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廚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曾鞏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曾鞏
次日起來,扁罐便帶著自己的小獵刀去找王彥弼顯擺去了。
蘇油便則抱著漏勺四處晃蕩:“漏勺,給老族叔拱拱手,誒真乖。”
蘇頌一下子就見到漏勺手腕上的東西:“那是啥?琥珀?怎么這個色?”
蘇油得意洋洋:“這是從青魚喉部取出來的一塊骨頭,漂亮吧?據說有去除小兒驚悸的效果,叫魚驚石。”
蘇頌大訝:“魚體內還有石頭?”
蘇油說道:“不奇怪啊,大石首,小石首,這兩種海魚的名字,就是因為它們的腦袋里邊,有塊小石頭啊。”
“其實這就是魚體內的骨頭,不過大青魚的這枚骨頭炮制出來,效果可以吧?”
蘇頌放下筷子:“我得記到筆記里去。”
等到蘇頌走了,蘇油又看著拿著一卷書冊進門的蘇軾:“來漏勺,我們給子瞻老哥哥招招手……”
元豐三年的新年,來得悄無聲息。
春,正月,乙丑朔,以太皇太后在殯,不視朝。
甲子,禮院獻上太皇太后的謚號:“大行太皇太后祔仁宗陵廟,當去太字。冊文初稱大行太皇太后,所上尊謚即稱慈圣光獻皇后。謚寶宜以‘慈圣光獻皇后之寶’為文。”
趙頊從之。
癸酉,升許州為潁昌府,高麗國遣使來貢。
己丑,于闐來貢。辛卯,南海諸國來貢。
二月,丙午,趙頊御崇政殿,正式視朝。
第一道詔書,以保和殿大學士蘇油,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翰林學士章惇,參知政事。
蘇油和章惇按照規矩,上表辭謝。
第二道詔書,命蘇轍為告哀使,晁補之為副,頒賜儀仗,出使遼國。
第三道詔書,命蔡卞為使,邵伯溫為副,頒賜儀仗,出使日本,高麗。
當初,太學生檀宗益上書,言太學教養七策:一尊講官,二重正祿,三正三舍,四擇長諭,五增小學,六嚴責罰,七崇師業。
趙頊覽其言,以為可行,命蔡京、畢仲衍、范鏜同立法。
蔡京如今完成任務:“竊以取士兼察行藝,則是古者鄉里之選。蓋藝可以一日而校,行則非歷歲月不可考。今酌《周官》書考賓興之意,為太學三舍選察升補之法,上《國子監敕式令》并《學令》凡百四十三條。”
第四道詔書,通令頒行《學令》。
這道法令,其中重要的一條,就是小學科目的設立里邊,理工之學亂入了。
數學,理工,化學初步,被增設為必修教程。
同時加強了體鍛,格斗,甚至還有眼保健操。
以此為基礎,教育體制改革開始推行。
第五道詔書,臺諫正式分立,復置御史六察,監督京中地方。
臺諫分立之后,御史臺只具備了監督權,根據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原則,監督權的權限范圍,在蘇油的建議下被擴大了。
監督的官員不再局限于朝官,地方官員也被納入了監督體系,最低到達縣令一級。
蘇元貞被趙頊提拔擔任殿中侍御史,這是當年趙抃扳倒陳執中的那個位置。
丁未,蘇油薦言:“比聞朝廷遣中官出使,所至多委州郡造買器物,其當職官承望風旨,追呼督索,無所不至,遠方之民,受弊良甚,乞重立條約。”
規范政府采購行為,訂立招投標原則,造買器物,通過商業合同約束官府和商家。
這做法其實在兩浙路已經推行了很久,南海大開發之后,這種方式更是推行到了南海。
因為蘇油和呂惠卿的堅持,將市舶司和海商定為了商業合同的甲方和乙方,然后由轉運司監督和裁斷,讓海商們和市舶司的交易,得到了契約保證。
此舉反而給大宋南海市舶司,杭明市舶司帶來了極大的商譽,各路海商們聞風而動,被這當今最公平的契約國家貿易吸引,紛紛來到大宋淘金。
現在蘇油提出,請將各路市易司轉為政府采購的甲方,大宋內地的商賈作為乙方,雙方權利義務相稱對等,由地方官府監督執行。
趙頊下旨,詔兩浙轉運司,提點刑獄司體量實狀以聞,首先在蜀中,兩浙,汴京推廣。
這是一次對大宋商業的重大松綁。
以前的政府,采用的是采征政策,說要就要,理論上可以不給錢。
現在的制度,將征收改成了商業采購,從法律上保護了商人們的合法權益。
雖然執行上肯定會大打折扣,但是這無疑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蘇油并不強求,還是理工的那句話,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再解決好不好的問題。
之所以讓提點刑獄司也參與進來,是朝廷有意以此為基礎,出臺大宋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商法。
商法強調的是保護國民的財產權,而工商階層的地位,也會因此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同樣,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商賈,市易司,政府官員,要聯合起來坑國家,犯罪成本也明顯提升了。
此詔一出,商賈們將之視為巨大的德音,興奮莫名尋找商機的他們,絡繹于途。
為了進一步刺激消費,與這項政策相配套,壬子,直龍圖閣、勾當三班院曾鞏上了一篇萬言書,論述天下財計。
“宋興,六圣相繼,與民休息,故生齒既庶,財用有余。”
“且以景德、皇佑、治平校之,景德戶七百三十萬,墾田一百七十萬頃;”
“皇佑戶一千九十萬,墾田二百二十五萬頃;”
“治平戶一千二百七十萬,墾田四百三十萬頃。”
“天下歲入,皇佑、治平皆一億萬以上,歲費亦一億萬以上。”
“景德官一萬馀員,皇佑二萬馀員,治平并幕職、州縣官三千三百馀員,總二萬四千員。”
“景德郊費六百萬,皇佑一千二百萬,治平一千三百萬。”
“以二者校之,官之眾一倍于景德,郊之費亦一倍于景德。”
曾鞏是在嘉佑二年,快四十歲才進士及第,如今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
仕途并不順利,中進士之后,干了很多年的外任,被歐陽修舉薦,又在京師干了九年的古籍整理工作,之后更是是十二年的外放生涯。
這樣一路干過來,曾鞏把自己干成了大宋的文學家,史學家,政治家。
這次本來是改知滄州,結果路過汴京的時候,趙頊詢問他有何建議,曾鞏一改節奏舒緩,氣質內潛的文風,拿起了理工學派用數字說話的功夫,一一詳實列舉。
然后指出官員數量的不同,是因為皇佑、治平年間,入官之門多于景德。
而郊費的巨大差異,也是因為皇佑、治平年間的用財之端多于景德。
要求趙頊實施梳理財政的重要方法——國家統計。
“誠詔有司按尋載籍而講求其故。使官之數,入者之多門,可考而知;郊之費,用財之多端,可考而知。”
不過老曾最后還是犯了錯誤,將解決問題的辦法過于簡單化了——“可罷者罷之,可損者損之,使天下之人如皇佑、治平之盛,而天下之用,官之數,郊之費,皆同于景德,二者所省蓋半矣。”
這話的意思是說,陛下我們裁員吧,國家人口增長到了現在這么昌盛,要是我們讓設官的數目,大家的工資再回到五十年前的水平,我們能夠節約起碼一半的財政開銷呢!
然后還舉了例子,我現在在三班院供職,國初承舊,以供奉官、左、右班殿直為三班,以都知、行首領之,又有殿前承旨,三班院別立行首領之。
后來三班人越來越多,又分出東、西供奉,又置左、右侍禁及承旨。
最初,三班吏員止于三百,又是甚至還不到,等到了天禧年間,增加到了四千二百有馀,到今天,一共一萬一千六百九十,另外還有八百七十命宗室成員。
景德年間的員數,已十倍于建國之初,而現今的人數,又三倍于景德。
熙寧八年,新入籍者四百八十有七,九年,五百四十有四,十年,六百九十;而死亡退免出籍者,一年歲有事二百人,有時還不到。
“則是歲歲有增,未見其止也。”
裁!必須裁!!
ps:推書《獒唐》,關山月,老家伙了,六十個盟主好嚇人,原來太監長新根的傳說是真的。另外還有一本《天匠土鱉》,卷著錢帶著小姨子跑路的大老板黃鶴換個馬甲又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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