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三管齊下

見的酒井忠惇不吭聲，稲葉正巳微微欠身道：“貴國有句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還有句話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冊封欽差在我過境界內遇刺，究竟是何人所為，目前尚未調查清楚，貴國卻大舉興師問罪，我們前來馬關談判是誠心誠意的消消除雙方的誤會，貴國卻提出如此過份的條件。

貴國若是誠心要吞并我國，咱們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我們做好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準備！”

“好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趙烈緩緩合件夾，道：“既是如此，談判此作罷。”說著他站起身來。

一見這情形，酒井忠惇嚇了一跳，連忙起身一個鞠躬，“并非是我們不愿談判，實在是這條件，我國無法滿足，三億兩白銀，是把江戶賣了也湊不出。”

趙烈瞥了他一眼，道：“三億兩白銀并非是要你們一手拿出，而是讓你們分期支付，分八能年付清。”

一聽可以分期支付，酒井忠惇心里一松，連忙道：“即便是分八年付清，每年也需要支付將近四千萬兩白銀，仍然超出了我國財政的極限，能否分三十年付清.......？”

趙烈不假思索的道：“可以，不過未支付部分需的計算利息。”

三億兩白銀一年的利息是多少？酒井忠惇頓時覺的頭大無，即便是年息一分，一年的利息是三千萬兩，若是再利滾利，這將是一筆永遠也無法還清這筆賠款！

不過，這是不是意味著元只是要錢？想到這里，他心思活絡起來，元如果只是要錢，還有談的希望，他當即伸手禮讓道：“閣下請坐，這事好商量.......。”

趙烈也不為已甚，順勢坐了下來，道：“貴國盛產金銀，生野銀礦、佐渡金礦山出產不菲，據悉在幌別川河新近又發現了一個大砂金礦，繼續擴大勘探和開采規模，一年三四千萬兩白銀也不是什么難事。”

這些年在元的股東下倭國確實加大了對礦藏資源的勘探，幌別川河支流發現大砂金礦是去年的事情，聽的對方信口道來，酒井忠惇不由的一臉苦笑，“金銀礦開采一年也不過數十萬兩白銀......，一年三四千萬兩白銀，我國無論如何也難以支付，如果利息能稍稍低些，我們愿意選擇分三十年或者是五十年支付。”

聽的兩方商談，奕譞心里可謂是五味雜陳，他不清楚元同意在馬關與倭國談判的原委，但他清楚，元不可能為了一年千萬兩白銀放棄吞并倭國，不過，對于朝廷來說，一年一千萬兩白銀的收入無疑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惑。

想到元許諾打下倭國將倭國交給朝廷，他心里又是一陣火熱，光是倭國的金銀礦山一年下來也有不菲的收入，轉而他又想到，戰爭之后還不知道倭國會變成什么光景，從易知足的語氣來看，多半會是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的景象，朝廷接管怕是也得休養生息一些年。

談判的時間并不長，下午兩點便告結束，酒井忠惇忙著發電報向江戶稟報，奕譞、趙烈略微休息之后也來到易知足的房間進行稟報。

“倭國方面似乎十分懼怕戰爭，對于咱們開出的條件抵觸的并不厲害。”趙烈語氣輕松的道：“他們同意割讓長州、薩摩、福岡三藩，對于四國島咬的很死，連土佐都不讓。至于賠款，他們希望將數額定為貳億白銀，分二十年付清，并且希望年息不得高于五厘.......。”

易知足此番前來倭國雖說是打著談判的幌子，但對于談判的情況卻并不關心，無論好壞，意義都不大，聽完匯報，他微微點了點頭，道：“這次與倭國談判的目的，是為了讓幕府看到希望，看到戰爭結束的希望，看到幕府統治能夠延續下去的希望，可以適當的讓步，不要讓他們感到絕望。”

趙烈點了點頭，道：“學生明白。”

這番話聽的奕譞有些糊涂，試探著道：“緩兵之計？”

“元早已做好全面伐倭的準備，何須緩兵之計？”易知足看了他一眼，解釋道：“雖然做了進行了嚴密的消息封鎖，但倭國幕府還是從種種跡象猜到我們可能會全面侵倭，并有提出談判進行試探，同意與倭國談判是為了防止倭國形成統一的抵抗局面。”

頓了頓，他接著道：“此番全面侵倭，是三管齊下，軍事、金融和經濟，軍事打擊只是一個方面，與倭國談判既是要麻痹倭國幕府，也要引發倭國大范圍的金融恐慌和糧食恐慌。

幕府簽訂割地賠款，而且是巨額賠款條約的消息散播開來，必然會引發倭王與各地大名對幕府的不滿，尤其是巨額的賠款，幕府必然會千方百計的轉嫁給各地的大名和商賈百姓，這勢必引發恐慌。

元在倭國的金融滲透由來已久，乘機煽風點火，必然會引發大的金融混亂，倭國本缺糧，去年多地相繼爆發大規模的搶糧暴動，金融一亂，加之對幕府的不滿，又有外敵虎視眈眈，各地大名以及商賈都會想方設法囤積糧食。

如此一來，倭國會爆發大規模的饑荒，這反過來又會進一步促進倭國的混亂，到時候，咱們再出兵，則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說到這里，他似笑非笑的道：“奕大將軍不是怕背負‘人屠’的惡名嗎？倭國爆發大饑荒，全面陷入混亂在前，我們以輿論引導，指責倭王幕府無道，而后舉兵征伐，更為名正言順。”

奕譞聽后背涼颼颼的，第一個反應是有元這樣的對手實在是太可怕了，對倭國如此，對朝廷呢？元如今也可以說是完全掌控了大清的金融經濟，唯獨倭國好一點的是糧食能夠自給自足，可萬一要是遇大的災荒呢？

倭國談判團下榻的旅館距離春帆樓并不遠，下了山轉過一條街到，稲葉正巳憂心忡忡的坐在房間里，仔細的回想著談判的細節，一直以來他都堅信清國會吞并他們，這些年清國頻頻對外擴張，原本清國周邊的藩屬國幾乎都已被清國吞并，清國沒理由放過他們。

房門被拉開，酒井忠惇在門口微微欠身隨即脫鞋走了進來在他對面坐下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拜訪一下那位元的大掌柜。”

“現在不是時候，等主君的回電到了再說。”稲葉正巳悶聲道，略微沉吟，他才道：“元壟斷我國的對外貿易，也壟斷清國的對外貿易，并不缺銀子！”

“誰會嫌銀子多？”酒井忠惇不以為意的道：“鐵路造價不菲，元卻在國內大規模修建鐵路，再多的銀子也夠用。”

稲葉正巳沉聲道：“酒井君想過沒有，這份條約一簽，國內會是什么反應？”

“國內會是什么反應我不知道。”酒井忠惇冷哼一聲道：“但我知道，不簽約的話，清國定然會大舉入侵！”

“簽約了能保證清國不入侵？”

“清國入侵為了什么？無非是地盤和銀子！”酒井忠惇木著臉道：“以清國之大，未必會將咱們這點地盤放在眼里，我們同意割地賠款，等若是每年進貢一千萬兩白銀，這能最大限度的消除清國入侵的風險！”

“不可理喻！”稲葉正巳忿忿的道：“清國吞并朝鮮，難道也是為了地盤和銀子？”

“我國豈可與朝鮮相提并論？”酒井忠惇毫不退讓的道：“元在我國有著眾多的銀行、商號和貿易往來，而且是壟斷我們兩國的貿易，吞并我國對元有什么好處？”

聽的這話，稲葉正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確實，維持目前的狀況對于元最為有利，如今又同意每年一千萬兩白銀的賠款，元沒理由繼續發動戰爭，這對元完全是有弊無利。

默然良久，他才道：“每年一千萬兩白銀的賠款，我們根本拿不出來。”

“我知道拿不出來。”酒井忠惇沉聲道：“但必須先答應下來，過了眼前這關，慢慢再談。”

江戶，將軍府。

躺在病榻的德川家茂在看過電報之后，半晌沒有吭聲，雖說之前是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阻止戰爭爆發，但在看到如此苛刻甚至可以說是無法接受的條件，他還是一陣陣心悸。

“主君——。”松平康英輕聲道：“薩摩、長州、福岡三藩之地本在清軍手里，不說割讓，改說懇請清軍駐軍以威懾西南各藩........。”

長嘆了一聲，德川家茂才用微弱的語氣道：“一年一千萬兩白銀如何拿得出？”

松平康英小心翼翼的道：“那讓酒井再繼續談？”

“盡量爭取，不可惹怒對方。”德川家茂說著擺了擺手，他心里很清楚，當務之急是平息清國的怒火，盡量避免清國以此為借口擴大戰爭，一旦開戰不只是幕府的統治難以為繼，整個倭國都有可能萬劫不復，這可以說是倭國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

馬關，春帆樓，因為兩國的談判，更因為易知足下榻在這里，因此整個春帆樓內外以及山山下都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隨處可見荷槍實彈軍姿挺拔的官兵。

楊秀清和羅大綱兩人帶著親衛走到山下入口被巡值的官兵攔住，兩人連忙表明身份，說是應召而來，但入口的官兵卻是絲毫沒有放行的意思，只是派人前去稟報，不多時，肖明亮快步迎了下來，一見面他笑道：“怠慢了，大掌柜在房間里等候二位。”說著，他看向羅大綱，伸出手笑道：“羅軍長大名，我可是耳聞已久.......。”

羅大綱原本是天地會的后來投了太平洋，聽的這話不由的一笑，握手道：“肖總指揮聽聞的肯定不會是什么好名聲。”

“羅軍長可別自謙。”肖明亮笑道：“大掌柜曾點評太平軍諸位將，說羅軍長驍雄勁悍，用兵剽迅如風，雄冠諸將，是一員難得的虎將，更兼愛兵如子，能與士卒同甘共苦，實是不可多得的將才！”

“啊？”羅大綱一張黑臉登時脹的通紅，他做夢也沒想到易知足對他的評價會如此之高，尤為難得的還是如此肯。

楊秀清笑著拍了拍他肩頭，“大掌柜知人善任，不意對太平軍諸將也如此關注。”

“咱們邊走邊說。”肖明亮伸手禮讓，楊秀清兩人正待舉步，巡值官兵卻是伸手攔住道：“還請二位將軍將配槍交與我們保管。”

“還真是疏忽了。”楊秀清毫不介意的笑道，說著將腰間的手槍解了下來。

舉步前行，肖明亮才緩聲道：“二位可能不知，實則一直以來，元從來沒將太平軍視為敵人，大掌柜生平最恨的是打內戰......。”

楊秀清頜首笑道：“若非大掌柜不喜內耗，當年元出兵不是驅趕，而是圍殲了，也不可能有現在的新六軍。”說著，他好的道：“不知道大掌柜是如何點評我的？”

肖明亮笑道：“大掌柜對于楊軍長的評價最高，說楊軍長是天生的軍事才，軍事才干而言，太平軍無人能出東王之右，還著咱們仔細研究分析你的戰略戰術，說是要謝入軍事教材之。”

“大掌柜謬贊。”楊秀清滿面笑容連連擺手道：“我那完全是野雞把式，不得臺面，真要寫入軍事教材，丟人可丟大了。”

羅大綱笑著湊趣道：“大掌柜慧眼如炬，揚軍長的軍事才干在太平軍確實是無人能及，若非揚軍長，太平軍別說定都長沙，只怕連廣西也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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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巨鱷 第八百三十二章 三管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