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兵傳 第123章 諸葛依
多年前,烏康并不喜歡練武。
家里的無數心血,沒有得到應有的結果。
那是一件小事。
妹妹不小心撞掉了某人的糖葫蘆,道了歉,賠了糖葫蘆。
哪曾想那人一命嗚呼。
那個夜晚,烏康一輩子也忘不掉。
妹妹被人一刀兩斷,他的棍子距離三尺有余。
三尺,只要三尺!現在他做到了,但那個夜晚已經過去。
老娘拼了命,把他送了出來,倒在了敦題山腳下。
原本一大家,而后三人,又變成兩人,現在一人。
山腳下的土包,需要一塊碑,需要一個名字,需要回家。
老娘收拾得幾許細軟,讓他必須把碑立下來。
細軟不多,每人一件,有妹妹的,有哥哥的,還有父親的……
那年,烏康在敦題山的第一年。
也是那年,烏康比武排在倒數第一,僥幸勝過挑戰他的三位散碑,白天在正門修煉,晚上才能回到天相碑參悟。
那時的烏康,對倒數第一很是在意,下手很狠。
河水咆哮,聲音轟鳴。
一高一矮兩女子,走在河邊。
“諸葛依!”
沒有回應。
女子手揚了揚,諸葛依有些茫然。
女子巴掌拍在她臉上,五條暗紅手印。
“為啥打我!”諸葛依疼得眼淚直流。
“你從昨天起,你叫諸葛依!”
“你要記住,別人給的絕不會只是一巴掌!”
諸葛依不敢吭聲。
“如果通不過考核,不允許回來,自己找個地,直到通過為止!”
“你要記住!那里不止一個諸葛依!”
“你要記住!從此你就是孤兒!”
“有緣再會,那天,我做回你的娘!”
女子說完這句話,轟隆隆的河邊,就剩下諸葛依一人。
女孩噙著淚,一番四處張望。
破廟,風聲嗚咽,女孩蜷在角落。
樹林,東搖西擺,女孩把自己捆在樹上。
橋洞,青蛙呱呱,女孩瑟瑟發抖夜不能寐。
被人追了數十里,躲在山洞里,手里的劍越來越穩。
在河邊坐了一天一夜,吐得腰都直不起來,一瞇眼就驚醒,她第一次殺了人。
在橋上過了一個新年,歡聲笑語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
在敦題山下換了衣服,這場考核必須通過,她的劍很穩,劍握得很緊,胸口很悶。
這場考核開始的很快,打斗結束得更快,考核很慢。
“你沒能通過考核!”烏康站在臺上。
“我手下留情,你卻如此狠毒。”諸葛依跌倒在臺上,口吐鮮血。
“下一位!”其實臺前已經沒有他人。
“你胸口那一劍,我收手了,否則,你就死了。”
“……”烏康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你倒好,趁我收手,橫掃一棍。”諸葛依沒說實話,那一劍刺上,就不只是吐血這么簡單。
“那再來!”諸葛依的劍平舉。
烏康站在那里,衣衫獵獵作響,沒到離開的時候,他不能走。
“再來!”
“我說再來!”
烏康沒有說話,那一劍,他知道諸葛依能刺上,那么,倒在臺上的就是兩人。
諸葛依站得有點久了,身體微微顫動。
她不能走,必須上山,這個狀態,數日之內無法自理。
死,很簡單,想過很多次,然后呢,她想不出。
就算所有的事情全部拋開,但娘的那句“做回你的娘”,她拋不開……
烏康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
對面的竟然哭了!
眼淚啪嗒啪嗒直掉。
很像妹妹的最后一眼……
“是誰干的!”諸葛依厲聲道。
“我不小心摔倒了。”烏康低著頭,快速走過。
“站住!”
“摔成這樣?摔到了耳根?你再給我摔一個看看。”
許靈十分高興,獨自一人出門,有六年多了。現在回家,修為提高了,重要的是,自己作為種子隊去參加大賽,這是一件大事,也算是多年修行,給家里的一個交代。
幾個時辰后,許靈哭喪著臉來找羅曉幫忙。兒時的玩伴已經比較陌生,一切基本還湊合。但是,當她給父母十萬金幣的時候,眼神變了,父母也有些難堪,就質疑她說的那些事情,然后不準備讓她出去了。
于是乎,一行人,十二個,浩浩蕩蕩的開向許靈家,都穿上得體的服飾,那氣勢在小縣城,還是相當壯觀。六男六女,有老有少,仇正曉告訴她父母,他們去參加大賽,順道看望一下父母,那錢是學院獎勵的。南五他們冒充的是學院帶隊老師。
侯雨麗瞅得心里發毛,于是就決定了,不單獨回家,一行人一起回家,交代完就走。
丁丹彤卻不信邪,但很快事實證明,她錯得相當離譜,要不是跑得快,還差點挨一頓揍。
羅曉最近有些郁悶,總是覺得被人盯著,尤其是每天修煉結束時,感覺尤其明顯。那不是球球,而是另有其人。自己沒有發覺,球球也沒有示警,難道有高手在旁?
她也問過梅焰,梅焰卻說她疑神疑鬼,徒添煩惱。
所以羅曉郁悶,她肯定有人在暗中觀察自己。
她也問過仇正曉,仇正曉也說沒有其他人。
難道真是自己幻覺?羅曉不能肯定。
一群人,混熟了才知道,郭江不光馬車趕得好,更是一個好廚子。
侯雨麗舞棍唱山歌,迎風搖擺,對山一喊,回音陣陣,也是一絕。
停了一下,又說道:“那天在懸崖邊,她卻掉下去了,這事不應該發生。”
羅曉知道他還沒有說完,就摸著他的頭。
良久,仇正曉繼續說:“現在想起來,掉下去的前幾天,她一直給我強調,前面有個村子,到哪里就有人,不用餓肚子了。這事也有蹊蹺。”
羅曉還是第一次聽仇正曉說這些,有些擔心:“你恨她?”
“怎么會,誰會舍得離開自己的孩子,我要做的就是,讓她能夠再也不用從懸崖上掉下去。”
說這話,仇正曉居然沒有一點表情,羅曉忽然一件事情,就問道:“丁阿姨把你從村口抱回來的時候,你脖子上掛了一個東西,是什么?”
“嗯?”仇正曉陷入思考,良久才說道,“好像是這個。”說著就拿出一個掛墜,遞給羅曉。
一個精致小巧的狼,脖子上系著金色絲線,一條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鏈子,看上去有些古樸。
“你怎么不帶呢?”羅曉饒有興趣的看著掛墜。
“我好動,怕給丟了,所以收了起來。”
“可以給我帶?”羅曉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給你帶上吧。”
羅曉撩起頭發,仇正曉給她帶掛墜,邊帶邊說:“這個是我媽給我的,那時她說,這個東西,是我爸給她的。可惜,我對我爸沒有印象。”
“你爸送的,給我合適嗎?”羅曉感覺到還有點體溫的掛墜。
“現在是我的,沒啥不合適。”
羅曉沒有就這個掛墜繼續說啥,只是輕輕的念叨著:“一夢夢一生,一生是一夢,一夢就一生。夢到底是第一視覺還是第三視覺?”
“你說啥呢,一夢夢一生,不會這么寫。”仇正曉雖勉強能夠理解羅曉的話,但他心中的一夢夢一生,和羅曉念叨的不一樣。
于是乎,仇正曉就開始編一夢夢一生;“
杜鵑聲里夢飛舞,
被掛褥飄,陽光留跡和新被,
人并躺,欲說還休,卻道修煉無盡頭,
欲說還休一生夢,
是夢也好,是生也好,
劍鞭雀躍,走遍大好河山。
一夢一生皆由我,
亦真亦假,只憐皓月乾坤緲,
游離間,結伴而行,更是浮萍今落根,
結伴而行天地間,
天宮也好,地闕也好,
揮手之間,留下萬千世界。”
“你把這也送給我?”羅曉心想,忍住,千萬別笑,被自己嚇尿了的事還記錄下來。
仇正曉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想笑就笑唄,不說誰知道。”隨即自己就笑了,“那天你的眼神真可怕。”
“盡扯,我眼神哪天都一樣。”說罷也忍不住笑了,尤其是從床底下爬出來,那灰頭土臉的樣子。
梅焰看到他倆了,就湊過來:“你倆瘋了都在一起?都笑啥呢?”
“給我倆畫一幅畫,咋樣?”羅曉笑瞇瞇地說道。
少傾,他倆就拿到了,梅焰和他們比起來,修為差點,可這畫,卻是如此傳神,甩他們倆數不清的街。
仇正曉和南宮北每天都幫梅焰做畫框,把梅焰的畫都裱起來,小心存放,這可是他們隊伍了不起的財富。
梅焰酷愛夕陽,羅曉就負責把她送到她看好的角度,奚冰柔就負責幫梅焰占位置,這樣畫出來的畫全隊十二人都齊全。
雖說沿路做的事很多,但是速度一點沒有減慢。
亞熱城,也是他們離開康城之后,進入的第一個城。
這城比康城小多了,現在還沒有修真學院,奚家也只有一個錢莊,拍賣場也沒有。
雖是仇正曉老家,但城里卻從未來過。要不是馬車不能走小路,這次也不會來。
亞熱城,很少來外人,像這次這樣一下來了四輛大馬車,車上下來兩男六女,更是少見。不多時,整個城里都知道來了很多外人。
結果卻很意外,這幾個人旅館不住,就住在車里。只有幾個人到城里,亂七八糟的買了些東西。
南方離家在亞熱城有個據點,對于外來人員尤為關注。仇正曉他們要是晚幾天,據點就知道這一行十二人是何許人也。
仇正曉他們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著他們,不知道他們是什么目的,也就不在意,依舊自顧自買東西,該做啥做啥。
要出城的時候卻被攔了下來,要求出示身份令牌。
仇正曉愣住了,自己沒有什么身份令牌,就問道:“你們要什么令牌?”其實他有,只是不知道那個就是令牌,還不知道收在那里,就是南方修真給他們的‘南方四杰’令牌。學院考慮他們有令牌,也就沒有額外給他們令牌,‘南方四杰’令牌比學院的高級很多。
奚冰柔也是愣住了,自己跟蹤的沒錯吧?這四人應該是‘南方四杰’,怎么令牌都不知道,當然更不好問他們‘南方四杰’的事,不然跳進黃河也說不清。
場面僵在那里,離家的人不知道他們的情況,仇正曉也不明白他們的意思。
仇正曉撓了撓頭,這些人也是執行公務,總不能動粗吧,就自言自語道:“什么令牌,難道學院忘記了?”隨即問小伙伴,“你們誰知道什么令牌?”
奚冰柔嘆了一口氣,對方用強的話就更難解決了,于是就拿出自己的令牌:“你看這個行嗎?”
離家的人結果一看,貌似像奚家的,但沒見過,就說道:“諸位,稍等。”
良久,一個青衣年輕人飛步跑來,看到令牌就趕忙對一行人拱了拱手:“屬下不知御史親臨,有失遠迎。”說完對離家的人拱了拱手,“諸位,不好意思,回頭我做東,哥幾個喝一杯如何。”
離家的人也把令牌還給奚冰柔,拱了拱手:“客氣了。諸位,職責所在,還望海涵。”
這下麻煩了,不去城里奚家錢莊也說不過去。奚家錢莊也一頭亂麻,從來沒有來過這么高職位的,這是發生什么事?
當弄明白是路過,青衣年輕人明顯放松了很多,一夜無話。
第二天,奚冰柔有些郁悶,到底有沒有搞錯,一路悶悶不樂。
走在路上,唐豹拿出一塊牌子,金色的,中央一個圈,圈內赤色火焰栩栩如生。來到仇正曉身邊問道:“不知道這塊牌子是不是就是令牌。”
南五他們一瞅,那是傳說中存在的牌子,只是聽過,沒見過,但肯定是。
南五就說了:“這個也是令牌。”
梅焰也翻出來一塊,羅曉卻翻出來兩塊,有一塊是仇正曉的。
仇正曉撓了撓頭說:“那我們是有令牌?下次給他們看。”
南五卻說:“這個令牌,拿出來動靜太大,還是用奚九的吧,那個也很安全。”南五是老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有誰會對這個令牌打什么主意。
奚冰柔看到別人給她描述了好多次的令牌,心中樂開了花,聞言,連忙說道:“用我的,用我的,沒問題,一點問題沒有。”
許靈悄悄地問:“奚九,你高興個啥?”
“要不你吹一曲,我來伴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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