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俠衣 第二百零五節 生死須臾惟心傷(四)
齊典著急地說:“等你恢復內力?得等到何時?使用‘月冥神功’消耗了你大量內力,并讓你身體虛弱……”
“我沒事。”齊陽打斷道。
“哼!”齊典氣他的逞強。
“涵大哥他能多留一段時間嗎?”齊陽問。
“嗯,你安心養傷吧!門里的事我和他會處理好。”齊典道。
齊陽摸著膝蓋,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真不回分壇?”齊典問。
齊陽點了點頭。
“眼下齊宅可真安全,到處都是公主府的暗衛,他們的身手可不比門里的兄弟差。難怪你不舍得回去。”齊典嘴角一勾,說道。
齊陽無視齊典的暗諷。
“我知道你留在齊宅是不想讓門里的兄弟再受傷,畢竟南山谷的行動讓我們的損失慘重。”齊典說,“可讓你一人待在齊宅,我們都不放心。”
“就算行走不便,我的武功還在,你們擔心什么?”齊陽問。
“那些殺手的功夫可不容小覷。”齊典道。
“你們這是瞎擔心。不說這些了,你來找我有何事?”齊陽問。
“你不回分壇是怕連累兄弟們,那拒絕靈兒姑娘的關心是怎么回事?”齊典問。
齊陽不知如何回答。
“不讓她治傷可以理解為不想讓她擔心。不讓她來齊宅,是不想讓她處于危險之中?那對她冷言冷語,讓她傷心落淚又是因為什么?”齊典質問道。
“我的事你別管。”齊陽冷冷地說。
“我也不想管你,但你這么做是在傷害靈兒姑娘,你知道嗎?”齊典抓住齊陽的雙肩質問道。
齊陽垂眸不語。
“看她這么難過,你舍得嗎?”齊典問。
“舍得又如何?不舍得又如何?”齊陽推開齊典,“反正我也沒多長的命。”
齊典怒道:“你沒事又想這些干什么?”
“我不是在沒事的時候想的,我是在生死之間想的。”齊陽說著,想要站起來。
“坐好別動!”齊典按住齊陽,阻止他站起來,“站不起來就別站!”
齊陽繼續說:“在生死之間,我才想真正想明白。我做錯了太多,我對不起靈兒姑娘。”
“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你分得明白嗎?”齊典問。
“讓她幸福就是對的,讓她痛苦就是錯的。”齊陽答道。
“那你現在做的就是讓她幸福嗎?”齊典問。
“我給不了她幸福。”齊陽說。
“你怎么知道她陪著你時就不幸福?”齊典又問。
“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死的時候她會有多痛苦。”齊陽道。
“活著為何一直想著死?”齊典怒道。
“活著?”齊陽看了齊典一眼,說,“活著只讓我覺得生不如死。”
齊典忍不住一拳打向齊陽的臉上。
齊陽沒想避開,硬生生地受了這一拳,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一拳我是替靈兒姑娘打的。”齊典怒道。
齊陽隨手拂去嘴角的血跡,說道:“雖然她現在會很難過,但以后……”
“長痛不如短痛?”齊典說著,竟然笑了起來,“阿陽,恐怕一切不是你想得那么簡單!你以為靈兒姑娘對你的感情還能收得回去嗎?”
齊陽怔怔地看著齊典。
“你墜入深潭以后,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嗎?”齊典頓了頓,繼續說,“我怕說出來,你會承受不住。”
齊陽驚恐地看著齊典。
“感謝老天吧!她沒事,被經過的獵戶所救。而沒有你消息的這兩天里,她又是怎么過來的?”齊典想到就于心不忍。
齊陽想到靈兒那雙紅腫的眼睛,心就劇烈地疼了起來。
“你若忍心繼續傷害她,我也沒什么好說的。”齊典說。
齊陽又怎會忍心?
齊典繼續道:“如果最后她會因為你的離開而痛苦,那么在那之前,你又為何還要傷害她?”
齊典說完,就走到窗旁,看著外面不再說話。
良久,齊典才回頭,道:“幽蘭公主的事你最好處理妥當,牽扯到官府,其中的影響你比我更清楚。”
說完,齊典走到桌旁,拿出被齊陽壓在白紙下的幾張手稿看了幾眼。他驚訝地問:“你師父來信了?”
齊陽答道:“嗯,他讓我將劍譜寫好交給雪花派。”
“果然如我所料。”齊典說。
“師父還說濟蒼雨即將來京,讓我做好準備。”齊陽道。
“濟蒼雨?他和靈兒姑娘……”齊典皺眉看著齊陽。
“那又如何?”齊陽反問道。
次日一早,柳白四下尋找靈兒,多方打聽之后,才在春曉院齊陽的屋子里找到靈兒。
靈兒坐在桌前發呆。
“妹妹怎么跑到這兒來了?”柳白問。
“我來看看齊陽哥回來了沒有。”靈兒說。
柳白坐到靈兒的身旁,說道:“等他傷好了他就回來了。”
“他是因為不想見我才沒回來的。”靈兒說。
“怎么會呢?”柳白說。
“他以往傷得再重,也天天往分壇里跑,總有處理不完的公務。”靈兒說。
“我聽他們說齊陽兄弟這段時間告假了,公事都是齊堂主和逸興東使在幫他處理。”柳白道。
靈兒突然想到什么,擔憂地說:“齊陽哥是不是還受了其他什么嚴重的傷?”
“雖然他看起來要比平時虛弱一些,但也不至于受了什么重傷吧?”柳白道。
“齊陽哥受傷是看不出來的。”靈兒擔心地說。
“既然你這么擔心,我們就去齊宅看看他吧!”柳白說。
靈兒看著柳白,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嗎?”
柳白用力地點了點頭。
“陽哥哥,本宮給你帶來的早膳,還滿意嗎?”幽蘭公主笑意盈盈地問道。
“公主不必如此費心。”齊陽說著,暗暗嘆了口氣。
“怎能不費心?你身體不好,不吃些營養的膳食怎么行?”幽蘭公主說道,“你不愛葷食,這些都是本宮讓府里的廚子特別做的素菜,味道可不輸給御膳房。”
“公主有心了。不過在下吃慣了平民的飯菜,這些精美的膳食實在無福消受。”齊陽婉轉地拒絕道。
“你吃不慣這些呀?”幽蘭公主皺眉道,“那本宮讓他們換些食物過來?”
齊陽說:“在下只是一介草民,公主不必如此屈尊降貴……”
“沒什么屈尊降貴!本宮在云霧派時也都是隨著師兄弟們吃一般的食物,也挺好吃的。”幽蘭公主笑著說。
齊陽為難地皺眉,不管自己怎么拒絕,眼前這位公主都熱情不減。
“陽哥哥喜歡吃什么,本宮就讓他們做什么。”幽蘭公主千依百順地說。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齊陽無奈地說。
“那就把這些膳食吃了吧!其實這些食材是本宮讓太醫列出來,他說吃了對你的傷有益處。”幽蘭公主說。
“那好吧!”齊陽無奈地說。
幽蘭公主對旁邊的小太監說:“你們把陽哥哥扶過來坐好。”
兩個小太監便上前將齊陽攙扶起來,緩緩走向桌旁。
“你自己別用力呀!太醫說你還不能走路。”幽蘭公主見齊陽一邊走路一邊劍眉緊蹙,著急地說。
齊陽坐下后,邊喘邊說:“在下……沒事。”
“瞧你疼得滿頭大汗。”幽蘭公主說著就拿出自己的手絹給齊陽擦汗。
齊陽剛想避開,就看到靈兒和柳白出現在門口。
靈兒目瞪口呆地看著幽蘭公主拿著手絹在給齊陽擦汗。
柳白驚訝地問:“這是怎么回事?”
幽蘭公主聞聲轉頭,問道:“你們是誰?”
“這兩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齊陽忙說道。
“原來你們是陽哥哥的朋友呀!”幽蘭公主挑了挑眉道。
“陽哥哥?”靈兒震驚地重復道。
幽蘭公主滿懷敵意地看了靈兒一眼,繼續給齊陽擦汗。
齊陽暗暗嘆了口氣,說:“多謝公主,在下自己來就好。”
幽蘭公主卻沒有停下來,為齊陽擦好汗后,她才轉身走向靈兒,皮笑肉不笑地問:“這位姐姐怎么稱呼?”
隨著幽蘭公主的靠近,靈兒聞到一股香草味道,正是前日在齊陽哥身上聞到的那種味兒。靈兒驚訝地看向齊陽,隨口回答道:“我叫甘靈兒。”
幽蘭公主略感驚訝地說:“你就是甘靈兒?”
“她只是在下的普通朋友。”齊陽怕幽蘭公主對靈兒不利,忙解釋道。
聽幽蘭公主的語氣似乎聽過靈兒的名字,可幽蘭公主怎么可能聽過靈兒的名字?除非是在他昏迷的時候,聽他無意識地喊過。徐大夫曾說過他在昏迷時有時會喊靈兒的名字。
“哦?是嗎?”幽蘭公主聞言大喜,不只因為眼前這位美貌不亞于自己的女子只是齊陽的普通朋友,更因為齊陽怕自己誤會而急于做出的解釋。
靈兒憂傷地看著齊陽,自己只是他的普通朋友嗎?
“是。”齊陽垂眸道。
“膳食快涼了,陽哥哥快用膳吧!”幽蘭公主開心地說。
“好。”齊陽應道。
柳白再也看不下去,拉著靈兒就往外走。
齊陽看著靈兒失魂落魄地被柳白拉走,暗暗嘆了口氣。
其實,昨日他聽齊典嘮叨后想了很多,他真的不忍心再傷害靈兒了。
可眼下這情況,他又不想去辯解什么。
若靈兒能因此離開自己那是最好不過。若是靈兒還堅持,他也只好盡可能地去保護靈兒不受傷害。
血染俠衣 第二百零五節 生死須臾惟心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