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節:人心不古

當很多人都自然而然地把這首歌和剛剛播出了大結局的《潛伏》聯系在一起的時候，只有幾位當事人，才能聽出這首歌真正的含義來。

董喬就是這樣的當事人。

豪華的私人影像廳中，她一個人獨自坐著，環繞聲音箱中正播放著沈歡的這首《一直很安靜》，一遍又一遍地循環著，而她閉著眼睛，安靜地坐著，像是已經睡著了一樣。

不過她當然沒有睡著。

不僅沒有睡著，她現在的內心活動還異常豐富。

她現在幾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給喬的一百封情書》中的那個“喬”，指的確實就是她了。

一個男人為她專門寫歌、出專輯，這種事無疑是非常浪漫的，如果是普通的少女，怕是早就已經幸福地快要暈厥了。

董喬雖然不是普通的少女，但是她終究還是一個女人，終究無法免俗，所以內心自然還是不免會感到幸福和得意，虛榮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而也是因為有著無比的代入感，她對于這首《一直很安靜》的感觸比起一般人來更要強烈得多，畢竟這可是專門為她寫的歌。

好聽，非常好聽，但同時又讓人心疼，讓她感到內疚。

這是董喬一遍又一遍聽下來，對于這首歌的感覺，而且隨著聽的次數增多，她的這種感覺也是越來越強烈。

不管是從媒體的資訊上，還是從她自身的接觸了解上，沈歡在她看來從來都是一個非常自信的男人。

這是一個如大海一般的男人，乍看波瀾不驚，卻有著無比深沉的底蘊、內下藏有無窮力量。

這是一種真正的自信，而不是那種通過說話大聲、行事高調所刻意強調出來的自信。可就是這樣一個無比自信的男人，現在從這首歌聽來卻是愛得如此卑微、姿態放得如此之低，強烈的對比下，讓董喬更加能夠感受到他的情真意切，也愈發地心疼。

可是她偏偏已經下定了決心，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無法給他以回應。

這才更加心疼和內疚。

也是此刻，董喬更加確認自己對于沈歡的感覺不同尋常。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就算再怎么愛她愛的死去活來，那又關她屁事？

“唉……”

董喬在一遍又一遍地反復循環中，嘆了一口氣。

不得不承認，她被沈歡這突如其來的攻勢攪亂了心弦。

都說男人是視覺的動物，女人是聽覺的動物，這個道理她早知道，也是她經常采取的手段，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人用這種手段弄得心亂如麻。

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同一時間，沈歡正在夢工廠陳家康的辦公室里，跟他商討著公事。

“……湖廣、東方、徽州等幾家衛視都表達了想要購買《潛伏》二輪的意向，初步的接觸也已經完成，目前的一個方案是，是由四家衛視同步進行二輪播放，價格方面還在繼續磋商，預估應該不會低于50萬一集。”

陳家康坐在他自己的老板椅上，把這段日子的主要工作情況向沈歡娓娓道來。

這幾天沈歡一直在忙著他音樂方面的事，《潛伏》這邊的后續進展完全是交給了夢工廠來處理，甚至忙到了都沒空詳細關注一下的地步，所以直到今天沈歡終于有空了，陳家康才得以將這幾天的工作情況向他進行了匯報。

沈歡就在陳家康的對面坐著，手中翻看著這幾天的工作報告，而在辦公桌的一側，還堆放著一些今天的報刊資訊。其中最上面那一份上面的標題大大的，很醒目。

《音樂市場的新時代？中國首張純網絡專輯面世》

沈歡在這個月里攪動起了巨大的風浪，現在熱度都還沒下去呢，目前有關他的一舉一動，依然是媒體鐘愛的話題。在這個當口上，他又做出了如此敢為人先的事，媒體們自然就把目光焦點集中了過來，再加上夢工廠利用自身的資源在背后推波助瀾，所以今天的娛樂版塊上已經大面積地出現了有關沈歡新專輯的消息，只是對于沈歡這次敢為人先的舉動，各方面的意見也是不一致的。

“……網絡版權新法的施行，必將對網絡音樂市場產生巨大影響，網絡音樂的市場或將迎來一個新時代。只是對于網絡音樂市場何去何從，業內人士有著眾多看法，意見尚無法統一，網絡音樂市場的未來仍是迷霧一片……大部分人采取了觀望的姿態，這無疑是最穩健的做法，可是在這個時刻，沈歡卻是再一次地出人意料，搶在所有人前面邁出了第一步……不管結局如何，沈歡這一次的嘗試，無疑會用他的親身經歷為市場的所有觀望者們做出一次示范……”

這是立場比較中正的報道，還有些媒體則是表達了他們不同的看法。

“……現階段網絡音樂市場走向尚未明確，沈歡貿然地搶先進軍，還做出這樣一張和人們印象中的專輯截然不同的網絡音樂專輯來，頗有孤注一擲的味道……截止發稿，從廣匯云音樂上人工統計出來的數據可以看出，銷售情況相比起沈歡之前的實體專輯來，銷量堪憂。記者也向廣匯云音樂致電，希望能夠得到具體的數值，只是對方以‘商業機密’為由拒絕透露具體數值……截止發稿，記者發現，大量音樂網站盜取了正版音源，放在各網站上進行免費播放，吸引流量。從各網站排名來看，收聽人數眾多，相信這也是導致廣匯云音樂正版銷售堪憂的原因之一……第一張純網絡音樂專輯的銷售情況，相信也會給許多旁觀者們敲響警鐘……”

這是不看好的了，只差沒有明確地說出來罷了。

還有一家媒體就比較靈性了，花了不小的篇幅對于這張專輯的名字進行了研究。

“……《給喬的一百封情書》，這與眾不同的專輯命名方式，讓人不由地對這個‘喬’產生了巨大的興趣。這究竟是沈歡隨意的命名，就比如未知數x那樣，還是意有所指？這或許能從沈歡的交際圈來進行分析研究……”

然后這這篇報道研究來研究去，最后得出一個結論。

不知道。

不過這說了等于沒說的報道，卻是最吸引廣大群眾的相關報道了。

追蹤名人，推測各種隱情（八卦），這才是娛樂版嘛！其他的那些分析市場的報道，實在看得人頭大，放到經濟板塊去更加合適。

現如今又處于媒體熱議中的男主角沈歡，此刻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陳家康。

“稍微看了一下，沒什么問題，那就繼續按照你的意思來吧，這方面我就不發表太多意見了。”

隨后他把手中的東西推到一邊，把背往后面一靠，閉上眼，捏了捏眉心，看起來頗為疲倦的樣子。

能不疲倦嗎？最近這幾天，為了這張新專輯的事，他都沒日沒夜地干了好幾天了，沒有一天能睡上一個好覺的，中間還飛了一趟燕京又再飛回來，實在是累。

“最近還有些什么事嗎？”

陳家康想了想，說道：“其他就沒什么大事了，就簽了一個新藝人、把一個導演的新劇放入了投資計劃里面這類的一些日常事務。”說到這里，陳家康的面色卻是突然又鄭重了起來，低聲道：“不過有一個不算好的消息，還是要通知你。”

“那幾個消失的人，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沈歡聞言，捏自己眉心的手突然停住了，隨后馬上又再放開，手也放了下來，看向陳家康，若有所思地說道：“別急，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今天或者明天就會有進一步的消息了。”

至于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他則是沒有說，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他之所以這么肯定這兩天就會有進一步的消息，是因為如果他成功了的話，那么董喬應該很快就會做出反應，如果他失敗了，董喬真那么狠心，又或者不是董喬的話，那么算算日子，對方也差不多該開始發動進攻了。

陳家康則是一怔。

今天或者明天就會有進一步的消息？這么肯定？

他正想問沈歡為什么這么肯定，話還沒有出口，辦公室房門卻是突然響了起來。

“進來。”

辦公室門打開后，一個人快步走了進來，伸手迅捷地反手關上房門，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急促地說道：“人找到了！”聲音中有著不可自抑的喜意，另外還明顯有著不敢相信的味道，似乎連說話的人都對他說的話感到很奇怪。

沈歡都不用轉身，光是從聲音上就聽出了來者是誰。

是藝人部的經歷華伯根。

在夢工廠里，除了陳家康之外，華伯根這個藝人部的經理差不多算是他最熟悉的人了。

“找到了？！”

陳家康瞪大了眼睛，向沈歡看來，眼中有著不可思議。

還真讓他們這個大老板給說中了？！真是神了！

不過他到底不是鄉野婦孺，只是轉瞬一想，立馬就若有所思起來。

看他們這大老板老神在在的模樣，這里面顯然有貓膩，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信息。

然后他又想到了他們這大老板最近兩天在做的事。

他之前還在納悶，沈歡這毫無征兆地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做專輯了，而且還是在這種對他來說可以說非常緊急的時刻，并且他為了做這張專輯，甚至忙到連這邊的情況都不關注了，這實在有點反常，心血來潮也不是這個樣子啊。

現在看來，這里面貓膩很多。

沈歡突然拋下一切去做的這張專輯，很可能就是解決事情的關鍵點。

只不過雖然想通了這一層，但是饒陳家康再如何苦思冥想，也想不通沈歡的這張專輯和這件事里面究竟有著怎樣的聯系。

這兩者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啊……

華伯根卻是不知道這間辦公室里之前所發生的事，他正又興奮又擔憂地匯報著具體的情況：“是啊，找到了！原本那邊的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就算是找了那邊的華人地頭蛇幫忙，也是無用，但是剛才卻是突然之間就又紛紛出現了！”

陳家康暫時拋下了自己的那些想法，問出了關鍵的一點：“那他們有沒有說是他們把‘請走’的？對方又是怎么突然放他們回來的？對方想要干什么？”

華伯根的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并不是那種催一下挪一下的被動型員工，陳家康的這些問題，他看來早就自己想到了。

“問過了，他們說他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對方把他們帶走的這幾天，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最后又莫名其妙地把他們給送了回來，還讓他們帶一句話回來，說讓我們放心，沒事了。除此之外，他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陳家康這才明白為什么華伯根臉上的表情這么奇怪，又是興奮又是擔憂。

因為這件事確實古怪，讓他聽了之后，也是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來。

對方想要做到這些事，顯然并不容易，這樣大費周章一番，為的只是徒勞無功，讓他們回來報一句平安？

“這里面好像有陰謀啊……”

這是陳家康和華伯根共同的想法，不由地開始擔憂起來，只不過和華伯根相比，陳家康想得更多，因為剛才沈歡的神奇預言表現，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沈歡就不像這兩位這么疑神疑鬼了。

這位淳樸的好青年對自己這兩位員工的反應很不滿，“什么陰謀？人家都把人給我們送回來了，還特意讓他們告訴我們沒事了，這不就是沒事了嗎？唉，現代社會啊，真的是，看看都把人逼成什么樣了？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都沒了！……”

沈歡長吁短嘆，感慨人心不古，心下卻是松了一口氣。

成了。

這不僅是公事上的成了，私事上也是讓他看到了勝利的小火苗。

我不是天王 第三百零一節: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