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五百九十八、叛徒
到彥之越客氣,嬴風心里越覺得奇怪。照理說,他當著主人面,隱喻地說要驗毒,已經是十分無禮了,可到彥之卻依舊不見絲毫怒意。
這倒是讓嬴風想借機生事的算盤落空了。
嬴風身邊的暗衛走到飯菜面前,背對著到彥之和嬴風二人,手腳利落地在幾個漆盤前轉了一圈,就回到嬴風身后,沖他微微點了下頭。
到彥之見狀,笑道:“統領可放心食用了?”
嬴風也露出了進門來第一個笑容,“如此就多謝大將軍款待了。”
嬴風讓自己的暗衛過去,并不是驗毒,而是下毒。只要到彥之食用了這些飯菜,就會在短時間內麻痹無法反抗,方便嬴風他們出手挾制,更可以用毒藥之名威脅他就范。
到彥之顯然毫不知情,依舊十分熱情地同嬴風推杯換盞,還不時說些激勵人心,期盼嬴風旗開得勝的話。
嬴風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心中的蹊蹺之感則越來越重。到彥之明明已經吃了那么多飯菜,酒也喝了,卻依舊紅光滿面,不見絲毫異樣。
嬴風忍不住側頭去看自己的暗衛,一扭頭卻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只在電光火石間,他就知道自己被到彥之算計了。只是他一直戒備著到彥之的人,確信他們根本沒機會下手。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嬴風怒目看向自己身邊的暗衛,幾人見他歪倒,卻依舊十分平靜。在他身后的兩人伸手將他拖住,免得他摔傷。方才去“下毒”的那個則迅速又塞了一粒藥丸在嬴風口中。
“你你們”
嬴風只覺得麻痹之感如潮水般席卷全身,連吐字時牙齒間的碰撞都感覺不到了。就像是靈魂出了竅,明明清醒,卻連手指都控制不了。沒有絲毫痛楚卻又痛徹心扉。
自己最信任的嬴氏暗衛,居然成了叛徒?!這種事兒,嬴風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而且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他身邊的所有暗衛!這種事兒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盡管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嬴風還是聽到了那熟悉的拐杖點地聲由遠及近。
看到祖父那張滿是皺紋,越發蒼老的臉龐時,嬴風拼盡全力想伸手去抓他,最終卻只是食指微微動了動。
“祖”嬴風艱難吐了一個字出來,后面的話卻再不能發聲。
嬴昌走到嬴風面前,垂目瞟了他一眼,眼中滿是失望和不悅。
嬴昌對幾名暗衛揮了下手,“帶他下去吧,好好看管。戰事沒結束前,絕不能讓他出來。”
此時到彥之也走了過來,臉上早已不見了方才謙和的笑容,就像是瞬間變了個人一樣,沖嬴風冷哼一聲,轉而看向嬴昌道:“若不是看在同你們嬴氏的交情,此子今日如此冒犯本將軍,早就該拖出去,軍法處置了!”
嬴昌卻冷哼一聲,手中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敲,同樣一點兒好臉色也不給到彥之,“大將軍好威風啊。您可別忘了,若不是我們嬴氏一族暗中相助你,您要如何不聲不響地將那些糧草換成銀錢,中飽私囊?”
到彥之方才還凌人的氣勢頓時矮了一截,面上抽了抽道:“你們那些銅錢不也是多虧了本將軍遮掩。若非如此,這小子辭官后,你們造假的作坊還能靠哪座山?”
嬴昌有些不屑地掃了一眼到彥之。若不是此人時來運轉,得了當今宋皇的信任,這種寂寂無名的姓氏,怎配同他講話?
“大將軍,”嬴昌雖年事已高,氣勢卻全然不輸到彥之,“那些銅錢為大將軍置了多少田產宅邸,要不要老朽再給大將軍提個醒?”
到彥之迅速瞟了一眼四周,雖然明知這艙室內的早已經都換成了他的親信,可鑄造私錢是死罪,到彥之依舊怕隔墻有耳。
在到彥之看來,嬴氏一族就是一群毫無理智可言的瘋子。只要他好好利用,就能換取數不盡的好處。除此之外,根本談不上什么道義。
他日真若事發,他也有辦法推脫干凈,他可不想被嬴氏給拖累死。
此時到彥之只想盡快打發了嬴昌,免得他又口無遮攔地說出什么話惹禍上身。見嬴昌雖然不滿嬴風行事,卻依舊護著嬴風,到彥之只好退了一步道:“好了,族長還是好好看緊您的乖孫子,莫讓他再出來惹是生非。大戰之際,居然妄想挾制一軍主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嬴昌一想到嬴風竟然為了檀邀雨鋌而走險,就氣不打一處來!整個嬴氏一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他居然為了兒女情長,就打算舍去性命不要!果然坤行者說的沒錯,這小子注定要絆在情劫上!
原以為當初用瀲滟為嬴風斬斷情絲,算是過了這劫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還是因為女人壞事!
嬴昌心中越想越氣,拄著拐棍去追方才那幾名暗衛。他這次一定要好好教訓嬴風一頓,讓他知道,究竟孰輕孰重!
到彥之見瘟神走了,不由整了整衣領,長舒了口氣。可惜還不等他這口濁氣全吐出來,就見一名士卒慌里慌張地沖進來,匆忙之下被艙室的門檻絆倒,也顧不得起身,趴在地上喊道,“大將軍!北、北魏大軍已經殺過黃河了!”
“你說什么?!”到彥之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慌張得連話都問不全了,“怎、怎么!什、誰!”
那士卒忙回道:“是北魏大將于栗,昨夜趁著月黑風高,偷偷從冰面度過黃河,如今大軍已經在南岸集結,隨時都有可能攻打洛陽城!”
“他帶了多少人馬?”震驚之后,到彥之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魏軍尚未結陣完畢,不過粗粗算來,也不少于兩萬人。”
到彥之聞言直拍腿跺腳,“此處離平城相距千里,水師駐扎在此,原本是萬無一失,這個于栗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真是氣煞我也!”
到彥之咬牙念叨:“北魏軍素來驍勇善戰,能以一敵十,洛陽城墻殘破不堪,根本不可能抵御大軍攻城。”
士卒聽主帥這么說,心里更慌了,忙請示道:“大將軍,眼下我們如何是好啊?”
到彥之怎么知道!他雖然做領兵多年,可從沒真刀實槍地同北魏大軍對過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從前都是檀道濟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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