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9. 四舍五入

擴建以后的灣岸廣場，比起兩年前在這里舉辦音樂節時更開闊更漂亮。

大改造的東京，改造出了這么個絕佳的舉辦戶外演唱會的地點，全部放開，能容納五萬名觀眾齊聚在此。

場地剛改建完，戶外演出狂魔吉田拓郎就在這里開了場連續八小時的演唱會。

新民謠之父吉田拓郎，同時還是曰本戶外演唱會的先驅。最早的曰本樂界，還沒有“個人演唱會”這個概念，吉田拓郎就是最早致力于制作個人演唱會的那幾個音樂人之一。

新改建的場地，讓吉田拓郎先去開一場，也算是個好的開頭——圖個吉利。

一進九月，灣岸廣場那邊，就轟轟隆隆開始施工，搭建DREAMETRUE演唱會的舞臺。過后，樂隊要在這兒連開兩天戶外演出。

作為收尾的東京場盛大無比，單場動員四萬人，兩天將有八萬名觀眾為樂隊而來。

一路凱歌高進的樂隊，東京場的門票同樣一售而空，黃牛票加價出售，照樣有人買單。就算到了幾十年后，黃牛也是難以被消除的存在，何況現在。

一日的星期五晚上，樂隊預定了出演朝日電視臺的《MUSICSTATION》，這是巡演開始以來，樂隊第一次登場電視節目。

當然，目的是為了加把火，給正在熱賣當中的單曲和專輯做宣傳。

樂隊跟朝日電視臺關系密切，參加音樂節目時，也優先選擇《MUSICSTATION》。直播節目，要提前一天彩排，巖橋慎一久違又戴上長頸鹿頭套，走進電視臺的后臺。

在巡演期間，單曲《Eyestome》銷量突破九十萬張大關，距離實銷百萬一步之遙，幾乎是鐵定的事。而看一看今年的單曲排行榜，至今沒有一張單曲贏得過這一張。照此看來，這張單曲在年榜結算之前賣破百萬張，成為進入平成年間第一張百萬單曲，已是近在眼前。

單曲即將突破百萬，在巡演開始前發行的新專輯，銷量也已經穩穩當當沖破七十萬張，看銷售勢頭，甚至還要好過這張《Eyestome》。

樂隊完全沒有為了這張專輯去電視臺打歌，只有宣傳和廣播宣傳，但即使如此，在《Eyestome》熱賣的背景下，專輯銷路還是好得很。專輯發行后不久就是巡演，巡演期間，樂隊在演唱會上唱專輯曲，又帶動前來看演出的觀眾積極購買。

有前面的作品為保證，大眾對DREAMETRUE出品必屬精品這件事已然深信不疑，而樂隊注重專輯整體性的制作方式，也使得專輯的質量和耐聽度都是一流，經得住這種信任。

巡演期間減少電視曝光，一方面是出于保證新鮮感的策略，另一方面，則是有熱門單曲加持、外加巡演話題度，不需要樂隊自己過度宣傳。

而現在，巡演即將結束，也就到了上電視、給單曲和專輯做宣傳的時機。真要說起來，是把本來應該放在專輯剛發行時的電視打歌，挪到了巡演結束前后，曝光率開始減少的時候。

一日先參加一次音樂節目，等東京場演出結束的下周，會再度安排音樂節目。

樂隊現在正當紅，銷售后勁又強，再加上還舉辦了累計動員數十萬人的大型巡演，不管從哪點來看，都風風光光。

這次久違來參加《MUSICSTATION》，節目組給足了排場。原定的計劃是兩曲連唱，單曲《Eyestome》再加一首專輯曲。但是，巖橋慎一收到臺本以后，跟節目組那邊協商，希望不唱全曲，而是把兩曲連唱改成三首歌的串燒聯唱，把打得足足的。

誰紅誰說話聲音大，樂隊今年勢頭兇猛，背后的事務所跟朝日電視臺關系又好，這點事溝通起來完全不成問題，這邊一說，那邊立刻熱情響應，給的也是最好的待遇，過后安排的演出和出場環節都是壓軸。

對一支履歷還挺新的樂隊來說，這個待遇完全是因為紅，紅到可以無視資歷，紅到讓同臺的前輩也無話可說，愿意為他們笑著鼓掌。

時隔幾個月沒有在電視里露面，美和醬應對主持人提問的本領大幅下滑，長頸鹿男頭套一戴誰也不愛，用不著他跟塔摩利搭話，于是，對話的重擔一股腦兒丟給中村兄，美和醬只有在偶爾被點名時，像個害羞小姑娘似的，“哈伊、哈伊”的回上兩句。

錄音室里耗子扛槍，演播室里夾緊尾巴。這就是美和醬。

“很久沒上電視了吧？”

“是有一陣子了。因為正在忙著全國范圍的巡演……”發言人中村兄解釋道。不管策略如何，但是，面對攝像機的時候，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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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隊今年真是不得了，現在到處都是‘朵力康姆’‘朵力康姆’。”塔摩利笑道。

中村兄滿臉營業笑容，客客氣氣點頭，表示謙虛。巖橋慎一跟美和醬也跟著點頭，三個人宛如真人版FlowerRock，連點頭頻率都默契十足。

“巡演馬上就要到最終場了……”

“是的，這個月九日和十日，在灣岸廣場，承蒙觀眾們的。”中村兄這么說，巖橋慎一在桌子下面拉一拉美和醬，三個人一起對著攝像機欠身致謝。

直播節目的時間卡得緊，對面一舉牌，本來正跟中村兄說著話的塔摩利立刻把話題圓滑的轉回來，三個人起身，往舞臺那邊去——

“那么，請聽由DREAMETRUE帶來的特別串燒。”

前奏一響，剛才老老實實的美和醬，立刻甩開她的狐貍尾巴，在臺上威風凜凜。戶外巡演開下來，大型演出的經驗增加了，美和醬在臺上也更加游刃有余，演出一開始，就仿佛把這個演播室的舞臺，變成了樂隊演唱會的舞臺。

先是《Eyestome》打頭陣，接著唱了兩首專輯里的歌，演出到最后，又以《Eyestome》來收尾。明明是三首歌拼在一起的串燒，但卻一氣呵成，仿佛本該如此。

電視機前，看著樂隊演出的觀眾，領略著樂隊現場演出的魅力，已經訂到門票的觀眾，對即將開始的戶外巡演期待值拉滿，買不到票的觀眾，開始覺得遺憾。

這樣的樂隊，看不到他們的現場演出，未免太可惜了。聽剛才的訪談和介紹，這次的戶外巡演非常精彩……

過后應該會發售錄像帶吧？

這一期的《MUSICSTATION》播出以后，久違的演出讓朝日電視臺那邊接到數不清的電話，有詢問樂隊的巡演發不發錄像帶的、有希望能在下一期節目里繼續看到樂隊出場的……

五花八門，什么都有。

不僅如此，樂隊登場的這一期《MUSICSTATION》，還拿到了節目今年以來的最高收視。可以說是紅到任誰也不想錯過。

如果可以，《MUSICSTATION》節目組倒是巴不得樂隊能再登場一次，別的電視臺也希望能把這隊收視福星請去參加節目。

可惜，樂隊下周就要開始為巡演的最終場做準備。接下來收尾的戶外演唱會東京場，稱得上是風光了一年的樂隊王冠上那顆寶石。

一線紅星、又是在東京的演出，打電話到事務所去要關系者門票的電話絡繹不絕，除此之外，因為富士膠卷了這次的巡演，每場演唱會還要預留出富士膠卷的關系者票。

聽負責樂隊事務的經紀人說，單場送出去的關系者門票有兩千五百張，也就是說，光是關系戶就能塞滿一個日比谷野外公會堂。

樂隊三個成員，每個人能拿到二十張關系者票。當然，不是非得把票送出去，而是能從事務所預留的關系者票里拿二十張。

東京人中村兄把門票送回家，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父母近親分一分，二十張消化起來易如反掌。

靜岡離東京的距離，跟美和醬父母去札幌看演唱會的距離差不多。如果美和醬去札幌開演唱會是衣錦還鄉，那么四舍五入的話……

靜岡鄉下人巖橋慎一給母親打電話，問她和父親要不要來東京看演唱會。

DREAMETRUE是他決定要入行的契機，現在，樂隊大紅，推銷美和醬的目標實現，巖橋慎一心里，也為“夢想成真”這件事高興。

要不是遇到美和醬，也不會走上現在這條路。

因為這樣，樂隊的成功對他來說，意義格外不凡。

不過，這種電話得打給母親。要是打給最擅長一本正經噎死人的父親，萬一收到一句“還是過后錄像帶看得更清楚”或者“反正也看不到你的臉”之類的話，那就實在太尷尬了。

巖橋將明未必是瞧不起自家兒子、或者瞧不起藝能界的工作，只是個性如此。

“戶外演唱會嗎？”

還好，母親巖橋千代挺捧場的。

“嗯，九日和十日兩天，在灣岸廣場。”

巖橋慎一問她，“母親要和父親來看嗎？是星期六和星期天。”

“去看的話，你還是會戴那個鹿的頭套？”

“是長頸鹿，不是鹿。”巖橋慎一和母親解釋。

是在非洲大陸奔跑的長頸鹿，不是在奈良咬人屁股的鹿。

“所以，看不到你的臉了？”

巖橋慎一“嗯、嗯”答應著，“是的，在現場估計也聽不出我的和聲……”只能看到一個被小狐貍拉著滿場跑的長頸鹿男。

“不過，在私下里，總能看到你的臉。”巖橋千代夠樂天派。

巖橋慎一聽了直笑，“沒錯，私下里不會戴頭套行動。”心里知道母親會來，給她做起了規劃，“要是提前來東京的話，還能現在東京到處玩一下。”

“聽上去挺不錯的。”

“如果要去美容院的話，我也先幫忙預訂好。”

“看戶外演唱會之前，就算去了美容院也沒有意義吧。”這話就挺有巖橋將明的味道了。

巖橋慎一點頭，岔開話題，“還有姐姐那里……”

巖橋家的父母要是來了東京，不知道會不會跟朝子夫妻倆見面。

還有演唱會的門票，不知道朝子有沒有興趣去看。不過，以他對自家姐姐的了解，估計會表示不感興趣？

好吧，朝子果真對看自家弟弟在臺上扮長頸鹿男沒什么興趣。

不過，老家的父母要來東京看演唱會，過后還是約定，大家聚到一起吃頓飯。

巖橋慎一家庭簡單，關系者門票也就給父母預留兩張，再給一直期待看演出的岡田有希子兩張，讓她叫上朋友一起去看。

除此之外，還有知道他跟DREAMETRUE有關系的熟人過來托關系，像是女兒想去看之類的，二十張票，消化起來也挺容易。

當然，還給女朋友留下了一張。

戶外演出不像室內演出那樣，關系者席挨在一起，眾人仿佛看文藝匯報演出似的板板正正。都是站席，位置也分散，倒也用不著特意去打電話訂票。

主要是門票也實在搶手，一開票，售票的電話就被打爆，一個小時后全數售空，創下記錄。對明星來說，紅就是最厲害的。

演出開始前一周，巖橋慎一忙里偷閑，到中森明菜那里去坐坐，順便把門票送上門。

收下門票，順便被女朋友稱贊，“你怎么這么厲害啊。”

如果這句話不是揪著他的耳朵說的，那就更像是在稱贊了。

巖橋慎一被中森明菜一左一右兩只手，輕輕揪著一左一右兩只耳朵，看著她笑瞇瞇的臉，想動不方便動，只好跟她大眼瞪小眼。

年上姐姐把年下君故意裝無辜的表情看在眼里，往前一探身，碰碰他的嘴唇。手松開，摸摸他的頭，“馬上就好，乖乖等著哦。”

巖橋慎一垂下目光，中森明菜已經擦好手，開始揮舞菜刀。

過來送門票，順便再蹭頓飯吃。

軟飯之王巖橋慎一的算盤打起來啪啪響。

上次去看中森明菜的演唱會，巖橋慎一收獲一條裙帶。這次，倒是沒什么能給她的。四萬人的演唱會，從臺上往下看，只有烏泱泱一片人。

“不管我做什么打扮，慎一你肯定也看不到我的。”中森明菜自己也清楚。

巖橋慎一提醒她，“而且，你如果在臺下太顯眼了的話，旁邊的人可就不知道到底應該看臺上，還是看身邊了。”

“那還用問，當然是看臺上……那可是為了你們去的觀眾。”

演唱會還沒有去看，中森明菜倒是先替不是自己的觀眾們說起話來。

“也是。”巖橋慎一點頭，“而且，也要相信樂隊的魅力嘛。”

中森紙老虎前一句還在替觀眾說話，后腳開始對著年下君耍賴，“是哦，還是樂隊更有魅力。”

飛越泡沫時代 759. 四舍五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