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航海王芬努巴

從某種程度來說，帝皇在阿蘇焉面前確實是小輩，無人能知道帝皇的具體年齡，但無論如何不會超過五萬年，而阿蘇焉的年齡嘛……是按照千萬來算的，和古圣同一代，單論輩分而言，在阿蘇焉和古圣談笑風生的時候，帝皇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而且阿蘇焉的全盛時期確實比帝皇要更加強大，而且強得多，靈族帝國天堂之戰時祂可以將九個恒星排列成一條線引爆超新星，重創了星神擁夜者，這點是帝皇望塵莫及的，星神有多么強大，只有真正面對過它的人知道。

當然，那是過去了，現在的阿蘇焉還剩下的力量也就是相當于昔日的一片剪影，現在阿蘇焉的實力已然不是帝皇的對手。

可落寞的神上神依然是神上神，身為創世之神的阿蘇焉到底有多少底牌和隱藏的力量，沒有人知道，而且更重要的是，這里是阿蘇焉的領域，就像在星炬之光中，帝皇不會敗給任何混沌大魔一樣，在鳳凰領域之內阿蘇焉的力量之強大也是同理，帝皇知道自己如果在這里作戰沒有把握贏，甚至不一定會是阿蘇焉的對手，如果不是萊恩和福根這次的任務過于重要，他也不會現身。

同樣，阿蘇焉那隱藏在黑白面具之后冰冷毫無感情的冷酷雙目也注視著帝皇，鳳凰之主的心里也舉棋不定，猶豫不決。

在祂的領域之內，阿蘇焉不會畏懼任何東西，但如果和眼前的人類之主真的敵對，那么也就意味著阿蘇焉再也不敢隨意離開自己的領域，盡管祂自艾拉瑞歐之后再也不離開鳳凰金字塔，但可以出去不想出去是一回事，被困著出不去，又是另一回事。

就這樣，雙方在虛空中對峙了一會兒，誰也無法奈何誰，也都沒有主動攻擊。

帝皇冰冷的雙目注視了一會兒化身為白金鳳凰的阿蘇焉，他見到鳳凰之主暫時沒有攻擊的意圖，已然明白了阿蘇焉的想法，人類之主的聲音猶如萬載玄冰，即使是鳳凰之火也在他的聲音面前顫抖不止：“xtaση。”

“…………”阿蘇焉默然許久，鳳凰圣火搖曳不止，雙方就這樣在虛空中對峙許久。

最后，祂給出了無聲的回答。

萊恩和福根都感覺到了那冰冷的目光，騎士王和灰燼軍團長都有短暫的呆滯和遲疑，而在鳳凰王芬努巴看來，這或許可以理解為鄉下的土狗們沒有見過如此輝煌的王庭。

鳳凰王庭的會客室家具全部使用從震旦進口的檀香木制作，上面刻畫著無數古老的故事和美妙的花紋，許多裝飾看上去很簡單和雜亂，可實際上其中的奧妙和蘊含的重大意義不是人類這種膚淺的種族可以參透的，當精靈們在艾拉瑞歐的率領之下和混沌惡魔浴血奮戰的時候，當戰爭最終結束，精靈們為劫后余生唱起悲傷的歌謠時，人類大概還攀在樹上跳來跳去，摘果子吃呢。

但芬努巴并不是一個苛刻或者傲慢的鳳凰王，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寬容和具備親和力，當鳳凰王的侍從想要提醒人類失禮的時候，芬努巴卻示意眾人不要在意，同時他還示意白獅隊長科勒去準備一些糕點和水果。

蘇莉亞見萊恩不說話，自己也不好說話，女騎士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會客廳兩邊的掛毯上，掛毯之上畫著無數精靈先烈們的偉大事跡，窗戶上鑲著水晶，厚厚的窗簾蓋住了大半外面的風景，蘇莉亞復而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綢緞制作的窗簾之上，她在窗簾的角落看到了一行小字。

蘇莉亞忍住微笑，現在高等精靈經濟的繁榮確實極大程度地來源于和全世界的貿易，而小女仆艾米莉亞的努爾作為帝國最大最發達的工業區，自然貿易頻繁。

萊恩和福根的愣神也就維持了幾秒鐘，那種奇異的感覺就消失了，福根保持了自己的優雅，用無可挑剔的禮節向芬努巴行禮，他微笑著不說話，因為福根知道自己的精靈語說得并不好，于是干脆不說，反正他也不是主角，至少在高精眼中不是。

泰瑞昂看著萊恩和福根的樣子微微點頭，顯然這兩位人類強者也知道高等精靈的底蘊和強大，而泰格里斯卻微微皺眉，他了解萊恩，他知道萊恩一定是發現了什么。

萊恩此時也回過神了，他注視著芬努巴，這位偉大的航海王，他的前半生是如此波瀾壯闊，他的旅行遍布全世界，幾乎以一己之力打通了舊世界的貿易線路，在回到洛瑟恩之后，他成為了鳳凰王。

然而就在這之后，芬努巴的所有事跡戛然而止，留下的只有一個足不出戶，永遠在鳳凰王庭內默默地治理奧蘇安的王者。

芬努巴身材高大而威武，他留著金色的長發，腰間掛著一把精美的長劍，和他的頎長身形不同的是芬努巴的臉比較小，他目光敏銳但不具有侵略性，穿著一件顏色簡單，上面刺繡著許多簡樸圖案的震旦絲綢長袍，直垂地面。

看起來簡單的圖案實際上卻是由精度極高的震旦刺繡手工繪制而成，實際上是足足十幾個圖案的重合才變成了長袍上那簡單的鳳凰圖案。

上來雙方先是一些例行的客套話和問候，為了防止有人說水，這部分就略過不提。

在外交辭令結束之后，雙方各自坐下，語言環境逐漸輕松起來。

“騎士王陛下，歡迎來到奧蘇安。”芬努巴見萊恩回過神來，于是溫聲說道，鳳凰王的聲音粗獷而且稍微有些沙啞，這可能是因為他早年的長時間航行所致，不過鳳凰王的外貌依然友好而年輕：“你似乎對王庭內的陳設很感興趣？坐。”

“不，我對陛下身上的力量更感興趣。”萊恩拉著蘇莉亞坐下，騎士王饒有興趣地看著鳳凰王：“您的身上，似乎擁有著某種特別的力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萊恩陛下，如果我有你所說的特別力量，那么我希望我能夠把它派上用場，如果我沒有，那么我希望我有，否則我也不會在這里見你，我們的會面應該在海上。”芬努巴呵呵直笑，此時的他像個老船長：“我猜得到你說的是什么，可惜我不能告訴你，除非我死了。”

“祂的力量改變了你。”萊恩笑道：“就像女士的力量改變了我一樣。”

“很像，可不完全是，女士的圣杯讓你長壽和強大，而我，則完全不同。”芬努巴點頭：“阿蘇焉的圣火讓我……完成了蛻變，火焰讓我得到了一些知識，一些晦澀的知識，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知識就是力量。”萊恩微笑著說道：“好好保護它。”

“我也是這么希望的，但我似乎弄丟了它的鑰匙，在之前，我玩軍棋就整天輸給科希爾，而在之后，我依然是他的手下敗將，經常。”芬努巴笑道：“還損失不少錢。”

“你擁有整個奧蘇安的財富。”

“那些財富都有主人，但我擁有他們的信賴。”

“信賴是更珍貴的東西。”

“我也希望是，我時常提醒自己，我好不容易才擁有它。”

“信賴寶貴，需要無數時間建立，而只需要一次就會前功盡棄。”

“沒人知道是哪一次，是下一次，是這一次，還是，上一次？”

“如果沒有處理好，會是每一次。”

萊恩和芬努巴的對話很奇怪，但兩位君王卻興致極高，甚至都容不得任何人插嘴，你一言我一語，流利的談話就這樣繼續下去。

白獅衛隊拿來了大量的糕點和水果，福根和蘇莉亞注意到糕點十分精美，而水果呢，則是非常特殊……大把大把的香蕉和大片大片的西瓜，幾個果盤上只有這兩種水果，而且數量特別多，水果個頭特別大，看得出來，這是高精的有意安排。

高等精靈似乎認為人類就愛吃香蕉和西瓜（高精稱為水瓜）。

水果和糕點沒有馬上端上來，精靈侍女和侍從們各自試毒之后才呈上來。

萊恩心想莉莉絲說得沒錯，鳳凰王庭數千年歷史上發生過無數次針對鳳凰王的刺殺，盡管基本上都是失敗，但也有成功，比如詩人王艾西斯就因為刺殺而死，因此對鳳凰王的保護成為了鳳凰王庭的第一重要事項，尤其是那些不擅長戰斗的鳳凰王就更是，比如芬努巴就是如此，沒人敢相信芬努巴自己能保護好自己，白獅守衛們永遠侍立于距離他差不多一步遠的地方，而且密切注視著每個方向，即使如此鳳凰王每年都要面對至少一次刺殺。

每一次刺殺最后調查的結論都歸咎于遠在納伽羅斯的巫王馬勒基斯或者潛藏在高等精靈中的享樂教派陰謀，每一次都是。

可今天萊恩聽到芬努巴的話之后，騎士王突然覺得，未必都是巫王和享樂教派的陰謀。

每一任鳳凰王都不缺少反對者，而這個問題在芬努巴身上體現得最為明顯，一個個人武勇、軍事能力和魔法造詣都不算出色的航海家來當鳳凰王注定爭議不斷，盡管所有人都意識到阿蘇爾需要一位了解奧蘇安外面世界的精靈和優秀的外交官。

蘇莉亞并攏一雙黑絲大長腿，騎士王后明白鳳凰王的超高對話技巧和政治水平，他正在通過這種方式強化自己的王權和影響力，亡靈海盜和黑暗精靈的威脅讓奧蘇安平時內訌不斷、宮廷陰謀不停的奧蘇安內部暫時停下了糾紛，而芬努巴立即抓住了這個機會，他在試圖向萊恩表達一些什么，而萊恩不動聲色地推了回去。

福根笑而不語，他看著自己弟弟的表演，突然感覺像在看一場演出，就像當初荷魯斯和自己一樣，灰燼軍團軍團長放棄了說話，侍從送上香蕉，他接過，用手撥開香蕉的表皮，送入口中，輕輕一擰，香蕉頓時被咬掉了一半，甚至還有聲音傳出來：“咔！”

這聲音令在場的所有男性精靈都不寒而栗，下意識地夾緊雙腿，甚至就連一向勇敢無畏的泰瑞昂都感覺到自己兩腿中間一陣寒風吹過，身體打了一個寒顫，而泰格里斯則是意識到福根發出的聲音中有著某種特殊的魔力，它通過聽覺入侵在場所有人的大腦，而且造成了強烈的精神刺激效果。

至高師心想萊恩這群半神兄弟們真是高深莫測啊，而且……想到這里，泰格里斯又將目光轉向了芬努巴的身上。

鳳凰王和騎士王的話也太多了一些吧。

有的時候泰格里斯不得不承認戰爭議會中有一些觀點是對的，那就是身為鳳凰王，芬努巴要做的就是當好全奧蘇安的精神領袖，別的事自然應該有專業的人，比如戰爭議會、魔導師議會或者永恒女王來處理，想到這里，泰格里斯和泰瑞昂對視一眼，稍微給后面的一位廷臣打了個眼色。

芬努巴似乎還想和萊恩繼續聊下去，但一位朝臣不得不上來提醒他，接待人類不應該花這么長時間，即使對方是個人類國王也是同理，和這些低等種族的外交沒有多花時間的必要，要他們來就是在戰爭上幫忙，別的不重要，鳳凰王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芬努巴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除了面對著他的萊恩、蘇莉亞和福根以外沒有人看到，鳳凰王伸手握住自己腰間長劍的劍柄，他僅有傳奇初階的實力在半個屋子都是圣域強者中顯得有些顯眼，白獅衛隊顯然不信任鳳凰王的能力，他們立即將芬努巴護在身后，鳳凰王稍稍有些無奈地說道：“請原諒，幾位，我可能要失陪了。”

“沒關系，陛下。”萊恩也稍稍有些遺憾，芬努巴身上有著某種魔力，那是一種極強的親和力和輕易讓話題變得輕松不拘謹的能力，他明白為什么芬努巴能夠在舊世界左右逢源了。

“但在此之前，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們。”芬努巴示意侍從送上了一個鋪著綢緞的托盤，托盤上面擺放著三枚精致的鳳凰圖案的胸針：“一般來說，外來人只能在外來者活動區居住，但無論是萊恩閣下還是福根閣下都是我們的朋友，這三枚鳳凰胸針代表著我們的友誼，佩戴著它，你們就可以自由地在洛瑟恩外城區行動了。”

“謝謝。”萊恩等人收下了鳳凰胸針，騎士王想了一下，示意自己還有問題：“那么，關于如何聯合作戰的事……”

“這件事，我已經全權委任我任命的戰爭領主泰瑞昂閣下和戰爭議會來做了。”芬努巴示意泰瑞昂來回答，戰爭領主向前一步，對著萊恩和福根說道：“關于如何作戰，我們需要開會再度商議一下，黑暗精靈和亡靈海盜來勢洶洶，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和動員，什么時候我們制定好了作戰方針和作戰計劃，自然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只是通知是么？萊恩聽了之后面不改色：“那就麻煩了。”

“哦對了，還有。”芬努巴不顧朝臣催促的眼神，他示意一位侍從上前：“這段時間，就請騎士王夫婦和福根閣下好好地游覽一下洛瑟恩的美好風景吧，這位是阿爾塞納博學者，是我信賴的廷臣，這段時間他會跟著你們，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向他提出，他也會提醒你們一些這里的禁止事項，祝你們玩得愉快。”

“您好，騎士王陛下、王后，軍團長，你們可以直接叫我阿爾塞納，很榮幸能夠為你們服務。”一位身穿著高等精靈貴族服飾的高精廷臣上前：“請跟我來吧。”

就這樣，在短暫的會面之后，萊恩等人離開了鳳凰王庭。

在回去的路上，萊恩偷偷地對著蘇莉亞說道：“他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蘇莉亞想了一下：“理查？”

“嗯。”萊恩點頭：“看得出來，他們有類似的困擾。”

“我們最好不要牽扯進高等精靈的政治漩渦，親愛的。”蘇莉亞小聲提醒道：“這對我們有害無益。”

“我知道。”

于此同時，洛瑟恩城區之內，某個街區深處的一座小型宮殿中。

“人類猴子的軍隊抵達了洛瑟恩，而且根據情報，這是一群相當能打的猴子！”

“必須立即將這個消息，稟告巫王和巫后！”

“派人，將他們監視起來！”

“是！”

戰錘神座 第八百七十章,航海王芬努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