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弗朗索瓦之智

燭火在會議廳中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萊恩正在思考著這個重大消息所代表的是什么。

“也就是說，最多一兩年時間，路易斯公爵就會徹底放棄世俗之事，將公爵之位托付給勞恩閣下，前往仙女湖守護女士圣地是么？”萊恩最先意識到了這個信號。

騎士王國的公爵們之間有個不成文的默契，圣杯騎士可以作為領主統治他自己的領地，但是如果他的強宣稱繼承人之中有一位完成了圣杯試煉并確定將繼承他的爵位，那么這位圣杯騎士就會放下自己的一切，前往仙女湖守護圣地。

正常來說，一位傳奇階強者可以活130150歲，飲用了圣杯之水的傳奇階圣杯騎士可以活170200歲，如果是圣域大騎士光是壽命就接近400年，飲用了圣杯之水后可以活600多歲。

所以可以想象，仙女湖畔的那些圣杯騎士之中藏了多少上一輩的人物，又有多少見證了數個時代幾百年光陰變幻的老古董出沒。

當然，圣杯騎士也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一輩子養老了，這些布列塔尼亞最精銳的騎士們其實面臨的戰爭從來都不比正常的騎士們少，來自王國各個角落的陰影和黑暗都需要他們去解決。

“正是，所以在這個時間，路易斯他肯定是愿意站在我們這邊的。”弗朗索瓦認真地說道：“理查他連個圣杯騎士都不是，他的王權注定脆弱而短暫。”

“嗯……”萊恩能夠明白溫福特公爵的意思了。

說得難聽一些，在紅龍公爵和溫福特公爵的眼中，他們對理查缺乏敬畏，因為他連圣杯騎士都不是。

想到這里，萊恩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先舉起手，示意眾人稍等，然后從他的空間戒指中掏出了一枚金幣：“等等……勞恩，勞恩里奧康沃爾，我見過他！”

“這是……躍立雄獅誓言金幣，你如何得到它的？”弗朗索瓦看見了萊恩手中的金幣，即使是一向鎮定的溫福特公爵也感到了驚訝。

“我在諾德王國的時候，在斯卡維爾山上迎戰末日公牛塔烏斯……”萊恩將自己之前的經歷告訴了兩位公爵，他很淡定地交待完了事情的經過：“最后我和勞恩閣下分別的時候，他交給了我這枚金幣，”

“不愧是女士的神選冠軍！”弗朗索瓦連連點頭：“那么這件事就好辦了，在路易斯的立場本來就偏向我們的情況下，你又持有這枚金幣，他沒有不支持我們的理由。”

“這就是三票了。”伯希蒙德也悶聲說道。

“我在馬林堡與海神大主教奧德里奇有舊，或許我們可以嘗試獲得波爾德羅公爵的支持？”萊恩接著說道，他又取出了一枚徽章，徽章上面刻著美人魚的雕像。

“這是海神教會友誼的象征。”湖中仙女神選冠軍的聲音很平靜，但是眼前這個二十來歲年輕人身上擁有的巨大能量讓兩位公爵為之側目。

“那么就是四票了。”弗朗索瓦的聲音之中忍不住贊嘆：“足夠了，反對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我還一直在想要如何說服博德里克，既然萊恩你擁有和海洋教會的友誼，那么想必要爭取他的支持會容易許多。”

波爾德羅公爵，一直都是布列塔尼亞諸公爵之中一個特別的存在。

正常來說，布列塔尼亞的騎士們都信仰湖中仙女，因為仙女帶給了他們信仰的力量和騎士守則，在布列塔尼亞，成為圣杯騎士是所有騎士的畢生所求。

可是偏偏波爾德羅公爵是個例外，波爾德羅公爵這個爵位在布列塔尼亞建國之前就已經存在，而據傳，波爾德羅這個姓氏來自海洋，初代波爾德羅公爵馬庫斯正是海神曼南恩的后人。

這或許不是胡說八道，當波爾德羅家族在海洋上奮戰之時，海洋總是會庇護和保佑著波他們奮戰不息，當波爾德羅公爵舉起家傳至寶“海神三叉戟”的時候，即使在陸地上，海神曼南恩也會響應他的呼喚，巨大的海浪會從空氣中出現，將陸地淹沒。

所以，波爾德羅家族的第一信仰是海神曼南恩，第二信仰才是湖中仙女。

凡世之中沒人禁止同時信仰兩位神祇，湖中仙女也從未說什么，但是波爾德羅家族的這種行為還是讓大部分的公爵們感到不快，畢竟在大多數騎士們看來，湖中仙女才應該是騎士的第一信仰，盡管在騎士道上波爾德羅或許做得比這些喜歡議論的騎士們強得多。

現任的波爾德羅公爵、海神騎士團大團長博德里克英勇頑強，實力直達傳奇巔峰，槍劍雙絕的公爵在布列塔尼亞領內罕逢敵手，而且這位偉大的騎士內政能力極為優秀，雖然他的公爵領在布列塔尼亞之內所占面積相對較小，但是他的領地富庶程度僅次于最北方的康涅特公國和南方的溫福特公國，海神騎士團統率著整個王國超過80的海軍，并擁有不輸于其他公爵們的優秀騎士。

唯一遺憾的就是，博德里克現在已經八十多歲了卻還沒有走上圣杯之路，去追尋所有騎士們夢寐以求的圣杯。

“四票的話，我們的國王陛下肯定不可能將這場騎士道戰爭作負論或者作和論了，因為有太多人反對。”弗朗索瓦在看到了金色的美人魚金幣之后知道大局已定，于是溫福特公爵突然笑了出來：“看來理查只能接受騎士道大軍勝利的事實了。”

“這本來就是事實！”伯希蒙德嘟囔了一句，顯然紅龍公爵對于國王想要將這件事壓下來的態度非常不滿。

如果國王不打算將這件事壓下來，他也不會到現在還按兵不動，十位公爵更不會朝著首都趕去，這一切都說明了，國王本人對這個結果并不滿意，否則國王的嘉獎和使者早都來到萊恩面前了。

端起一杯紅酒，弗朗索瓦輕輕地搖動著鮮紅色的酒液，溫福特公爵似乎在思考：“那么，讓我想想，理查會怎么做呢？”

“首先，他不能私下懲罰萊恩你，否則肯定驚動圣杯騎士團和女士。”

“然后，由于有四位或者更多的公爵反對，他也無法在公爵議會上為騎士道戰爭定性為失敗，尤其在如此慘痛損失之際，我們的國王陛下也需要勝利來維持著他的威望。”

“最后，沒人會愿意看到溫福特和巴斯托涅的軍隊載譽而歸，我們繳獲了野獸人兩百多年來的大量積累，我們的軍隊保存完好，建制完整，少許的損失根本無法和經歷血與火歷練之后的軍隊相提并論，小伙子們得到了鍛煉，農奴們收獲良多，參加過戰爭的士兵不會再害怕那些森林里面的畜生了。”

伯希蒙德也跟著嘆氣：“在我們已經收下如此之多的好處之下，沒人會再愿意將勝利的榮耀和摧毀萬魔巖的首要功勞頒發給我們……”

“所以，理查需要一個典型，一個勝利的典型，這個典型不會是萊恩……”溫福特公爵的臉上全是智慧，他瞇起眼睛，意味深長地笑了：“那么既然榮耀不能發給活人，那就發給死人好了。”

“死人是沒有過錯的，死人是不能被責怪的，阿德雷德因為愚蠢導致全軍覆沒并不值得鼓勵，但是血戰到最后，始終未曾背棄女士和國王的昂希則不是。”

話說到這個份上，精明之輩如萊恩和伯希蒙德等人已經完全明白了，周圍的王國騎士們也大多明白了。

“那么，昂希就將成為這個英雄，理查也需要昂希成為這個英雄。”萊恩摸著自己的下巴，他明白了：“所以事情就會變成這樣，昂希侯爵為了讓我們能夠成功奇襲萬魔巖，犧牲了自己，他率領騎士道大軍死死地拖住了野獸人大軍的腳步，成功為我們爭取到奇襲萬魔巖的機會。”

“一切都是計劃好的，是昂希侯爵在阿德雷德全軍覆沒之后為了反敗為勝所做出的犧牲，那么毫無疑問，摧毀萬魔巖的最大功勞非他莫屬。”

“正是如此了。”伯希蒙德和弗朗索瓦都將目光放在了萊恩的身上。

他們都意思都很明確，要萊恩選擇的時候到了，這位年輕的圣杯騎士是一定要得到這次騎士道戰爭的所有榮譽，要成為整個王國的英雄？

還是說他是否愿意退讓一步？

無論如何，兩位公爵都將為他全力爭取。

于此同時，萊恩也開始思索起這其中的利弊，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能夠積攢到足夠的名望，成為這次騎士道戰爭中的頭號主角，成為率領著王國反敗為勝的英雄。

只是湖中仙女的神選冠軍深深地意識到，有些東西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萊恩作為一個活人，活圣人，他不可以去和死人爭功勞，這樣做等于得罪了騎士王國別的大貴族們，對他的名望也有影響，盡管他才是力挽狂瀾的那個。

同時，如果自己執意要去爭，要去公布真相，那么他還要承擔一個后果，那就是公爵們將會因為他的事情爭執不下，整個王國會因為這場爭執加速對立，諸公爵之間本來就矛盾重重，從大局出發，這不是萊恩愿意看到的，無數的危險和黑暗正在逼近，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讓王國陷入加速分裂的危險之中。

這對他的未來也沒好處。

而且，昂希侯爵自始至終都沒有背棄對湖中仙女的信仰，如果不是他率領騎士道大軍死死拖住野獸人的精銳和主力部隊到最后，萊恩肯定沒有機會去奇襲萬魔巖，從客觀上來說，昂希侯爵對這場慘勝是有重大貢獻的，萊恩一定要掀桌子甚至會引起湖中仙女的不快。

很快，萊恩就有答案了，圣杯騎士輕輕地嘆氣，換了一個坐姿：“看來，我們要為這位年輕的侯爵舉行國葬了？”

“他應該能被追贈一枚一等圣杯勛章，至于你……我們將全力為你爭取一枚二等鳶尾花勛章。”弗朗索瓦輕出一口氣。

他更加喜歡和欣賞這個年輕人了。

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有著很多人都不具備的許多優秀品質，騎士的美德在他的身上得到了發揚，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一種非常優秀的才能，那就是政治上的成熟，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又能從中得到什么，需要付出什么。

只有這種優秀的年輕人才配得上女士的神選冠軍這一身份，強悍的實力，果決的指揮，深不可測的背景能量，還有出色的內政才能。

弗朗索瓦當然知道自己的女兒蘇莉亞和萊恩之間接觸很多，公爵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相比起那些中二又自大，不是沉迷于奢華享受就是滿腦子練武的年輕騎士們，他的封臣讓他感到滿意。

嗯……各種意義上的滿意。

或許以后態度還可以稍微再變化一點。

“那么我們的國王陛下為了讓我們的萊恩閣下閉嘴，打算掏出多少真金白銀？”伯希蒙德也露出了笑容。

“那肯定不能是一個小的數字了，不然的話我可是不會答應的哦！”心里還有些遺憾，萊恩勉強笑道：“萬魔巖總不能白打了吧？”

“你放心吧，萊恩。”弗朗索瓦的臉色開始變得嚴肅了，溫福特公爵和紅龍公爵對視然后點頭。

“想要我們對這件事緘默，理查他非得拿出足夠的代價和賞賜不可。”

“什么好處我們都不會要，全是你的。”

“這是你為我們帶回了軍隊和摧毀了萬魔巖的獎勵，你配得上得到所有的東西。”

“嗯！”萊恩重重地點頭。

圓桌會議就此結束。

第二天，眾人開赴庫羅納，這是萊恩第二次來到布列塔尼亞的首都。

渡過桑內斯河，舊世界最偉大的城市奇觀之一再次出現在萊恩的面前，一行人進入城市之后，弗朗索瓦和伯希蒙德當即趕往王宮，公爵們將對這場喜憂參半的騎士道戰爭定性并作最后的商討。

而萊恩則是住在了圣杯騎士團駐庫羅納分部，靜等著公布結果。

簡單的房間內部干凈整潔，居住條件很好，墻上掛著畫，地板上鋪著地毯，透明的琉璃窗戶將外面的陽光化作七彩顏色，照入室內，萊恩輕出了一口氣，他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享受著這一片刻的寧靜。

“咚咚咚”還沒過五分鐘，他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這個時候，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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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錘神座 第一百六十三章,弗朗索瓦之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