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逃離和儀式

黑降真亂。

——4E，201年，爐火之月，18日，23:44——

“那個雪精靈斥候根本是個騙子吧！他有哪句話是真的？”艾拉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憤怒。

黑降昏暗的地底平原上，亞瑟一行人正在快步向暮光之城的反方向逃離，不過由于基本不存在壓力，大家的速度也沒有提得很快，巴巴斯和蘇菲都能跟上，拉比特雖然有幾次試圖跳出去找吃的，但都被小女孩阻止了。

由于距離已經很遠，“黑日”的亮度在這個位置看去幾乎和附近普通的幽光水母差不多，但四周仍然時不時有巨大甲蟲一般的“澤魯斯”鉆出地底發動攻擊，不過由于它們常規攻擊方式是噴涂酸液，也不會計算提前量，完全不可能命中移動中的亞瑟他們。

“雖然不知道他說了什么，但大概除了名字全是假的，這些斥候的任務是哄騙冒險者進城，但他們自己卻不能深入，所以必須讓冒險者中招后自己說出他的名字才行。”簡拉賽回答著艾拉的抱怨。

“沒錯，”亞瑟贊同道：“‘美味的盲魚’會主動跳出水面發動襲擊，而‘擺設一般的關卡’兩側卻遍布機關陷阱，至于這些‘沒有人驅使就不會行動的澤魯斯’？嘿。”

雖然正在被追趕，但由于沒有掀開任何一張底牌，這支小隊的整體氛圍還算輕松，但在和亞瑟艾拉僅僅是泛泛之交，不清楚他們真正實力的簡拉賽看來，這些人恐怕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才無法擺脫那些澤魯斯的追蹤。

“你們想原路返回嗎？這恐怕不行，那個斥候大概已經召集了一批附近的巡邏隊看住了你們進入黑降的入口，”黑暗精靈弓箭手忽然說：“我們得走另外的路。”

“哦？黑降不是被那位沒見到面的國王統一了嗎？還有其他無法掌控的地方？”亞瑟稍稍放緩了腳步。

“雪精靈的總體數量太少，即使有地表那么多城市也無法全部占據發展，那位國王只是把各地的雪精靈向暮光之城召集而已，他實際上控制的地盤還沒有雪漫大，我聽說，在東北——”簡拉賽四下觀察了一會以確定方向，然后才抬手指向某個位置，但下個瞬間就完全呆滯在原地。

“我離家太遠了，要回去。”她眼神迷離，呆愣愣地說道，然后轉身打算離開。

噗，啪。

亞瑟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隨著某種類似水泡破裂的輕響，簡拉賽的目光恢復正常。

“看來那座城市控制冒險者的手段不簡單，此刻，這個黑姑娘遠離‘黑日’照射，身上也沒有任何魔法、詛咒或毒存在的跡象，應該不會被控制才對，奇怪。”塞普汀默示上下打量著簡拉賽，頗有些詫異。

“但是只要爸爸一拉她的手就好了——”抱著拉比特的蘇菲插話。

“切。”艾拉張弓搭箭，射退了幾頭因為隊伍稍稍停下腳步而圍過來的澤魯斯。

“在確保安全之前，男爵你不要松手，”萊迪雅舉盾擋下一次毒液噴涂：“簡拉賽女士，請告訴我們要去哪里？”

“去東北，‘扎克塔’！”黑暗精靈對自己的失控有些羞愧，飛快地說道。

——23:46——

“看來，他們似乎沒有要沖進城去，把‘暮光之城’掀個底朝天的意思。”赫恩說道。

高空中，某個懸浮的巨型蘑菇上，貴族服飾的哈孔和工人打扮的赫恩正居高臨下地看著逐漸遠離的的亞瑟一行人，從他們的位置，可以很輕易地看到那些追兵隨著這支冒險者隊伍的遠離而逐漸退去，不出意外的話，那些還有自己工作的雪精靈斥候和工人會放棄追蹤，把這份工作轉交給真正的士兵。

“他畢竟是雪漫男爵，如果貿然開戰，會把雪漫推到這座‘暮光之城’的對立面，在確認對方擁有疑似魔神的力量時，這個選擇倒是中規中矩。”哈孔偏頭看了一眼赫恩：“而且，這樣不是正合你意？”

“不管你如何暗示，只要不把祂的名字說出口，祂也是注意不到的，”赫恩挑挑眉：“和你想要‘改變世界’的理想不同，我只想‘改變自己’。”

“呵呵。”哈孔沒有接這個話題，轉而望向遠處的城市：“維爾朔那家伙，竟然能想到利用地底世界散落的‘巴爾之血’與‘魔神遺骸’來復原自己的同胞，可惜這個方法有嚴重的后遺癥，只能去捉冒險者來完成相關工作，這次遇到‘龍裔’，他基本已經完了。”

“雖然和龍裔敵對，但你似乎挺推崇他們？依照你的描述，他們的實力足以擊退‘杜耐維爾’，那么是不是可以直接掃平‘扎克塔’并取走上古卷軸？完全沒有必要再來找‘暮光之城’的麻煩吧。”赫恩問道。

“如果那家伙加入的是黑暗兄弟會或者盜賊公會，或許會那樣做，但他現在屬于戰友團，而且，看看他身邊的同伴，”哈孔呵了一聲：“那群人如果想要什么東西，而物主要求去辦什么事才會給的話，他們會不假思索地去完成它，而不是考慮撬鎖偷走或者干脆殺掉物主搶走。”

“所以，只要蓋勒布說出這座城市的內部情況并提出委托，他們就會回來與‘暮光之城’為敵？”赫恩望著東北方向。

“屆時，你跟他們進入扎克塔，而我則負責徹底摧毀‘暮光之城’，”哈孔盯著赫恩：“我們只是聯合而非結盟，不要想搞小動作，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當然，你是老板。”赫恩抱起手臂冷笑。

——19日，00:00——

暮光之城，艾爾坦伏德大教堂正門廣場。

懸在高空的“黑日”將這里照耀得恍如地表白晝，許多容貌俊美、身材高挑，身穿精致甲胄，但皮膚有些不正常慘白的精靈在環繞著大教堂的通路上來來往往，認識之人見到，還會互相行一種優雅的禮節，如果把四圍古樸大氣的矮人遺跡替換成華美的精靈建筑，完全可以稱得上一座精靈之城。

“接受‘調整’者進入廣場——”一名站在教堂正門外，身穿長袍的女性雪精靈大聲呼喊道。

隨著她的話音，教堂廣場正中的一處地面向兩側分開，一座矮人升降梯帶著五名或眼睛尚未睜開，或身體仍然枯瘦的雪精靈升了上來，它們身邊無一例外地都帶著一個草藥包。

“做好準備，‘調整’即將開始——”女性雪精靈又高喊了一聲，抬手戴上了自己長袍上附帶的兜帽。

聽到這句話之后，剛剛升上來的雪精靈紛紛打開自己攜帶的草藥包，飛快地把其中或破碎或完整的紅色草藥往嘴里塞。

而那些原本在周圍閑逛的雪精靈也主動遠離了教堂廣場，但仍有一些留在較遠的地方朝這邊觀察。

吱呀——大教堂的厚實正門打開，走出兩個身影，左邊那個雖然看上去和其他俊美的雪精靈沒什么區別，但皮膚沒有那種不正常的慘白，身上的甲胄也要比其他精靈更加精美和華麗，而右邊的卻是個老年男性人類，頭發已經花白，但胡子卻仍然是黑色，他手持一根笨重的矮人金屬法杖，卻穿著精靈風的精美法師袍，看起來頗為怪異，但周圍的雪精靈全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咚！見那些雪精靈全都“進食”完畢，并開始不停顫抖后，人類法師猛然把法杖朝地面一敲，喝道：“‘阿里-埃之賜福’！”

一座金光閃閃的半圓形魔法結界驟然出現，將那五名雪精靈完全籠罩其中，他們的顫抖幅度幾乎瞬間就小得無法察覺，在舒了一口氣之后一個個開始好奇地打量周圍。

然而，這并不是結束，法師的法杖杖頭在下一刻朝空中的黑日噴出一股金色的流光，在它命中黑日的同時，結界中的雪精靈無聲地慘叫起來，并不停地在結界內翻滾，身上肉眼可見地開始逸出大量黑煙。

兩名主持儀式者對此熟視無睹，而遠處圍觀的雪精靈則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有些更是看不下去而轉身離開。

金色的魔法結界不停地吸收那些黑煙，片刻之后，似乎到達了某個臨界點，它驟然縮小飛向高空并融入了“黑日”。

“啊啊啊——咦？”，雪精靈們怔怔地停止了慘叫，一個個地開始檢查自己，五名雪精靈中，有四個的外形雖然有些變化，眼睛更加睜開或者肢體變得強壯，但大致仍然是原本的樣子，只有其中一個，雖然還穿著破爛的澤魯斯皮甲，但無論是體型、面容和眼睛，都和周圍那些圍觀的雪精靈幾乎一模一樣。

“不錯，你是這批‘調整者’中素質最好的一個，”那名身穿盔甲的儀式主持者踏前一步：“你叫什么名字？之前的崗位是什么？”

“回稟國王陛下，”這名雪精靈尚未來得及起身，于是干脆趴伏在地面：“我是首都外圍的巡查斥候，名叫……‘亞特（yet）’。”

“呵呵，不小心讓冒險者走脫的那個？”人類法師瞇起眼看了看他：“原來如此，是因為知道自己以后不會有外出機會所以傾己所有孤注一擲嗎？”

“是……大師。”亞特完全不敢抬頭。

“那么就由你負責帶這批失敗者回去，順便收拾東西搬到‘地表’來。”法師對于一個雪精靈的奮斗似乎沒有太大的興趣，隨意吩咐兩句之后就跟著雪精靈國王走回大教堂。

“這次儀式的過程是不是有些太快，辛德萊昂大師？”

“總比之前某次一個多小時才有人完成‘調整’好。”

“倒也是。”

亞特重新乘坐升降梯沉入地面時，依稀聽到兩位領袖如此交談道。收集末日 第二百八十九章 逃離和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