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重逢

金色的戰矛和金色的戰錘砸在一起。

奧丁的手腕翻轉之中，岡格尼爾鋒銳的刃尖就如刀一樣。

在金色電弧的飛舞中，在原罪之錘的表面拉出一道裂痕。

那讓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在荒蕪的星球表面回蕩著。

梅林后退一步，在弧光加身中，他旋轉著軀體，雙手握錘，砸向身前的神王。

手腕晃動之間，那戰錘舞出殘影，覆蓋在奧丁周圍的每一寸空間里。

封堵了他所有躲閃的可能。

深淵之神的神力在這星球表面纏繞著，讓這里如泥潭一樣。

奧丁抬起手臂，用手腕上的臂鎧擋住了這一擊，又在手腕揮動中，將梅林逼退。

他另一只手中的戰矛前刺。

但并不是刺向梅林。

“鐺”

又一聲金屬撕裂的聲音響起，原罪戰錘表面再次出現一抹裂痕。

“他要毀了我！”

庫爾的嚎叫聲在梅林心頭回蕩著：

“拉開距離！”

大蛇意識到了奧丁放棄能量攻擊，轉而和梅林打近戰的目的。

在紫色雷光跳動中，它對梅林喊到：

“我不能再受傷了...”

但梅林充耳不聞，他將三相之力中最擅長近戰的深紅祝福的力量擴散，就那么咬著牙，和奧丁繼續近身纏斗。

剛才的戰斗已經證明了，賽托拉克的深紅束帶對奧丁的束縛作用會被壓制到極限。

在這種情況下，拉開距離和奧丁對轟魔法毫無勝算。

這位天父神掌握著世界樹疆域中最狂暴最具破壞新的能量。

他的戰斗經驗是梅林的數百倍以上，在他的金色雷霆和神言轟擊下，梅林無法占據上風。

他想要力量懸殊的情況下，打贏神域之王，近身纏斗就是他唯一的勝算所在。

“哐”

梅林閃過岡格尼爾的閃電突刺，他身體向外偏轉，手指捏出法印，一擊突如其來的能量爆炸將奧丁擊退兩步。

黑色的死亡一指在下一刻轟出，奧丁偏過身體，差之毫厘之間躲開了這這一擊攻擊。

但在他身后，另一個梅林從陰影中竄出，提起戰錘就轟在了奧丁背后。

神王被這突襲打亂了節奏，他的身形晃動了一下。

盡管在下一刻就站穩了身體，但抓住機會的梅林錯步上前，揮動戰錘就猛砸在神王肩膀上。

納爾的陰影神力搖晃著，讓奧丁移動和躲閃的速度更慢。

賽托拉克大概也是感覺到了梅林面對奧丁時的虛弱，那位脾氣古怪的邪神在這一刻表現的非常慷慨。

它將更龐大的深紅力量灌注到了梅林軀體中。

就連庫爾寄居的斯卡蒂戰錘上，都被充盈了深紅的力量。

就如一顆被揮起的紅色燈泡。

“轟”

深紅的戰錘轟在了神王胸口，奧丁密不透風的防御終于被破開了。

神王高貴的軀體上也第一次被梅林留下傷痕。

陰毒的庫爾不愿意放棄任何傷害奧丁的機會，它對于奧丁的仇恨早已經失控了。

在戰錘和奧丁接觸的時候，它總會趁機爆發出身含腐蝕性的雷電，就如陰狠的毒蛇，不斷的在自己的弟弟身上咬下更多的血肉。

“回來！蠢貨！”

梅林怒吼著要把斯卡蒂戰錘抽回來，但他晚了一步。

“哐”

岡格尼爾的戰矛又一次攜帶著神王的力量轟在金色戰錘表面。

讓那破碎的裂痕變得更加觸目驚心。

“噗”

這一擊就像是打在了梅林身上，讓他張口噴出了鮮血。

“呵呵”

奧丁抓著戰矛，站在陰郁交錯的地面上。

神王看上去很狼狽，但他卻已經穩操勝券。

“堆砌而成的力量總有致命的弱點，梅林。”

“很不幸，你最強的力量，也是你最大的弱點。”

神王低垂下身體，雙手握住戰矛，擺出了一個突擊的動作。

他的獨眼鎖定在梅林手中已經快支離破碎的戰錘上。

只需要再來一次...

那戰錘就會徹底碎掉。

大蛇的陰謀會在這群星中被再次終結，而失去了庫爾力量的支撐，梅林就會從天父滑落回凡人之中。

一舉兩得！

力量不止來源于蠻力和魔法。

它同樣來源于足夠敏銳的觀察力。

對于奧丁而言，要找到梅林的弱點一點都不難。

那些堆砌起來的力量確實驚人，但那不是梅林自己的，一旦堆砌的形式垮塌，梅林就會落入很糟糕的處境里。

奧丁不相信梅林不知道這一點。

但問題是，那個凡人似乎根本沒打算隱藏。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轟”

金色的雷霆爆發開，神王開始沖鋒。

在陰郁的深淵投影中，他的腳步顯得有些蹣跚，但速度依然夠快！

他手握雷霆，刺向梅林，后者化為一道深紅色的渡鴉飛離大地，躲開了雷霆的攢射，不過岡格尼爾已經呼嘯著飛出手去。

這武器知曉主人的意志。

它就像是穿越空間一樣，在下一刻轟向梅林手中的戰錘。

“轟”

在這個距離上面對飛射而來的永恒之槍，梅林已經無法躲開了。

他的軀體再次化身為翻滾的黑霧，就如風暴蔓延，要將地面上的神王困入其中。

就如之前一樣，再來一次魔力爆發，以此來逼退神王。

“嘩啦”

金色的雷光在群星中竄起，在黑霧落下之前，奧丁就掙脫了深淵投影的束縛，跳入了星海中。

“同樣的招式，你還打算用第二次？”

奧丁的聲音在梅林耳中響起，他說：

“太小看我了呀，梅林。”

“轟隆”

攝人心魄的雷鳴聲在這空曠的群星中響起，黑霧中的梅林抬起頭。

他看到奧丁張開雙臂，屹立在群星之間，概念層面的世界之樹的幻影在群星中浮現。

奧丁動用了身為阿斯加德之王的權力，天父的力量也爆發開。

這一刻，他似乎化身為真正的雷神。

在一抹金色流光中消融，然后是千萬道金色雷霆從群星迸發。

就如被雷光充斥的地獄。

他腳下的世界在這亂舞的雷霆轟擊中發出哀鳴。

它在崩潰，連同納爾布下的深淵投影也在奔潰，深淵之神開始回收力量，以此來保護被轟擊的梅林。

黑霧也在聚攏著，但在那雷光的轟擊中，梅林感覺到了可怕的麻痹...

上當了！

奧丁這一波看上去很驚人的攻擊根本不是為了傷害他...

是束縛！

梅林咬著牙要退入深紅流光里暫避。

但奧丁再沒有給他機會。

“岡格尼爾！”

神王的身影化為雷電沖向被麻痹的梅林。

他的手指虛握，永恒之槍跳入手中，神王的獨眼里閃耀著鋒銳的光芒，他手持戰矛朝著梅林刺來。

而留給梅林的選擇只剩下了一樣。

“永別了，庫爾...”

梅林輕聲說了一句。

他舉起支離破碎的原罪戰錘斯卡蒂，在恐懼大蛇滿含怨毒的咆哮聲中，金色雷霆與晃動的紫色雷光碰撞在一起。

梅林也在這一刻爆發起所有的力量。

他以化身遮蔽世界的黑霧的方式，將沖來的奧丁卷入其中。

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了。

“鐺”

斯卡蒂戰錘徹底破碎了，以恐懼神格為核心鍛造起的三進制力量也在崩潰。

但在它消亡之前，梅林將這力量卷起。

暗紅色的魔杖洛拉跳入手中，梅林揮舞著手指，以非常優雅的姿態，將身體里徹底失控的所有力量都朝著奧丁扔了過去。

“咔”

洛拉在哀嚎。

它本身材質根本承受不了這種失控的暴躁力量。

但梅林需要它！

梅林需要這魔杖用以匯聚能量，完成自己的最后一次攻擊。

魔杖戰栗著。

它選擇為自己的主人做出最后一次服務。

那混雜著黑色，紫色和深紅色的光芒在洛拉頂端纏繞成翻滾的弧光風暴，然后在魔杖破碎的聲音中，那光芒如劍一樣，狠狠的撞在了神王的軀體上。

“轟”

金色與混沌的光交織在一起，爆發的能量將兩人腳下的世界徹底塌陷。

梅林本人也被這爆炸拋飛了出去，他狼狽的砸在破碎的大地上。

三相之力已經崩潰，他可以支配的力量在消亡，從天父神一路下滑，最終回歸到了最原始的狀態中。

“砰”

斯卡蒂戰錘的碎片砸在梅林腳下。

那些破碎的金屬上散發著白色的煙氣，還有紫色的電弧在跳動，它就像是被融化了一樣，已經完全看不到武器應有的樣子。

大蛇的聲音也消失了，它失去了媒介。

它只能被再次關回海底的墓穴中，再不見天日。

“啪”

黑色的共生體扭曲著從梅林身上滑落。

在最后時刻，納爾還是拋棄了自己的造物。

那深淵之神將意識抽離貝奧武夫的軀體，讓這共生體獨自與梅林面對恐怖的爆炸。

貝奧武夫保護了梅林。

它也如洛拉一樣保護了自己的主人。

但代價就是，這共生體也進入了瀕死的邊緣，就如同虛弱的梅林一樣。

梅林看著手指中只剩下半截的暗紅色魔杖，洛拉已經不再回應他了。

這魔杖已經破損了。

在最后一戰中，它為梅林服務了最后一次。

三宮的魔力也開始失控。

在失去了其他力量的壓制之后，梅林甚至能聽到三宮的呼喚了。

而在他眼前，在支離破碎的世界表面，奧丁正站在另一塊破碎的大地上。

神王毀掉了大蛇的恐懼戰錘，擊潰了梅林，代價就是，他的腹部幾乎被梅林的最后一擊徹底撕裂開。

就連身為天父的力量也無法彌合那傷口。

那道最后射出的光就如跗骨之毒，以一抹幽光的形式在奧丁猙獰的傷口上纏繞著。

要驅散它，奧丁也需要很長時間。

“你輸了！”

深紅主宰賽托拉克的聲音在梅林腦海中響起。

那邪神用低沉的聲音說：

“我厭惡失敗！我本該毀掉你。”

“但你為我奉上了一場精彩的大戰，梅林，我很滿意，所以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成為我的眷者吧，真正擁抱深紅吧。”

“奧丁重傷了，你也看到了，梅林。”

“你只需要再來一次突襲，就能完成殺死神王的偉業...來吧，接受我的力量吧！我會比三宮更慷慨，我會幫你驅逐三宮的種子...”

賽托拉克大聲說：

“你還在猶豫什么呢？”

“呵呵...”

梅林擦了擦嘴角的血漬，他伸出顫抖的手，很溫柔的將身邊的貝奧武夫拿起，放在自己貼身的口袋里，又將破碎的魔杖插回腰間。

他扶著身后碎裂的巖石，艱難的站起身。

他看著眼前朝他走來的奧丁，他說：

“我拒絕！”

“嗯？”

深紅主宰詫異的發出了一聲鼻音。

在那聲音回蕩中，梅林抬起手，在血肉四濺中，將額頭處的深紅寶石取了下來。

他看著手中的寶石，他輕聲說：

“誰告訴你們...我是為殺死奧丁來的？”

“你們這些邪神啊，總喜歡胡思亂想。”

“啪”

珍貴的深紅寶石被梅林如丟垃圾一樣丟在地上。

他搖晃著腦袋，讓自己更清醒一點，但失控的三宮之力正在侵染他的軀體，讓梅林眼前都出現了幻覺，耳中出現了幻聽。

“噌”

鋒利的岡格尼爾抵在了梅林脖子上，奧丁看著眼前虛弱的凡人。

他說：

“你做到了，梅林...”

“雖說你輸了，但以凡人之身做到這一步，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勇武...”

“不，我可沒輸。”

梅林抬起頭，他揉著額頭，他非常的痛苦的說：

“戰斗結束了，在你的全力攻擊下，我活下來了，所以，我贏了...”

“啪”

梅林伸手攥住了岡格尼爾的利刃。

在鮮血涌動之間，他對神王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源自三宮的黑暗力量正在污染梅林的靈魂。

只需要最后幾秒，梅林就會成為真正的三宮之子。

“它要占據我...”

“它一直想這么做。”

梅林抓著永恒之槍的利刃，他左邊的眼睛徹底化為暗紅，而右邊的眼睛還維持著最后的一絲清醒。

他對奧丁說：

“怎么能讓他如愿以償呢？”

“神王陛下，幫我個忙，好嗎？”

梅林看著奧丁，他說：

“殺了我，謝謝。”

奧丁能感應到三宮黑暗的魔力在梅林軀體中翻滾，他也能知曉梅林為什么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也是個戰士。

一個真正的武士寧愿死去，也不會向邪惡低頭。

奧丁并不是什么劊子手，他有自己的榮耀，不屑于取走失敗者的生命，但梅林...

這個凡人，或許值得他網開一面。

“好！”

神王應了一聲。

他手腕翻轉，閃耀著雷光的戰矛在下一刻刺穿了梅林的心臟。

神域之王的神力爆發開，那跳動的金色雷霆在梅林軀體中回蕩著。

將他的生機斷絕，讓三宮的渴求徹底破滅。

“不！”

寒冷的氣息在奧丁身后爆發開，撕裂空間出現在戰場上的艾爾莎看到了金色戰矛刺穿梅林胸口的場景。

這讓冰霜女王徹底失控。

恐怖的白霜在頃刻間封凍了她腳下的世界，又在群星中喚起封凍萬物的寒風。

奧丁回過頭，他眼中滿是震驚。

他看著那喚引萬物末日的寒冰，他看著那寒冰中身穿白裙的身影，他咬著牙說：

“斯卡蒂？你居然真的存在？”

“梅林！”

又一聲悲泣的呼喚從另一側的星海中響起。

一道耀眼的火光穿越群星而來，那炙熱的烈焰之拳轟在神王身前，被岡格尼爾擋住。

在那烈焰爆發中，神王被擊退。

而在烈焰消弭之間，卡羅爾.丹弗斯抱著瀕死的梅林，她眼中盡是絕望。

“我回來了...”

“求你...”

“別走...”

美漫世界陰影軌跡 34.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