物之體確實是被這黑色之物所籠罩侵蝕，青色之物并沒有阻擋周邊的漆黑，但是這漆黑落入他的怪物之體后，卻被這怪物之體所吸收，然后化出了清之又清，純之又純的玉清之光來，看到這個，原始終于明白了他的心靈之光來源為何了。

并非是如其余人那樣，在這片無邊無盡的漆黑海洋中點亮光芒，他的心靈之光，是以自身為載體，直接吸收轉化這漆黑海洋，將其化為自己獨屬的玉清同化氣，這與常規的點亮心靈之光簡直是兩碼事了。

原始此刻雖然恢復了自己的意識，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能夠約略記得在地底時，從那漆黑通道傳來了可怕的聲響，然后當他再回過神來時，意識就來到了這里，很顯然的，這一切應該都是那聲音，或者是這處孤島的低緯度災難所造成的。

雖是突兀來到了這心靈之海極深處，但是原始并沒有慌張，他先是默默思考了一些什么，然后接著他就用貪婪的目光看向了周邊無窮無盡，不知其極限，甚至是沒有極限的無盡漆黑之海。

原始現在心中的想法極多，但是總結起來差不多就是，又回想了那段過往，嗯，再次明確了一定要徹底毀滅萬族的一切，最后又思考到了自己的實力不足，然后開始思索怎么提高自己的實力，以便于更快更好的毀滅萬族……差不多就是這個情況。

然后原始就看到了玉清之氣的誕生過程，又看到了周圍無窮無盡的漆黑海洋，他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陷入到了某種誤區。

原始的實力提升，幾乎全部都寄托在這玉清同化氣上，除此以外他并沒有別的超凡力量，或許在未來他可以靠著玉清同化氣對自身的提升而成為異人，也成為超凡者之類，但是在這時，玉清同化氣是他唯一的力量，之前在大部隊中，鈞給他的安排就是鍛煉這玉清同化氣，而當時就是跟隨著北冥鯤一起鍛煉，在那一段時間中，他對于心靈之光的概念，心靈之光的開發，進階，以及如何將心靈之光化為神話形態，他也都有了概念，同時對于玉清同化氣的使用控制力也得到了提升。

但是這提升并非是質變的，而是一點一點的苦磨，用上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來量變引發質變，這速度對原始來說太慢了。

眼下已是大爭之世，原始在大隊伍中的這些日子，從與張好煥他們的交談，從看到鈞和古的存在，從那些腳男們的只字片語中，原始也知道眼下就是大爭之世，人類要么就是在這大爭中騰飛上天，要么就是他們這些人類英豪全滅，萬族再一次凌壓人類萬萬年，他等不到幾百年時光來慢慢沉淀，慢慢變強。

同時，原始在大隊伍時，也聽鈞說過力量的本質，無非就是外而巨，內而細，任何一條道路走到極限時，其實就可以稱之為無敵，但是這兩條道路都不是簡單可成的，外而巨初期時最為簡單，那怕是凡人都可以走，但是卻是最為吃資質與機緣，若是沒有足夠資質與機緣，那反倒是絕對不可能走通的，內而細這條道路則是從初期開始就極為困難，但是只要持之以恒，總是可以去到一定的高度，總會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原始在大隊伍中訓練時，原本以為自己估計要走內而細這條道路了，但是眼下，他卻恍然覺悟到，自己為什么那么傻啊，他走外而巨這條道路才算是正途啊，他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無窮無盡的漆黑心靈之海！！

“……我的精神意識體，似乎可以吸收這心靈之海的黑暗，然后將其轉化為玉清同化氣，按照我從鈞那里學到的學識來說，其實連圣位的所謂無限能量，也都是偽無限能量，因為在單位時間內的出力是有限的，從這一點來說，其實我的心靈之光玉清同化氣也算是偽無限能量，受限的就是單位時間內的出力，不但不強，更是遠不及圣位的單位時間出力規模，但……若是我能夠從本源處提高我的玉清同化氣單位時間內的出力呢？”原始雙眼放光的看著無限心靈之海，他喃喃自語著說道。

現在的情況就很簡單了，若是原始可以將自己吸收無限心靈之海的本體擴大化，巨大化，或者是將吸收效率提升化，那么他在單位時間內所能夠使用出來的玉清同化氣就會增多增強，這種心靈之光威力奇大無比，而且更可以做到無數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連干涉時間空間，干涉因果等等都可以達成，這本質上就已經是在提升原始的實力了，而且還是質變一樣的提升。

外而巨這條道路，若是原始可以在單位時間內將自己的玉清同化氣出力提升兩倍，那他實力至少是提升了四到五倍，若是他可以將這出力提升百倍，那他的實力至少是提升了萬倍，十萬倍，百萬倍，到了那時……他或許會比圣位還要像是圣位！

“那么現在的問題就來了，我該如何提升我這怪物的意識本體呢？”

原始沉默了片刻，他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一個最簡單的推理過程，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所具現出來的這個怪物，到底是因何而誕生的？

痛苦，仇恨，絕望，瘋狂……最為極端的負面摧殘，這才讓原始的心靈出現了劇變蛻變，從而產生了這怪物意識形態，以及玉清同化氣。

那么答案就出來了，要讓這個怪物本體繼續成長，其資糧毫無疑問就是那負面的一切。

這對于除原始以外的任何知性生命來說，都是一件極為痛苦，幾乎無法完成的事情，因為那怕是痛苦，也會有許多生命為獲得力量而迎接痛苦，但這負面已經不是單純的痛苦了，這是一種從精神意識層面對自己本識的摧毀與自殺。

但是……原始做得到！

只要能夠毀滅萬族的一切，他便是自殺也做得到！

所以，原始放開了一切心靈上，記憶上，意識上的防線，主動的將自己的意識拉入到了那無盡心靈之海環境下的回溯，他再一次置身在了最讓他痛苦與絕望的瘋狂場景中，一遍，兩遍，三遍……

甚至因為心靈之海的影響，這些過往記憶中的場景開始了扭曲與變化，使得更多的大恐怖出現其中，而原始卻是心甘情愿的接受了這一切。

于是乎，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他的怪物意識本體開始了變化，變得越發恐怖，越發猙獰，以及越發的龐大，那吸收心靈之海漆黑的速度，也隨著其怪物意識本體的變化而加快加大，一倍，兩倍，三倍……

而就在所有人，包括李二與原始都陷入到了“內”時，在這洞穴中卻有一個小男孩出現了例外。

他不但沒有陷入到“內”，而且連通道處的聲音都聽不到，也完全無法觸碰與感知到那些進入洞穴中的怪物，除了漆黑，除了毫無聲息，他什么異常都沒有看到聽到。

小男孩非常奇怪，大家明明還在說話，但是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沒了生息呢？

等了許久，小男孩已經出現了恐懼，他害怕自己的父親以及別的族人都死了，但是他也不敢哭喊，不敢有任何別的動作，因為這是他常年以來被父親和族人們如此教導的，那怕是只能夠活他一個人，他也必須要繼續活下去，這是為了部落的延續。

小男孩又等了許久，并沒有等到任何變化，于是他慢慢的摸索洞穴向著一條深入地底的通道而去，這是之前他就聽族人們提起過的退路。

小男孩就這樣走入到了這條通道中，他也不知道這條通道是否有活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如何，但這就是他全部的本能了，那怕只是為了父親最多的叮囑，他也必須要走下去。

來自軒部落，名為轅的孩子，身具這個世間幾乎可以稱之為奇跡一樣的體質，但卻是被認為最無用的體質之一，絕緣體。

既無法受到任何詛咒，任何扭曲，任何腐蝕，任何模因的影響，但同時也無法獲得任何除物理以外的超凡之力，那怕是將超凡之力以先天靈寶，或者是天財地寶方式灌輸給他，也只會被其儲存在體內，幾乎永遠也無法使用出來，除非其儲存的超凡之力總量超過了構筑絕緣體這種體質的多元宇宙底層規則構架，否則，其永生都將與超凡絕緣。

這個身具絕緣體的孩子，這時就獨自走向了這座孤島的地底。

而在這孤島的地底下，就有一股扭曲之力不停的擴散向周邊，恰好的，這孩子所走向的通道，正通往這處扭曲之力的源頭……

洪荒歷 第六章扭曲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