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向 12.4 炸港,誤會
8月29號早上6點,天空剛剛發白。
當第一縷金色的朝陽,照射到都傲港兩個出口高地上堡壘時。
在陽光中,天空落下了十七八個‘火雨’。火雨分為了兩批,以萬流歸宗的姿態從堡壘的頂端灌入。
事實上,這個兩百年前修建的要塞,并沒有考慮過鎢鋼彈殼的穿甲攻擊。
高空落下的彈頭,猶如穿透豆腐一樣,進入了要塞內部。隨著火光迸射,整個要塞內被點燃了火焰。
隨后凄厲的警報在整個港灣中響起,浙寧人在幾天前怎么都想不到,這個平安的港灣中,竟然會落下彈藥。
在都傲港口四十公里外,蘇鴷在海面上滑翔,通過領域束,看到了兩個山頭上要塞的毀滅。蘇鴷通知遠方運載重型火箭彈頭的飛機,開始靠近都傲港口。
而蘇鴷自己也是調高了飛行高度,肆無忌憚地俯視都傲港口。
港口內,一條條萬噸巨艦停泊在碼頭兩側,看著這個全部停在港口的方式,蘇鴷頓了頓嘀咕道:“這,這、怎么有點像‘虎虎虎’。”
然而蘇鴷也沒想那么多,因為遠方的轟炸機已經載著炸彈飛過來。
都傲港在過去很難攻擊,就是因為港口出口的兩個高地。這兩個高地上有著雷達、有著要塞炮,在視角上,俯視全港以及外海。
但是當這兩個高地被打掉后,整個都傲港口本來就不完善的防空體系,就如同篩子一樣。
導引無人機升空的塔臺,已經隨著要塞的毀滅而報銷。但是,都傲港的部分士兵還是企圖釋放無人機。
山坡上的山洞中,原本囤放著無人機。在蘇鴷攻擊的空隙中,這三個山洞匆匆忙忙打開。但是在剛剛打開山洞之后,天空中,突然以非常傾斜的角度劃過來一個炸彈。
炸彈在水泥跑道上滑動,拖著濃密的火花,直接竄到洞穴中。然后劇烈的火光直接在洞穴中爆炸。山體內部頓時變成了煉獄。
所以港口內,最后一點防空的可能消失了。而港口內的戰艦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此時同在高空中漂浮的融絕宕,看著面前的數據鏈,不由開始思考蘇鴷在這種攻擊中展現的技術
融絕宕估算,此時如果是他來攻擊港口內的艦船——首先,必須要用觀瞄術法鎖定兩個高地的固定坐標,然后才能用領域導引數十公里外導彈進入。
但是觀瞄術法的觀測距離有限,屬于視距范圍。
而此時蘇鴷在飛行的過程中,是在五十公里外,就精準地導引了同樣幾十公里外的飛彈的進攻。
這是操控視距之外的彈頭,打擊視距之外的目標——這兩個超視距同時完成,必須要兩束以上的領域才能支持。
正當融絕宕思考蘇鴷是如何實現多束法脈的情況時。
蘇鴷通訊來了——“喂喂,融絕宕,你在嗎?”
融絕宕:“在。”
蘇鴷:“港口海灣,交給你了。有東西靠近、幫我炸掉。”
融絕宕看了看兩側的山體,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
蘇鴷:“嗯,有你幫我把門望風,我放心多了。”
融絕宕快速用多道術法,通過兩個山體坐標,確定自己飛行器坐標參數,同時看了一眼遠方的艦隊。
然后說道:“艦隊那塊,需要我幫忙嗎?”——融絕宕作為長城,現在以陸地參數為固定坐標,自認也能導引彈頭精確攻擊。
蘇鴷搖頭:“不不,如果是海外作戰,能炸成,一定找你幫忙。”
融絕宕:“額,你?”
蘇鴷:“你現在在港口入口,距離艦隊大概四公里,轟炸精度能確保多少?”
融絕宕用觀測術法瞄了一下:“能將打擊精度控制在十米精度上,如果我降落山頭,能將打擊控制在兩米范圍內。”
蘇鴷:“不可能讓你降落的,太危險。而十米精度不夠,在這個港灣,艦隊必須深度摧毀。如果炸彈不炸在龍骨上,過個兩年他們就能把戰艦打撈起來復活。”
在突襲港口時候,蘇鴷想到了地球上的“虎虎虎”,也就自然而然想到了萊特灣大海戰中突然復活的艦隊。
蘇鴷覺得,若是以后,被自己轟過的戰艦,未來有一天突然又冒在自己面前,那自己多沒面子啊。
“在泉水外把對手砍成紅血,然后放對手進入泉水回滿。”——這是任何一位二十一世紀的青年都不允許發生的事情。所以,直接把船體龍骨給粉碎了,看你丫怎么復活。
融絕宕聽完了蘇鴷所謂的道理后,愣了愣問道:“你還在準備和浙寧敵對兩年嗎?”
蘇鴷:“不,肯定不會那么久。不過,我們炸得越徹底,兩年之后能繼續和平的概率就越大啦。”
十分鐘后,炸彈如約而來,一排排停留在泊位上的戰艦迎來末日
蘇鴷的領域如同透視,將戰艦細節結構都洞悉。
而在這立體透視的視角中,蘇鴷在尋找,每個艦體上層甲板,到炮塔下面一段空隙,只要按照角度精準砸到五米范圍的位置上,就能一直砸到彈藥庫。二戰,胡德就是這么死的。
這是所有大型戰列艦設計中不可避免的漏洞。
因為為了保障火炮開火的穩定度,艦體就必須要寬;艦體一寬,甲板上的防護就有漏洞。
這個漏洞在巨艦大炮時代,只是概率上的事件。而領域控制的精確制導炸彈,炸這個空隙則是必然事件。
在蘇鴷的操作下,天空中下落的重型炸彈,彈道非常穩定,這些停靠在碼頭上的戰艦,全部享受了親王般的風光大葬。
在二十分鐘內,所有的碼頭泊位上,浙寧海軍喜迎炸彈。
每一個戰艦都迎接了一枚黑黢黢的東西深深地貫入。這貫入得是如此的深刻,如此熾熱。
被一捅而入后,就是熾熱的洪流,在艦體各個腔道中蔓延,最終戰艦最最重要的隱秘之地——彈藥庫。
大型戰艦艦體中段直接膨脹。艦首和艦尾更是為之一翹,宛如得知永遠不用參加殘酷戰爭好消息后,魚兒般打了一個挺。
然后如同學生拍畢業照甩掉博士帽一樣,將炮塔也當帽子一樣甩了出去。炮管摔落在了淺海水域中,砸出了數十米高的水柱。
數百米外。
這一艘艘戰艦全部殉爆的場面,讓岸上的海軍軍官呆若木雞,他們甚至忘了躲避。
那面若死灰的表情如同老婆沒了一樣。
與軍事基地僅隔著四公里的議事大廈
在大廈上層中,那些上卿們則是手忙腳亂從議會大門逃出來,砸開走道內的降落傘包,打開戰服從大廈上滑翔下來;而其他的人則是在樓道中擁擠而下,發生了嚴重的踩踏事件。
當港口的戰艦全部完蛋后。
就在都傲城內,所有人都以為議事大廈也要被炸彈一鍋端時,在大廈上空,只是砸下來一個紙彈。
洋洋灑灑的紙片如雪片灑在了議會階梯上。
或蹲或倒的人們,顫顫巍巍地從雕像下、從汽車底下爬出來,撿起了這些紙片,上面的內容。
內容很簡單:
沙暴集團正在南方與海人類作戰,無恥無信者,不顧大義,在背后悍然斷絕沙暴集團的的補給線,助外族而敵同胞。洋洋灑灑數千字,總之,都是浙寧無恥,不正義。
所謂強者不需要正義,弱者才需要——強者能靠著利益來凝聚,而弱者則需要靠著正義來凝聚。
蘇鴷突襲港口后,浙寧的元老們是最需要正義凝聚人心的時候!
然而更加誅心的是。
在紙彈上,更是寫明了葉飄財在這些年來,對浙寧各個政治集團的利益輸送。
紙彈頭上的原話:“這些年貴我雙方的‘合作’很重要,我們會繼續維持和浙寧關系,但是我們很懷疑浙寧內部拿到合作利益的人,是否真心與我們合作。”
這個傳單將這場戰役定義成了,沿海家族城邦之間商業利益合作鏈條上,利益分配沖突。而并非迦太基和羅馬有相互取代可能的殊死之戰。
在夕陽的余暉下,艦隊在浙寧首都的碼頭上燃燒,洶洶大火,揚起的煙塵變成灰雨降落在全城。
當轟炸徹底遠離后,浙寧中的一些人呼喊‘報復’,而呼聲最響亮的那群人之所以呼聲最響亮,是為了逃避浙寧內部的各方的質疑。
因為這次襲擊,毀滅的并不是某個海外軍事基地。而是浙寧首都核心圈被打穿。
浙寧如果繼續戰爭,沙暴集團和南方商團將受到滅頂之災,但是他們付出的代價也絕不僅僅是一些傷痛,一些上卿家族是需要滅亡的。
8月29號下午。
炸完了戰艦、撒完了傳單后,蘇鴷招呼融絕宕返回自己的母艦,在平坦的甲板上,一架架飛機降落。打擊結束。
次日,艦隊從浙寧外海重新起航。
蘇鴷才和南部商團的商船進行了通訊。通訊的畫面完全不復兩日前的推脫,而是非常地熱情,熱情得就差想把女兒送到戰艦上勞軍了。
蘇鴷沒工夫和這些人交流感情,直接索要了物資清單,然后讓他們繳納貨款十分之一作為保險,快速南下支援趙宣檄南線戰爭。
在這耽擱的幾天中,蘇鴷通過平等交流,感受到趙宣檄抱怨得越來越重了。
電氣歷661年9月1日,多艘高速驅逐艦正載著蘇鴷和融絕宕南下;廣域靜默號由于航速問題,還在后面兩百公里的地方
蘇鴷站在船頭上。
而驅逐艦甲板上擺著一個兩平方米大小的金屬烤架,上面掛著一塊塊正在‘刺啦刺啦’冒著油水的魚肉。
而蘇鴷端著醬料刷子,像粉刷墻壁一樣給這些新鮮的魚排涂油。在沒有火焰的情況下,蘇鴷正在用領域聚焦微波束對金屬架放射。這恐怕是這個世界最難得的烤魚擼串了。
在一旁的融絕宕拿著鐵簽子,也咬著金屬簽上的魷魚。他的脖頸臉頰上,也可以看到發光的法脈線條,顯然這烤魚的工作,他也用領域參與了。
融絕宕對忙得不亦樂乎的蘇鴷說道:“蘇鴷,我們還有四十分鐘就到了。別烤了,給你的領域冷卻一下。”
蘇鴷:“放心,你(的法脈)都沒有過載,我也好得很啦。”
融絕宕抽了抽嘴角說道:“你,是個怪物。”
蘇鴷笑著擺了擺手:“別大驚小怪?我師父說,只是站在他的肩膀上。”
面對融絕宕,蘇鴷干脆利落地編造了一個‘師傅傳授自己法脈’的故事。
這個故事中,師傅是假的,但是蘇鴷一板一眼敘述的法脈體系是真的——而這故事中真實的一部分,讓融絕宕無法淡然。
塵迦那一系法脈,是單堡壘職業。
而融絕宕現在這種同時兼顧機械師和堡壘的法脈,被尊稱為原初法脈。
聽完了蘇鴷的故事。
融絕宕眼里閃過一絲挫敗,隨后努力用漫不經心的語調回應道:“你師父在教會了你法脈后,就再也沒露面過嗎?”
蘇鴷歪了歪頭,說道:“融哥,你和我師父的法脈體系相同……難道你沒有見過他嗎?我師父可是和你長得很像很像。”——編完故事后,蘇鴷正在一步一步探尋融絕宕的事情。
而在聽到蘇鴷的詢問后。
融絕宕自嘲地笑了笑:“不,不是和我很像,而是與一個人很像。”
融絕宕走到蘇鴷對面坐下,用敘述的語氣娓娓道來:“在一千年前,在西大陸,有一個非常非常聰慧的機械師,他在出生后,就展現出追逐機械工業濃厚興趣。”
融絕宕看著蘇鴷臉上“奇怪”表情,用“你根本不理解什么是天才”的表情,輕輕搖了搖頭。
然后朗聲道:“他在六歲時,就在家族工廠中研究,他十一歲的時候,離開了優渥環境,在好奇的驅使下朝著大陸上遠航。……”
融絕宕以稱頌的語氣敘述了一遍秉核的故事。
表面上聽得津津有味的蘇鴷遏制著自己心里的尷尬。
二十分鐘后,融絕宕終于把帶著十分之一虛假的秉核傳給說完后,終于說到了蘇鴷關心的正題上。
融絕宕喝了一口水后,說道:“當槍焰家族分裂為東西方后,西方的槍焰家族和東部同宗保持聯系,每隔五十年,雙方就會比較一下所培養的年輕子弟。”
蘇鴷拍手說道:“我知道了,你就是西方槍焰家族的人,現在抵達東方的。難怪你和東州的人長得不一樣。”
蘇鴷看了看融絕宕的頭發,引導著話題:“你的頭發和白銀一樣。”
融絕宕指了指自己道:“槍焰的東西兩支,相互比較了兩百年,而我是這兩百年來西支,首位全面壓倒東支的機械師。”
蘇鴷露出了好奇。
融絕宕:“你一定想知道,為什么?”
蘇鴷立刻點頭。
融絕宕深呼吸,揭開了答案:“因為我這一脈不是正常自然人。”
蘇鴷張了張嘴,愣了愣,緩緩地站了起來。蘇鴷腦海中如同被閃電劈開了一樣,冒出了一個詞:“克隆”。
融絕宕:“我是榮光計劃的第七十五代繼承者。在我前面有七十四代追光者,我們都是出自那位大人的血肉。”——注:融絕宕現在很顯然認為蘇鴷的師傅,就是前代榮光計劃里的人。
融絕宕說到這,對蘇鴷露出了一個略帶自豪的笑容:“我完全繼承了一千年前圣者血脈,法脈,相貌,我們是圣者的嫡子。”
與此同時他的眼睛變成了金色。一股驕傲銳氣從他臉上散發。
而聽到這,蘇鴷臉上抽了抽,心里古怪地問道:“額,從我死后的血肉中提取的,可是,可是,那個,不會搞錯了吧。”
蘇鴷小心翼翼地提示道:“那個,你的眼睛,我是說,秉核,也就是圣者到底隕落在誰手中?那個殺死圣者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場?”
融絕宕恨色說道:“一個卑鄙無恥的海拉人,至于下場,當然作為小人去死。”
蘇鴷:“那這個海拉人長什么樣子。”
融絕宕瞥了蘇鴷一眼,埋怨道:“我哪知道?”仿佛蘇鴷問這個問題是多余的。
很顯然,融絕宕根本不知道一千年前的家族前輩和海拉人上層的那段情事。
蘇鴷心里哭笑不得——突然覺得這里面的誤會,似乎是大得可怕,只有自己才知道這千年前的秘辛,而真相已經永遠埋在歷史的塵埃里。
蘇鴷緩緩坐下來,問道:“那么你的前代歸宿是什么,有后代嗎?”
融絕宕淺笑道:“在六十七代之前,我們不允許有自然血親,在六十七代后,我們完成了堡壘領域傳承。當然也就有資格為圣者將血脈擴散開來。”
說到這,融絕宕笑了笑,揉了揉蘇鴷的頭嘆息道:“我身為這一代的繼承者,還在盡全力模仿先賢,而你這一個分支已經完成了超越。”
蘇鴷有些不好意思,上一世自己定的體系,讓后人花費了幾百年來膜拜靠攏。
蘇鴷看著融絕宕訕訕勸說道:“圣者也許沒有希望后人稱呼自己為圣者。”
融絕宕點了點頭:“是的,圣者自然不希望我們模仿他。但是他太強了,我們只能先模仿他,不過我打心眼里不相信,有人能做到媲美先祖的成就。”
說完他看了蘇鴷一眼,說道:“我承認你,很出眾,比我要強得多,但是你距離圣者還差得遠。”
蘇鴷心里哀嘆道:“你到底對秉核有多狂熱。天啊,我死后,那幫人到底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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