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依舊“任性”

自此千川各個領域以日為單位發生劇變。

1.社會改造：現在掃除紅燈區，掃除賭場，全面禁酒，禁止藥物濫用，在群眾中能得到遠比戰前廣泛得多的支持。戰前民眾寄托于這些低級趣味自我麻醉，但是戰爭中，當保守派徹底墮落的生活方式徹頭徹尾地展現了一遍后，社會風氣開始了大變化。

2.經濟發展：基礎建設、航天、海洋探索、高能物理實驗室等公共設施項目，隨著強有力的行政政府調配，開始迅猛地爆發。

3.政治構架：民主建設，嗯，當然不是什么選票這種極易暗箱操作的東西，而是建設監管制度。各個部門行政權加強的同時，制度上接受大眾監督。政治制度這玩意，不怕上層結構集權，就怕有人說一套做一套。口號誰都會喊，但是在執行的時候能把一切都光明正大地給大家看的則是少之又少。

4.軍事改革：熾白進行了裁軍。

這是熾白在戰后半年內最最讓世界震驚的行為，因為這一揮刀直接砍向了過去最難砍的部分。

全國現存五百多個移動基地，即將在兩年內封存掉一百五十個（未來二十年竟可能退役掉這種性價比不高的戰爭兵器）。現役的機械化旅團，僅維持二十個。大量軍事成員安排轉業，軍工廠分三年轉為民用。

同時砍掉全球一百多個軍事武備項目，其中就包括一年前，千川寡頭們商量好的人武兵器計劃。這個計劃的所有資產、人員都很充足，準備被衛生部接手，開發人造器官項目。

這樣的裁軍方案，在千川掀起了超級大地震。

如果有人敢在幾年前說這個提案，那么絕對有人說他瘋了。這是同時得罪了大制造師們的工業勢力和將軍、長城們的軍事勢力。

如果白業敢這么來，不出一個月就會被各方政治勢力聯合起來弄下臺的。

現在熾白扎刺的風格沒有隨著天下安定，有絲毫的減弱，面對憤憤嚷嚷的質疑。

熾白一紙文件下來，仿佛帶著這樣輕蔑的反問：“咋地，想造反嗎？來噻！”

沒錯，和熾白硬來是不可能的。

這天下是熾白持大義以一州之地打下來的，且現在也沒有脫離公正。

熾白夠強，沒人敢直接跳出來硬生生反對，而熾白夠公正，所以同樣也沒人敢串聯。

搞一個勢力，那是需要公正權威的，有私心對無私心，必然是小勢力和大勢力的差別。

一年前熾白能拉六個突擊團，現在若有人敢倒行逆施，站在熾白這邊的絕對不止六個突擊團。

那么硬的不行，軟的呢？

融雪凝直接推卻這個說客任務。她這么描述熾白：“十四歲前是軟甜軟甜的，十六歲后，開始吃軟不吃硬，而現在，軟硬不吃。”

熾白對軍事上的臃腫大裁撤，卻并不是弱武，相反是在強武，千川軍事各種考核制度開始執行。裁撤以后剩下來的部隊將會接受大量的高烈度軍事演習。

在548年下半年，這場大裁撤開始了。首批工廠開始轉型，軍事成員開始轉業，數十個移動基地被拆卸封存。

用那些舊軍方的話來說，圣長城熾白打下天下后，要將當代千川百分之七十五的軍事力量一筆滅之。

千川裁軍后給新政府財政帶來了巨大的充裕，

而裁軍后存在的軍事風險

南邊瀚海家族非常識趣地對熾白送來恭賀。北邊的巡原在千川內戰結束后，他們一直處于戒懼中，千川的裁軍反而是讓他們松了一口氣。

當代軍事技術變革太劇烈了，讓各方都有些難以適從。

547年，當巡原看到南邊的圣長城捅移動基地和竹簽捅串串一樣時。忙不迭的在自己那邊組建新式突擊團，只是呢！這造新式軍隊是需要時間的，爆兵更是要資金的。

巡原不像千川，有熾白推進政策改革，巡原內部利益集團之間的復雜關系和變革前的千川一樣盤根錯節重重阻礙。

巡原原本的經濟情況，就并不比變革前的千川要好。這不，大量舊軍事模式的移動基地還在本土有著盤根錯節的利益，這緊急興建十幾個新軍團，能直接要了他們的老命。

不僅僅是千川，一個國家擴軍，會如同骨牌效應一樣，導致所有國家都跟著擴軍。地球上一戰就是這樣打起來的。

作為一切的起源，熾白很敏銳地發覺了國際上的變化。

這種世界大戰前兆，千川率先變革經濟制度輕裝上陣，且規模體積大，未來倘若發生大戰，千川能夠從容選擇適合時機加入，獲取巨額戰爭紅利，獲取百年繁榮，但是熾白并沒有為千川制定在世界大戰中投機的國策，而是處于更長遠的考慮，決心遏制戰爭。

千川主導大裁軍只是掐掉了現在的戰爭苗頭，當然熾白想要從根源上解決大戰。

在天啟歷549年一月，熾白主動對巡原拋出了橄欖枝。邀請巡原經濟部門的官員訪問。巡原的外交部門迅速積極回應。

短短三天內，就敲定了訪問的成員，飛機飛往了千川的鼓山城。

以畫有青松，蒼石，流云的畫作為墻壁背景的大廳內。

熾白看著巡原呂家的代表。這位代表目前在熾白的注視下，頗為禮貌，但是在對待其他人的時候，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種獨、傲的姿態。

熾白心里評價道：“呀呀，和呂茗小時候很像呀，不對，和趙宣檄也挺像的。”

巡原共和國，與其說是資產階級共和國，倒不如說是，立憲君主制。呂家一家獨大，掌握了巡原的軍事和主要經濟力量，而其他的小家族在共和議會上，只能仰鼻息于他們。要知道當年呂茗原本可是沖著帝國制去的。生在這樣的環境，或許出生下來，就被強制地要求驕傲。

從過去回憶中拔出思考，熾白：“很高興與諸位見面，我是熾白，千川現在的最高負責人。”

呂愛虛面帶貴族的微笑說道：“如雷貫耳，我呂愛虛，很高興與閣下見面。”

熾白打開面前界面，然后又快速揮手關閉了界面。

認真地說道：“我查閱了貴我兩方過去的邦交，由于一些遺憾的歷史原因，我們雙方始終難以破冰。

呂愛虛：“我國申請，能夠建立穩定的邊境協議。”

熾白不由一愣，這位少爺一上來，就挑這么個尖銳的話題來入手，似乎唉！

千川和巡原有著大量國土矛盾。誰叫當年白浩歌和呂茗都出自寒山呢。而且呂家世代將軍家族，天生貴胄，所以呢，在當年爭霸戰初期是鄙夷白浩歌的。但是哪曉得竟然讓白浩歌奪了天下！北邊的那個冬眠倉內，到現在都咽不下這口氣！

熾白擺了擺手說道：“呂先生，這些問題今天暫時不談。

這些嚴肅的問題，我們交給下一代去處理吧。（敢說“交給下一代”，那是自信己方下一代的國力注定要碾壓另一國。）我認為你我兩方現在都有責任，先擱置這些歷史遺留問題，為我們的經濟發展讓出道路。”

聽到熾白這句話，呂愛虛愣了愣，

雖然熾白是以經濟合作為理由邀請巡原來訪問，但是巡原的上層則認為這是千川年輕的新總長這次有向北布威的企圖。在呂家元老們資料上，熾白血氣方剛十分好戰，在千川內懟贏了一切對手，開始想對外懟。

故呂愛虛在元老們的反復囑咐中，此來的目的就是和平。

但是？現在

準備就兩國的關系以和為貴的文案，進行慷慨發言的呂愛虛聽到熾白：“只談經濟合作，不談歷史戰爭矛盾”的話，一口氣悶在了嗓子眼中。

這種上不得下不去的感覺非常難受。

他為一個話題準備了兩天，熾白一開始就把這個話題掐沒了。

熾白看到呂氏弟子沉默，恍然間又覺得和當年的呂茗有點像，不過隨即笑了笑，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資料輔助說明：“這是我方今年上半年查詢到的多條邊境走私線。”

熾白：“在政治隔閡下，不少人在鋌而走險，從某個方面來說，兩國有巨大的經濟發展空間，開放正常交流渠道，對你我兩國都有利。”

呂愛虛看到熾白比想象中的要溫和文雅，心中總有些不協調。（熾白：一看到你，我就想到呂茗，唉，三個弟子中，對他關心少了。慚愧慚愧。）

而他看到了熾白遞過來的名單后，立刻將心中種種不適，轉化成了懷疑，他開始懷疑熾白有陰謀。

呂愛虛看著熾白，深吸一口氣，遂再次強調道：“熾白總長，領土，你我兩國有領土糾紛。”

熾白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心里啐罵：“我不提這個，你特么還來勁了是吧！”

呂愛虛感覺到了熾白的煞氣，頓時感到后悔。

熾白收斂鋒芒，緩緩說道：“呂大使，我不想戰爭，兩國之間的地域隔閡已經六百年了，想要靠著軍事強行合并，總難彌合裂紋，但是我們就這么敵對下去嗎？”

熾白不由帶著訓斥的語調（就如當年教育呂茗那樣）：“給后人留一個示范，留另一條選擇，是你我兩國政治決策者的責任。大丈夫要擔責！”

呂愛虛被氣場所壓，開始失語了。

而接下來熾白說出了讓呂愛虛小人長戚戚的信息。

熾白：“海拉人，西大陸諸國家，都是我們合作的方向，如果巡原拒絕了我們，我們很遺憾。”

這句話的意思是：無論巡原決策如何，千川都對外交流，如果巡原執意拒絕，那么請便？

千川會和其他國度經濟合作，不過未來你巡原恐怕就沒工夫來指責千川了，而是要擔憂在互惠合作中得到發展的海拉人了。

兩個星期后，千川和巡原兩國經濟談判達成了初步協議。

千川共和國在北方邀請巡原的軍官高層們觀摩了一次軍事演習。

六個機動集團的集團軍，在塞西北方龐大的荒漠上機動四百公里，對移動基地為主的防御設施發起了突然襲擊。在大量的導彈掩護下，沖擊了移動基地的軍事要塞（這些移動基地全部是自動化的，且改為了激光判定火力。但是導彈打擊是真的，本次演習一次性報銷了七個移動基地。）

這個震撼的軍事演習信息傳回巡原國內。

巡原內僅有的鷹派們也開始慎言慎行。尚有龐大移動基地力量的巡原軍事利益集團，見識到演習中鋼鐵風暴的強大突擊力量后，覺得一旦挑起戰爭，后果難以設想。軍國化的國家也是這樣，只有戰爭的風險不大的時候，才會積極鼓動戰爭。

軍事演習揚起的煙塵落下后，敲碎了巡原軍事對抗的選擇，而隨后熾白簽署兩國軍事交流協議，也揉碎了千川國內的軍事派系的一些想法。在軍事交流中，先進戰法，武器設計理念必然會泄露給巡原。

似乎是，大變革戰爭勝利得太容易了一些，代價也太少了一些，所以呢，這勝利將熾白身邊很多人捧得飄飄然。

融長珂等幾十位軍官聽到熾白要簽署這樣放棄軍事優勢的協議，都是急匆匆地跑過來勸誡熾白。種種道理言辭深切，眾口一致下，似乎是熾白腦袋一熱，做出了決策失誤。

熾白在放下電話后，不由在陽臺上跺腳埋怨道：“唉！以后他們的回憶錄里，也許都會說，這是我剛愎自用的污點吧！思想教育？缺了歷史進程為我的想法佐證，我特么思想教育誰？”

現在秩序軍內，無論是新軍官還是舊軍官，都認為現在是六百年來解決巡原問題的最佳機會。

說好聽一些，這是“左”傾機會主義的思想雜草，說實在一點，這就是想要進行軍事冒險的僥幸心理。

而熾白認為，國與國的戰爭勝負，其武器系統，軍事戰術，是諸多要素中的細枝末節。而決定國戰的主要因素，一看道義，二看國力。

所有先進武器系統以及優秀戰術，說到底都是依托于國力培養的人才體系。

國家未來明明可以憑借國勢碾壓，為什么要現在投機？投機成功是少數人獲得絕大部分利益，投機失敗是整個國家買單。

熾白：“身為大國，想要繁榮昌盛，需要萬眾一心走過整個時代，怎能將國運交給少數人來賭？”

熾白很執拗，或者說熾白執拗的時候，沒人能夠拉得住。

在總長辦公室內，熾白卷起報紙筒子，將所有前來勸說的人都數落了一通，頂了回去。

549年1月15日

千川和巡原的經濟合作協議終究是簽訂了，這為未來千川和星球上其他勢力互惠互利合作提供了樣板。

歸向 23.6 依舊“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