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繼續挑釁

“當然！”兩個人視線相撞，有一種默契，都嘿嘿笑了起來。

“快進來吧，外面太冷了。你吃過晚飯了嗎？”

科斯特勒擦干凈腳底，進了房子里面，沒有絲毫客氣地說道：“我要一杯熱紅茶，今天在蘇黎世凍了一天，我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像冰塊。”

“你先上樓，我來找水壺。”

因為歐洲自古以來就不會打造東方式的鐵鍋，所以他們沒有吃炒菜，喝熱水的習慣。

在一百多年以前，歐洲人的家里最多有一個壁爐，一個陶罐。

壁爐用來燒烤，瓦罐用來煮湯，這就是他們的做飯家當。

只有極少數的有錢人才能買得起鐵鍋，壘砌一個燒柴的灶臺。許多貴族的傳家之寶，就是一口來自東方的鐵鍋。

所以，不要說歐洲人是因為飲食習慣的不同，所以不知道蒸煮炒，只是因為他們沒有這個條件。

他們吃的面包需要用麥子到鎮上的面包房去兌換，換一次的面包，最少要吃十天半個月，所以經常有利用黑面包當武器，甚至打死人的消息傳出。

在歐洲逐漸發展起來之后，他們已經有了條件追求更好的生活。

這個時候，當時最發達的意大利菜系是最豐富的，所以意大利菜才成為了歐洲菜之母。

歐洲各國的飲食習慣都受到了意大利菜的影響，只有隔了一個海峽的英國人自恃牛筆，依舊抱著他們的黑暗料理啃。

也是從這之后，歐洲的菜系逐漸豐富起來，但是生活習慣已經養成。

除了喝茶，喝咖啡，歐洲人不喝熱水。

即便是剛生了孩子坐月子的女人，七老八十的老人，幾歲的孩子，冰天雪地里，渴了也是抱著冷水灌。

科斯特勒想要喝的紅茶不是中國的天然紅茶，而是英國風格的紅茶，里面要加檸檬，牛奶。而且他最喜歡的口味里面，還要加上果醬。

回憶著科斯特勒的愛好，約納斯準備好了各種材料，用一個盤子端上，來到了三樓。

進門沒有發現科斯特勒，約納斯知道，他肯定去找雅尼克聊天了。

雖然他們幾個好朋友都認為雅尼克是大魔王，但是與約納斯帶著一絲害怕不同，科斯特勒與黛娜都有些崇拜雅尼克。

而雅尼克對約納斯嚴厲，對科斯特勒和黛娜可要溫和多了。

約納斯沒有想去湊熱鬧，要是以前的他，甚至還會因為科斯特勒與雅尼克太親近而生氣。

現在他當然不會生氣，只會覺得以前的約納斯太幼稚。

將熱水壺插上電燒水，準備好了泡茶的材料，約納斯打開了科斯特勒帶來的書包。

書包里面有幾本書，一個文件夾，他抽出了文件夾，這是他跟科斯特勒共同做的一份各方面物資表格，后面的空格等著他們填寫調查出來的價格。

這種市場物價調查，是蘿實學院每年都會安排學生們進行的課外活動，目的就是讓這些大富子弟，王室貴族們了解民情，不與社會脫鉤。

而且，通過歷年的物價對比，還要求學生寫一篇論文，著重描述物價上漲和下降，受到的社會影響的因素主要在什么方面。

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是歐洲蓬勃發展的三十年，中間雖然有過幾次政治危機和經濟危機，但是總體發展趨勢一直穩步向上。

但是時間進入八十年代以后，從八零年到八二年，整個歐洲的經濟遭遇了嚴重危機，連續三年的GDP都是停滯不前。

受此影響，表面上歐洲的經濟趨勢是好的，但是民眾消費水平，是呈下降趨勢。

因為GDP并不能不能真實反映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狀況，蘿實學院要求學生用GPI，也就是“真實發展指數”，來作為論文的標準。

對他們這些高中生來說，這個論文有些太難了。

GDP在國家經濟發展方面，GPI在民眾實惠的享利方面，都是非常復雜的論題，兩者相輔相成，但是有時候又是對立，想要徹底弄清兩者之間的關系，不是高中生能做到的。

簡單來說，不會制作經濟專業的金融模型，就想把論文寫清楚是不可能的。

而高中生當然沒有建模的能力。

當然，學校的要求并不高，只是要求學生調查一地的物價，然后調查一地收入，以此來對比去年與今年的民眾的消費水平是在上升還是在下降。

只要能夠對比的清楚，有理有據，這篇課外作業就算完成了。

水開了，約納斯泡了一壺紅茶，然后給科斯特勒的被子里面多加了一些牛奶和果醬。想了想，他把給自己準備的杯子加了一杯茶，旁邊放了兩塊奶糖，準備給雅尼克。

將兩杯奶茶放在托盤里，約納斯端起，走向了主宅拐角那邊屬于雅尼克的主臥室。

主宅的每層建筑面積大約有一千平方，二十多個大大小小的房間。

約納斯占了五個，還有四間帶衛生間的房間和四間客房屬于約納斯的叔叔，姑姑們。剩下的將近十個房間，都屬于雅尼克。

房子的拐角處，有一間是暖氣房，還有一間緊急避難房，過去之后，就是屬于雅尼克的天地。

在小客廳里，雅尼克和科斯特勒分別坐在沙發上，他們的面前，放著一份月初的報紙，上面有著瑞士八二年的經濟統計數據。

而雅尼克也正在從歐洲各國國際關系，經濟環境，還有失業狀況，分析這次金融危機對各國的影響。

科斯特勒聽了入神，一直到約納斯來到他身邊才發現。“約納斯，雅尼克叔叔真是太博學了，我爸爸從來都不會跟我說的這么淺顯易懂。”

約納斯故意說道：“我的意見剛好相反，在萊科布叔叔那里，我能感到父親一樣的關懷，但是在大魔王面前，卻只有壓抑和鄙視。”

雅尼克撇了撇嘴，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兒子把自己形容成大魔王。

約納斯將托盤放在了桌上，把屬于科斯特勒的那一輩遞給了他，然后將另一杯送到了雅尼克的面前。

他有些驚訝地看了看約納斯，伸手接過了紅茶才說道：“我以為這是你為自己準備的。”

約納斯聳了聳肩說道：“原本是這樣，但是我今天晚上不想喝紅茶。”

“不要聳肩。只有嬉皮士，雅皮士們才會在公眾場合做出這么粗俗的動作。”

約納斯不理他，回身坐在了科斯特勒身邊的位置上，翹起了二郎腿。“可是我喜歡。”

雅尼克看了看約納斯翹起的二郎腿，回頭望著科斯特勒說道：“看看，這就是這個家庭不和諧的主要原因。”

科斯特勒笑著說道：“雅尼克叔叔，在外面，約納斯一直都像一個真正的紳士。”

“好吧。看來這是故意針對我的。”雅尼克喝了一口紅茶，放下了杯子。“那么我們接著剛才的話題。”

“當然。”科斯特勒也放下了杯子，雙膝并在一起，做出傾聽的姿勢。“如果說西方的危機源于需求下降，那么東方的經濟模式卻從來不會造成危機，這是不是說明，東方的經濟模式更加優越？”

“不能這么理解……”雅尼克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去過多次蘇聯，實際上，他們的計劃經濟雖然在集中力量方面有著天然的優越性，卻是一直以人民的生活水平降低為代價的。比如說，對工人剩余價值的嚴重剝削……

舉個例子來說，他們的普通工人平均月薪大約一百五十盧布，雖然在外匯市場上，相當于三百美元，看起來相差不大，但是在蘇聯，許多基本生活保障之外的商品，價格都非常昂貴。

在歐洲，一輛大眾小汽車的價格只有五千美元，但是在蘇聯，一輛拉達汽車的價格就要賣到五千盧布，超過一萬美元。

所以，歐洲人一年的薪水可以買一輛汽車，但是蘇聯人，需要五年的時間……”

約納斯插嘴說道：“我認為剩余價值的剝削這句話不對。”

雅尼克不置可否，說道：“說出你的理由……”

“在西方，對工人的剩余價值的剝削，進了資本家的口袋，所以可以叫做剝削。但是在蘇聯，這些剩余價值都被國家掌控，然后國家集中資源，用這些剩余價值創造更多的財富，進行基礎設施建設，相當于又返還給了民眾。

你也說了，基本生活保障之外的消費才高，那也就是說，蘇聯人的收入雖然低一些，但是保證基本生活需求還是沒有問題的。那么他們的國家在依舊處于發展期間的時候，更好地利用資源，并沒有錯。”

雅尼克點了點頭說道：“很好，你能清楚地看到蘇聯體制與西方體制的不同，說明你是認真學習過了。

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因為涉及到了政治架構，經濟架構，科技競爭，國際競爭等各個方面。

如果僅僅從制度的優越性上比較，我并沒有貶低蘇聯，贊揚歐洲的想法，我只是從科斯特勒認為蘇聯模式更優越的角度回答他的問題。那么，我的回答有錯嗎？”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約納斯還是按照原本的性格坦誠道：“不，你是對的。”

黑金霸主 第七章 繼續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