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七章 隔山觀火

林素娥見她如此童心，也是有些好笑，問道“怎么不下去一會昔年故人？”

絳雪微微搖頭道“村中眾人，皆知我是仙人之身，此時下去，必有所求，又何苦自尋煩惱？何苦村中兒時同伴，大多皆離村，在外建功立業。村內皆多婦孺老人。何況，此地已成禁地，再等十余年，此村主人就用仙法封鎖，連皇帝大臣，都找不到入門之所，還是不去為妙。童心可一不可再，我們回去發動山中禁制吧。”

輕輕朝前跨出一步，人就落在了一片稀疏的梅林中，兩只仙鶴立刻盤旋飛來，對著二女環舞鳴叫，甚是親昵。

林素娥從袖中取出兩個青棗，遞了過去道“這兩仙果可是九天仙葩，可助你們洗經伐髓，還不回洞內吃下，安心睡上六月，靈效更大。”

才一說完，空中又聽幾聲輕鳴，就見兩只白雕，一只金翅大鵬，成品字形飛瀉而來，宛如流星般地一瀉當地，嚇得兩只仙鶴戰戰栗栗退后兩步，各自一口將青棗吞下腹中，躲在絳雪背后不敢出來。

林素娥笑罵道“膽子這么小，怎么好出去見人。這三位道友可是你們長輩，還不上前禮見？你們口中那點東西，人家還看不上眼。就嚇得先吞了，生怕人家搶你的！還好意思。咦，怎么不見古神鳩呢？”

一只身形略小的白雕道“古神鳩還在峨眉，將仙鶴帶過來。只是芝仙也要過來湊熱鬧，正等候值年長老定奪，還要略候片刻。”

話才說完，就見空中遠遠傳來一聲清麗無匹的長鳴，一只通體火紅，身長丈許，長尾如霞，拖曳出三四丈外，閃爍著一片五彩霞光的朱雀，正雙爪齊探，朝對面雪山的一片空地抓去。

還不等抓下，就見前面突然泛起一片青霞，只一閃，朱雀就落在幾人前方，對著二女輕鳴幾聲，一雙金目更是射出幾分怒氣。

朱雀一到，山中兩只仙鶴立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絳雪失笑道“你才多大氣候？就要和妖人過不去，還真是和你主人一樣淘氣！”

“就是，朱兒一天到晚就喜歡生事，剛才在路上還殺了兩條千年功侯的雪蟒，好像殺起性了，秦師叔可得好生教訓它！”

朱雀背上一點墨光一閃，鉆出一個寸許高的小猴，口吐人言，開始告狀。

“師叔別用墨兒胡說，剛才就是墨兒慫恿朱兒動手的。朱兒老實，墨兒一天到晚就亂出主意，要收拾的可是墨兒！”

金光一閃，另外一只墨猴徑直跳在了絳雪的肩頭，大聲辯白。

林素娥驚喜道“你們兩個小淘氣都會說話了，不過我可記得上次在休寧島抓我一爪的可是你，你難道就不淘氣了？”

坐在絳雪肩膀上的金兒立刻跳在了林素娥手掌上，作揖道“那是弟子年幼不懂事，還請師叔見諒。”

旁邊顧盼神威，身形略大的玉奴對金翅大鵬道“兩個小猢猻最為淘氣，上次來石虎山游玩，將滿山的野獸全部嚇得連夜搬家，可見一斑。朱兒年紀尚幼，心性高傲，天敵眾多，還請道兄照拂。”

林素娥心頭一動，連忙道“怎么是你們兩個小淘氣帶著朱兒過來？難道就不怕遇到厲害妖人與你們為難？”

“他們可是朱師伯吩咐過來淘氣的，等下古神鳩一到，我們就去秦嶺觀戰，林師姐不用擔心。朱兒年紀雖小，已蒙雪山智公禪師贈佛門大光明降魔神通，等閑妖人都不是對手。兩翼更藏有諸天元會九遁神功靈符，一遇危險，就可施展靈符脫身！”

絳雪一見墨兒金兒，就知道就里，知道是朱梅和凌渾暗中安排，故意過來給妖尸谷辰幾人一個厲害。

不過見朱兒是離天真火所生，盡管真火已經借元鼉和兩墨猴之力凝為實質，但身中紅光卻非尋常花木所能承受，揚手飛出一片金光，將它罩住，正色道“此時還有一日多時光，才一起去和妖人為難，你在我太陽神光中棲息，助你凝煉內丹，又不傷此山靈木。”

朱雀輕鳴一聲，又對幾只仙禽各自見禮，才將身軀飛在一塊山石上，伏下身軀，暗中調息坎離。

林素娥道“你這是亂上添亂，朱兒的離天真火就霸道了，你還添加上太陽真火，非要將我的梅園變成焦木林啊？”

微微舉手一招，天空就下去了朦朧細雨，只見雨水還不等落入朱雀棲息之地，就化為白霧飛起，轉眼就化為一片濃密的山嵐霧氣，將山林籠罩在其中。

雨滴不等滴落至眾仙禽身畔，就被一股無形勁氣彈開，二女身上，也是如此。知道白犀潭中的幾人，定還有話要說，也彼此坐在一棵老梅下，對弈起來。

墨兒淘氣，跳在棋盤上搬弄棋子，吃絳雪伸手一指，將它禁在棋盤上，雙手正舉著一顆黑子在頭上，有多么滑稽就那么滑稽。

對面雪山卻是激戰正烈，周淳見護身的劍光只剩下薄薄一層，卻越發青光四射，外面華山、五臺二派妖人見狀，越發欣喜若狂，連忙加工施為。畢竟十來年中，各異派和峨眉相斗，大戰上方的時候并不少，但不是被敵人逃走就是被同門救去。

相斗十余年，光在中原，眾異派可是對峨眉二代弟子，一人都沒殺死，而旁門異派死傷已是數千人之多，要是加上海外的幾次惡斗，至少有上萬人被峨眉殲滅，不少皆是形神皆滅。連轉世都不能，豈不懷恨？

其中兩位法力最高的妖人見周淳正運劍光化為一幢薄薄青霞，盤膝端坐，正運用玄門心法全力抵御妖光魔火。要不了半個時辰，就光消霞滅，被華山獨門的都天烈火給煉化。兩位妖人心頭盡管欣喜，但更多的卻焦慮和擔憂。

畢竟峨眉門下屢屢在千鈞一發生死關頭，被同門或幾個駝鬼矮子等人救走的不少。從其他仙人口中輾轉打聽來的消息，好幾起都是峨眉磨練門下弟子，度過命中的三劫八難，都是存心讓弟子被困。

面前這周淳更是慈云寺斗劍的導火索之一，愛女更是峨眉二云，法力高強，就算其他人不來，那位青索劍的主人也會趕來。才一動手周淳就發出了求救的傳音針，已經過來近兩日，都不見援兵，情況大為可疑。

尤其是這里就是韓仙子那位女煞星的老巢，距離青城峨眉仙府又不遠，本是峨眉門下弟子行道的根本重地，尋常旁門弟子都不敢輕易往來，不料兩天兩夜都不見任何救兵，連岷山的幾位法力高強的正道仙人皆不見蹤影，更非佳兆。

多半是在千鈞一發之間才會動手救人，讓周淳度過命中一劫，至于這些動手的妖人，不用說都是被峨眉門下的那些厲害人物當場誅滅。

兩妖人越想越對，越想越怕，彼此施展了一個眼色，各自手挽靈訣，發出大片烈火煙云，趁著云煙變幻間，將各自作為替身的法物施展出來，人也趁機隱形，朝地下遁走。

不料不施展土遁還好，才一施展，就覺下面山石早堅若金剛，根本鉆不下去，人也各自現出身來。余下妖人才發現有異，正要喝罵斥責。

兩妖人倒也奸猾無比，各自揚手，將劍光朝地下一沖，只見平日過山石如摧枯拉朽的劍光，連地面都無法射入。眾妖人才知道已經陷入羅網，卻茫然不知，尤其所在雪山，也素來沒聽聞有什么厲害仙人在此修為。

各自心驚膽寒，不等招呼，就紛紛各駕馭劍光，朝空中飛去，連面前被困的峨眉門下都不顧了。

不料才一飛起，就見空中一聲鳩鳴，響徹天宇，一只十余丈許方圓的大鳥，橫著兩只城門般的鐵翅，樹干粗的利爪上，射出十道烏光，凌空交織如籠，朝眾妖人抓來。說來奇怪，那十股尺許方圓的烏光，籠罩四五十丈方圓，四周皆是空隙，皆可沖出。

但就那么凌空一籠，四面八方就涌來無窮壓力，從中間縮小，將妖人劍光妖焰擠在一起。那兩個功力最高的妖人見古神鳩出現，知道方才所料無差，連忙各自震破天靈，施展化血遁法，準備各在一件異寶護住元神，趁機遁走。

不料血光剛一飛起，就見烏光上陡然生出萬丈吸力，哪里還能走脫半分，才想起此鳥是一切妖鬼元神克星，若是肉身還在，說不定還能遁走，但只有元神飛出，古神鳩的天賦本性立刻發揮妙用，讓他們脫身不得。

還不等開口，就見面前陡然飛出一金一銀兩道牛毛細的奇光，朝元神射來。兩件多年苦功練成的護身至寶才和兩根光針一觸，一件立刻化為滿天烈火，轟然燃燒起來，另外一件則一下凝成萬丈寒冰，寸寸碎裂。

還不等轉過念頭，金銀二根光針就射入元神，頓時將兩人了賬。

蜀山問仙 三百四十七章 隔山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