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師父 第150章人竟也參與
一路走來,幾乎不見任何燈籠。處處鑲嵌著夜明珠,倒是把各處照的清楚。他幻化蛇形,攀爬在泊如樓的墻上。一寸一寸的往樓內,一樓空無一人,二樓傳來沙沙的翻頁聲。
許七吐著蛇信子往二樓窗戶爬去,透過窗縫看到坐在桌前的白箏。身形消瘦的靠著書架,穿的紅衫上繡有白鶴,胸口的衣襟處則是兩道白色。周身散發的溫潤之氣,與宮殿格格不入。
白箏腰間掛著的金木珠子不知何時掙脫開繩子,懸空在白箏的眼前。又猛然飛到窗戶,敲打著許七的腦袋。
“既來之,何避之。”白箏身后第二個排書架上的竹簡,飛到他的手中。
他的聲音很清冷,如冬日里凌冽的寒風。讓人不得不拉近衣襟,去找個溫暖的地方躲躲。珠子在許七的頂的來回轉著圈,大有許七不出便把許七打出的架勢。
白箏握著竹簡,纏繞在竹簡上的繩索悄然打開。藏書閣在竹簡打開的那一刻,門窗緊閉。
許七身子在此之前被吸入樓內,一層透明的結界籠罩起整個藏書閣,任何的音和人不能進入其中。他軟趴趴的爬在石板上,腦袋暈乎的不知今夕何夕。
白箏把書簡緩緩合起,低頭打量著腳下的白蛇。周圍幾乎聽不到一丁點的聲音,比起這份寂靜更為可怕是白箏自身散發的寒意。他握起珠子,劍眉高豎冷聲道:“你來此作何?”
“我是收到師父的信才來的。”許七不敢回望白箏的目光,幻身為人隨意編個理由道。
平日不見白箏的嚴肅,如今一認真倒是嚇壞了許七。許伊不知去哪鬼混,要核實真假也得一番功夫。他面上是不怕,心中卻忐忑的緊。
白箏身旁書架上多是竹簡,書本倒是少有。他繞過許七往后走,恢復以往的溫潤道:“許伊想讓你幫我?呵,他向來不知輕重。”
“白箏前輩,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許七轉身看著白箏的背影,壯著膽子問道。反正都到這一步,許七沒在怕的。
白箏站在原地,捧著竹簡鼻音發出恩一音。周圍又陷入一片安靜,似是剛才未有聲發出。
許七喉結上下滾動,腳像黏在石板上動彈不得。唯有那雙明亮的雙眸里透著期望,沉默再三終于說出:“近日見不少精怪襲擊人類,有甚者意圖謀取天下。此事,前輩可聽說?”
“聽說了。它們不止要謀取天下,還視百姓為奴隸。我已派吳霄去鎮壓,反響不一。”白箏毫無起伏的語氣,如同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他的神情、言談都讓許七意識到他該離開了。
許七默默的沖白箏作揖,消失于泊如樓。
黑夜為他遮擋,晚風順著他的眉眼來到礁石邊。海浪起起伏伏,把他的衣擺浸濕。他哪也不想去,附身坐于礁石。潮起潮落聲,讓他的心愈發的雜亂。
許七從白箏口中得知這一切倍感難過,他們是真的打算要袖手旁觀了。從未有哪一刻,讓他無比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渺小。
對于自然而言,他們也是被牽制者。種族何時成了自相殘殺的代名詞。人類是,他們亦是。
許七往后一躺,讓海風將他包圍。讓他徹底放棄思考是,完全將種族的存亡拋諸腦后不可能。
兩者延伸出無數的神經元盤踞在心房,有意無意的觸碰他的心臟,令他痛苦萬分。他不想帶著這份痛苦去見葉楠,并非是他矯情做作,而是不愿將情緒傳染給葉楠。或許,天亮前他可以想通。總有個地方讓他躲避、逃離,他會找到的。
溫柔的海風,輕柔的吹來太陽。光芒刺破黑夜,喚醒了熟睡的許七。
一夜的時光,不足以磨滅痛苦。許七卻還是決定回留孟,離開的太久葉楠會擔心的。腳尖踩過海平面,飛躍而起。穿過萬千云層,不停歇的朝楚而去。昨夜太大意,忘問白箏與江一青、流螢的關系。一路并未見到兩人,難道是提前回留孟?或是林云根一開始就在騙他!
他懶得再糾結事情的始末,能從白箏嘴里得知一切,算得上是很大的收獲。
起碼知道九首蛇也在暗查此事,不過是輕輕掃過。白箏的態度晦澀不明,實在是令人無奈。天由黑至白,又由白至黑,反復調換。許七忙著在天黑前回到留孟,無暇注意這些變化。應府守衛的精怪不再少數,可能是見過許七才勉強放行。
此刻的天已是一片昏黃,太陽即將被地平線淹沒。處處高掛著燈籠,提前點亮應府。后院的馬車還停著,他們還沒離開應付。幸好。許七理了理衣衫,直奔綠煙樓。起初還怕他們不等他,帶著楠兒繼續游歷,可能是他小人心了。
許七穿過月亮門,順著庭院內的花圃往上望去。二樓闌干上趴著的葉楠正凝望著他,眉目含笑穿過走廊往一樓跑。他站在原地,等待著葉楠飛奔而來。幾日不見,委實想念的緊。
葉楠提著裙擺,越是接近許七跑的越慢。到了最后,只剩一步步的靠近。她張開雙臂摟著許七的脖頸,委屈的望著灰白的墻道:“我等的好辛苦,生怕你再不回來,不見我了。”
許七緊摟著葉楠,讓葉楠的氣息包圍他,懸空的心一下子有了著落。疲倦的身心,頓時消散。他看著漆黑的天,卻覺太陽正好。末了,低笑道:“我哪舍得。”
“舍得與否,你最是清楚。”葉楠下巴抵著許七的肩,低眉嬌嗔道。
月光的兩人站在花圃旁,低聲訴說著彼此的思念。甜的風都不忍打擾,悄悄的繞過兩人坐在樹梢上。
二樓闌干上趴著的林云根,看的全身雞皮疙瘩狂起。一轉身就向廂房里的江一青、流螢吐槽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就說半響不見楠兒上樓,原是與小白蛇在樓下幽會。”
“多日未見,定是有許多的會要說。由著他們,我們還是依著剛才的話說。”江一青見林云根走近,眉眼里又全是醋意,好笑道。多大的年紀,跟個后輩吃味,林云根也不嫌掉價。
舊事重提,流螢的面色逐漸凝重。她握著手里的茶杯,深邃的雙眸泛著無奈,不知是為何時而憂愁。連吊兒郎當的林云根也一臉正色的落座到流螢身旁,一言不發的望著門外的黑夜。氣氛轉換的太過突然,讓人一時應接不暇。
“岱輿主張隔岸觀火。”江一青拿起茶杯,掀開杯蓋緩緩道。白箏之意,亦是九首蛇之意。林云根把扇子扔到桌上,氣憤道:“事是從岱輿蔓延開來,他們憑何隔岸觀火?”
“有人參與,并非只有精怪。所以他們不打算參與,先看事情發展。”流螢拿過桌上的扇子,為林云根轉述白箏的原話。
人類的參與,是流螢未曾想到的。如此一折騰,他們便不能再要求岱輿平息。可兩者天差地別,怎會混在一起?
林云根半響未曾流螢的話走出,嗓子眼呼之欲出的荒謬二字差點說出。白箏不可能欺騙他們,可可信度實在是低的讓人懷疑。他是想讓江一青好好說道說道白箏,把諸國整成這幅田地。
但,人竟也參與。
白箏與江一青的思維方式大抵相同,幾乎是順應自然。事到如今,怕是只能靜觀其變。
林云根雖不敢置信,但卻相信白箏,忍不住起身望天長嘆:“天是要亡我族類,還是要滅人族?”
“怕是兩者皆有。不早了,流螢妹妹去歇著吧。”江一青搭著林云根的肩,將其往房里拖。
流螢勉強的勾了勾唇角,目送著兩人進了房內。她拿起茶杯卻發覺空的倒不出茶水,失笑的將茶壺放置原地。聽到走廊的腳步聲逐漸逼近,抬眼看到葉楠走進。
“流姨。”葉楠眉眼的笑意,克制不住的往外溜。唇角都要勾到耳邊,走路都像是在跳舞。光聽語氣,也知葉楠此刻心情大好。流螢起身走到燈臺旁,抬起燈罩道:“夜里風寒,回房歇著吧。”說著吹滅燭火,大廳內陷入一片灰暗。
微弱的月光灑下,為灰暗蒙上一層白紗。
葉楠借著月光,隨流螢進了房內。黑夜遮蓋不住她內心的歡愉,便是躺在榻上眉眼也是彎如月牙。房內的燭火被點起,又很快被熄滅。流螢坐在塌邊望著躺下葉楠,提葉楠拉了拉被子。
許七是有多大的魔力,能讓葉楠開心到現在。她躺倒葉楠的身旁,緩緩進入夢鄉。漫天的星辰,唯有許七一人欣賞。不知為何,再見到葉楠會很心安。
岱輿帶給許七的煩悶,忽然變得舉足輕重,但他仍不會讓葉楠幫他分擔這份痛苦。愛的確很厲害,比術法要厲害的多。許七輕輕閉著眼,感受著風從他的眉間吹倒指尖。
一切,都終將過去。他只需等待,風暴會被平息。總有人去阻止,盡管不是他。不動聲色的日月星辰,是天地自然,它們才是真正的旁觀者。
地平線出現一抹淺黃的光,太陽冒出一個尖來。
我的妖怪師父 第150章人竟也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