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戲骨 1953 平易近人
“我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墨鏡保護狀態下,看向了太陽。上帝,我要流淚了。”
有史以來第一次,藍禮流露出了慌張而尷尬的表情,完全移開了視線,真的真的沒有辦法直視眼前的那塊洗碗巾。
笑聲根本忍不住——不是那種放聲大笑的爽朗和明快,而是荒唐不已又無可奈何的笑容,藍禮覺得自己現在正在閱讀“一千零一夜”,然后打開了一扇全新大門,看到了自己從來不曾想象也無法想象到的場景。
重點是,笑聲完全聽不下來,越想越荒謬!其實現在視線已經捕捉不到洗碗巾了,但腦海里依舊殘留著畫面碎片,那些若隱若現的模糊影像反而具有更大的沖擊力,因為模糊而忍不住開始拼湊出清晰畫面,以至于好奇心就開始涌動,眼珠無法控制地朝著吉米的方向移動,那種矛盾而糾結的感覺讓笑容更是肆意綻放。
如此藍禮,絕對是從來不曾見到過的,即使是圣丹斯電影節的直播時刻也沒有能夠讓藍禮如此狼狽——開心愉快的狼狽。
吉米注意到了藍禮的回避視線,他還是不愿意放過藍禮,無比嘚瑟地伸出雙臂,把洗碗巾切入藍禮的視線余光里,不斷抖動,然后就可以看到藍禮再次轉移開了視線,這也讓吉米的惡作劇快感爆發出來,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
“哈哈,藍禮,你也有今天!”吉米就好像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一般,整個人趴在桌上直接笑到不能自己。
“如果世界末日真的存在,那么就是現在這個時刻了。”藍禮轉移開了視線,正面面對著眼前的觀眾,努力壓制著嘴角,“他們覺得: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連這樣的洗碗巾都出現了,我們必須停止制作日歷了,于是,世界末日就計算到了這一天。”
全場爆笑,第無數次。
吉米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洗碗巾,發出了遺憾扼腕的聲音,“噢”,然后看向藍禮詢問到,“你真的不喜歡嗎?為什么?我覺得,這是非常非常值得珍藏的,難道不是嗎?”最后一句是面向觀眾們提問的。
在一片歡呼和尖叫聲之中,吉米又補充了一句,“現場有人愿意購買嗎?我是說,真心實意地希望收藏。”
嘩啦啦。
現場居然出現了二十、三十名觀眾齊齊舉起了手,那積極踴躍的姿態讓藍禮的羞恥感越發蓬爆起來。
平時,一貫優雅從容的藍禮,即使面對自己在拍攝片場的出錯鏡頭,他也總是能夠快速恢復自己的鎮定與坦然;但今天,藍禮卻似乎破功了,嘴角的笑容完全綻放開來,一路蔓延到了眼底,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溫暖的陽光氣息,把少年般的特質展現得淋漓盡致,那種歡快和雀躍也感染到了每一位觀眾。
“看,藍禮,人人都喜歡你,我真的沒有辦法想象,怎么可能有人能夠對你說不呢?”吉米再次抖了抖那塊洗碗巾,聲音高亢地說道,難得地,藍禮沒有第一時間給予反應,這也讓吉米越發感興趣起來,“藍禮?怎么了?難道這就是你的軟肋?上帝,我就這樣發現了阿克琉斯之踵?”
藍禮忍不住再次扶額,“……是……我是說……”藍禮再次輕笑了起來,“抱歉,我剛剛再次看到了洗碗巾,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請原諒我的失禮,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就好像丟失了理智,但我真的控制不住。”
稍稍挺直了腰桿,藍禮整理了一下情緒,總算是平靜了下來,“事情是這樣的,我對于周邊產品真的沒有辦法,可能是我的個人偏見,我始終認為周邊產品應該是游戲角色、動漫形象又或者是虛擬角色的衍生物,因為它們可以將虛構出來的一個形象演變成為現實存在的角色,讓我們感受到真實感……吉米!”
話語沒有說完,藍禮調整了坐姿,重新面向吉米,試圖表示自己的禮貌,但吉米卻故意再次舉起了洗碗巾,這讓藍禮無可奈何地中斷了說話,哭笑不得地朝著吉米投去了視線,甚至還忍不住歪了歪腦袋,再次用手指支撐住了眉宇,用手掌遮擋住了眼睛。
吉米把洗碗巾放了下來,但他卻擺出了一副細細研究的姿態,“事實上,我覺得你的這個姿勢非常非常帥氣,無數觀眾應該都會喜歡,我現在就在腦海里構思,應該如何制作周邊產品了,你覺得這個主意怎么樣?”
“請不……”藍禮只說了一個開頭,那種無力感在笑容之中完全綻放開來,惹得全場觀眾集體爆笑起來。
藍禮整理了一下笑容,“我的意思是,我是真實存在的,但把我虛擬化了之后,就好像在平行宇宙空間里捏造出了另外一個自己,那種感覺非常非常怪異,同時,這些虛擬形象還要在流水線之上制作出千千萬萬個,難道不是讓人非常毛骨悚然嗎?”
藍禮是認真的,他在真真切切地解釋著自己的“弱點”,“對我來說,我個人總是覺得非常奇怪甚至是詭異,腦海里似乎總是想著,如果玩偶們也活過來了,那么世界上是不是就擁有無數個我,那么我又到底是誰呢?”
吉米笑不出來了。
“另外,海報之外,如果在那些日常生活用品上,印刷著我的頭像,我也沒有辦法直視。我沒有辦法想象有人穿著印有自己頭像的T恤出現在面前,我可能會尖叫著逃跑離開吧?”藍禮說出了自己的無形恐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恐懼,而且不盡相同,對于某些人來說,習以為常的小事情,卻可能成為另外一個人的最大恐懼。
藍禮的恐懼在許多人眼中,恰恰是他們所追求的。汝之蜜糖,吾之砒霜,就是如此。
吉米微微愣了愣,然后就忍不住發出了驚嘆聲,“哇哦,我是說,你的思維方式和思想層面真的和普通人不同,對吧?關于玩偶的恐懼,這應該是每一位害怕那些恐怖電影觀眾的噩夢吧?你如此描述一下之后,我再也沒有辦法好好正視那些玩偶了。”
“好吧,希望美泰和迪士尼不會給我寄律師函。”藍禮輕輕頜首,信手拈來地補了一句,攝影棚里停頓了半秒,然后集體爆笑,甚至還有觀眾站立起來吹口哨了,即使是最挑剔的觀眾都不得不承認藍禮的思維聯想能力。
美泰,芭比娃娃的公司;而迪士尼則不用多說。如果藍禮真的把“玩偶”的形象恐懼化,那么這兩家公司估計就頭疼了。
吉米也是連連搖頭連連鼓掌,利用視線余光瞥了一眼攝影棚墻壁上的時鐘——其實,錄制時間已經接近尾聲了,現在是時候收尾了。
按照常規來說,“吉米今夜秀”是四十分鐘,他可能邀請兩組到三組嘉賓,每組嘉賓的采訪時間是五分鐘到十分鐘不等,如此一來,比較輕盈也比較簡單,最重要的是,在社交網絡時代,觀眾的耐心有限,五分鐘十分鐘就是一個極限值了,像奧普拉溫弗瑞那樣耗費一整集時間采訪一位嘉賓的訪談正在失去觀眾——奧普拉脫口秀后來走向了落幕,其中也有如此因素的影響。
今天,藍禮的采訪轉眼就已經過去了十分鐘,但吉米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切入主題,而且,目前為止的錄制內容全部都是精華,一分鐘一秒鐘都不能剪掉,那么,怎么辦?
吉米快速和導演交換了一個視線,然后就達成了共識:繼續錄制,他們可絕對不能錯過如此良機。
只要藍禮沒有出聲抗議,他們就不要停止錄制!
“從來都沒有人意識到,你有這樣的恐懼?那如果粉絲們帶著這樣的玩偶,又或者是穿著那樣的T恤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怎么辦呢?”吉米立刻就銜接上了,他也意識到,目前為止還不曾爆料出相關新聞,這也意味著,藍禮從來不曾泄露自己的恐懼。
藍禮輕輕聳了聳肩,“現在,你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拒絕出演超級英雄了吧?”
等等,這句話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哈哈!”腦筋轉一個彎,吉米就再次爆笑起來,連連搖頭感嘆著,“藍禮,你這樣真的讓我的主持變得非常困難,我就好像一個傻瓜,全程在這里爆笑,然后什么工作都沒有完成,你就一個人把節目做完了。”
“難道這不就是嘉賓的用意嗎?”藍禮依舊淡然地接過話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知道,主持人負責提問,然后把所有主要工作都丟給嘉賓完成?我以為,你應該非常滿意今天的節目錄制效果。”
吉米已經笑到臉部肌肉發僵了,連連點頭,“對對對,對,你說什么都是對的。”他揉了揉自己的臉部肌肉,“我不敢相信,我真的開始享受今天的節目錄制了,你說,你能不能多多出演我們的節目呢?”
“當然沒有問題。”藍禮爽快地說道,不等吉米面露喜色,他又補充說道,“我剛剛說了,我們兩個人交換一個位置就可以了,我覺得,這是一筆劃算的交易,你覺得怎么樣?”
“嘿!這位紳士,你現在是準備搶我的飯碗嗎?”吉米滿臉哀怨地抱怨到,“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好人!”
“看,這就是好萊塢對我的誤解了,我真的真的不是一個好人。”藍禮雙手交疊地放在膝蓋上,面帶微笑地看向了觀眾,那陰森森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卻制造出了一種反差萌,再次點燃了笑聲狂潮。
大戲骨 1953 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