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身不由已

當姜書升被重新任命為源東區的區長，尤其是還得到了省委書記孫輝有意無意的贊譽，整個源東的官場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尤其是心理的變化。審時度勢，是官場的一門學問，也是一門重要的學問。

源東區公安局局長羅大銘就是這方面的高手，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先去找楊子年，而是直接去了姜書升辦公室。

“姜區長，恭喜你呀，恭喜，官復原職，值得慶賀！”羅大銘一進辦公室門，就用嘹亮的男中音向姜書升道喜。

姜書升笑了，“何喜之有？還是平級，又沒有升官？”

羅大銘一愣，“姜區長志在高遠，很快，一定能夠。也說明姜區長的能力非常突出，是源東百姓之福啊。”

“哈哈，托你的福，希望能快點升官吧。羅局長，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溜須拍馬之人，這次過來，一定有要事，說吧！”姜書升看到羅大銘手上拿著一份材料，就知道他是過來有重要的事匯報。

羅大銘趕緊把手上的材料遞了過去，“姜區長，這是王文才一家人的尸檢報告。”

姜區長大體看一了眼，由于自己是臨床醫學專業出身，多少還是懂一點的，翻到最后一頁，是尸檢的結果報告，赫然寫著：王文才，死亡原因：窒息！

這句話很簡短，也很客觀，符合以前大家的推斷。

“羅局長，案子進行的怎么樣了？這可是一件兇殺案，不是自殺案！”姜書升猛的把報告拍在桌子上，非常肯定的說道。

羅大銘點了點頭，“不錯，這件案子定性非常明確，但是，要想快速破案，公安局的情況你多少也了解一點，尤其是刑警隊，不容樂觀！”

姜書升一下想到了幾天前，自己還沒有沒有免職的時候，羅大銘來找過他一次。馬明漢跟岳敬明干仗，都被停職，趁這個機會，想調整一下公安局刑警隊的領導班子。

“對了，申龍飛那里，你找到他了嗎？有沒有消息？”姜書升問道。

羅大銘點了點頭，滿臉愁容，“我一個區縣的局長，去市局要人，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我去過一次，他直接說了一句話：這是你們區局內部的事，自己處理，這件事都處理不好，怎么能夠體現出你的領導能力。”

姜書升明白，像公安局這樣的強勢單位，局長一般都給慣壞了，都養成了蠻橫不講理的工作方式！姜書升拿起手機，給申龍飛撥打過去，“申大局長，怎么樣最近？還忙嗎？”

“是你老弟啊，怎么想起我來了？哎呀，老弟，我是一直脫不開身啊。”申龍飛在電話里一個勁的抱怨，其實是為了再找借口。

“申老兄，你不夠意思！省委孫書記不是早就走了嗎，你還在忙忙忙！”姜書升平時就跟申龍飛很鐵，這個時候一聽到他在推辭自己很忙，有點生氣。

申龍飛一接到電話，就明白了姜書升什么意思，當初，他是思考著給源東派下去一名同志，協助工作。可是，看到王文學一伙人上訪，給自己丟了人，他很惱火。又看到姜書升被免了職，索性這件事就直接給放下了，不想理了。

“奧？看來你老姜對我有情緒啊！”申龍飛內心有鬼，但是話里還是不能看出來。

姜書升笑了，笑的很大聲，故意消除這種誤會，畢竟要去求人家辦事嗎。

“哈哈，老哥，你是我親哥，你什么時候有空，我親自上門拜訪！”姜書升明白，這種事情，在電話里是不好說的，他必須親自登門。

因為，姜書升明白，這件案子牽涉重大，劉永利的免職，就是跟它有直接關系，如果說，這件案子，一直破不了，對劉永利，對自己，都將是一輩子的把柄！那么，王文才一家四口不但蒙冤，而且，這起兇殺案的死因可真就扣在環保整治的頭上！

他必須想辦法，盡快破案，給自己，給劉永利，給市委，給死去的王文才，給環保整治一個交代！

“好哇，你姜大書生自從去了源東，就忘了哥哥了，正好，我們可以喝一杯。”申龍飛一貫的爽朗作風，在電話里滿口答應。

姜書升感覺到這件事情有戲，“申市長，申大局長，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今晚，我直接殺回去，在東城區的帝王閣，怎么樣？”

“既然你這個大書生都說話了，當哥哥的一定過去！”申龍飛回道。

電話掛斷，羅大銘豎起了大拇指，“哎呀，頂上有人，就是不一樣啊，姜區長，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這一句看似無意的話語，實則在向姜書升表明自己的態度，也就是官場的潛規則。站隊，很重要！

“那可不好，我是跟你混才行，你有槍嘛！哈哈。”姜書升假裝不明白，還開起了玩笑。

羅大銘笑了，“槍？槍也要聽指揮嘛！”

兩個人都笑了，姜書升又囑咐道：“今晚，咱倆去見申龍飛，就跟他談談要人的事。”

羅大銘很興奮，壓在自己心口多日的事情，終于是有了眉目。還是那句話，找對了人，一切都不是事！找不對人，一切都是大事！

送走了羅大銘，姜書升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尼瑪，這是誰呀，知道自己才剛剛恢復工作，各種事情都鋪天蓋地而來。

一看，陌生號，沒有理。

不一會，那個陌生號又打了過來，姜書升拿起手機，手指一滑就接通了。

“哪位？我是姜書升。”

“姜大區長就是忙啊，打電話都不接了。”里面傳出了一個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但又一時分辨不出來，不過聽著這種語氣跟話音，像是官場中人。

“你是？？？”

“哎呀，看來我還要自報家門啊，我是杜令豪。”

“奧奧，你好，你好，杜主任，哎呀，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姜書升趕緊道歉，沒有想到給自己打電話的竟然是市發改委主任杜令豪。

發改委，在所有政府序列中，地位排名前三，掌握著大項目審批，價格控制，資本投資，最重要的還管理著經濟結構調整和運行！

源東區以后的新舊動能轉化和招商引資項目審批，肯定離不開這樣的部門。

杜令豪笑了，因為他聽到姜書升剛才的話，顯然體現出了尊重，“姜區長，你真是個大忙人啊，從你去了源東，我感覺見你就更難了！”

“哪里哪里，杜局長，我應該親自去拜訪你呢，我們源東的經濟轉型，一刻也離不開你的支持！有什么指示嗎？”姜書升客氣的恭維，起碼面子上還是要有的。

這就是特色的官場，你在哪個部門任一把手，大家都會把你跟你這個部門等同起來，也就是認為只要你同意了，這個部門就同意了。換句話說，國家設立這個部門，純粹就是給你設立的。

“姜區長，你太抬舉我了，指示談不上，不過，我還真有個事麻煩你，想請你今晚出來坐坐！”杜令豪語氣表現出了作為大部門領導的一貫硬氣。

姜書升一聽，今晚約好了申龍飛，不能再答應這邊了，“哎呀，杜局長，您有什么吩咐，在電話了直說就行，我嗎，不是那種非要請客才辦事的人。”

“那可不行，不能亂了規矩，今晚，我趕去源東，就這么定了。”

“哎，杜局長，別別，非常抱歉，我今晚有事，改天吧。”姜書升也感覺有些歉意，不過一定要說明情況。

電話那邊，明顯感覺到很意外，沒想到，下面一個區縣的區長，竟然拒絕了自己。這些區縣領導，平時都是主動上門拜訪自己，自己還愛答不理，沒想到。在這，竟然碰了釘子。

杜令豪跟姜書升有一定的交情，以前，在一個大院，碰到了都會象征性的聊會，點點頭。沒想到，才走幾天，姜書升竟然拒絕了他。

“不是，杜局長，你聽我解釋，我今晚真的是約了市里的領導，我們源東最近出了點事，要市里的領導出面解決一下。我現在都在去東城的路上。”姜書升感覺到了電話那頭的遲疑，就直接說出了本意。

杜令豪明顯是改變了剛才的疑慮，“好吧，姜區長，我覺得呢，以咱倆的交情，你萬萬不會。這樣吧，明晚，明晚怎么樣？”

姜書升想了想，暫時還沒有什么安排，“好吧，杜局長，我呢暫時還沒有安排，不出現意外，就定在明晚。這樣，我還是去東城，專門拜訪！”

“哈哈，那怎么行，我去源東，就這樣定了！老弟。”

電話通完了，姜書升的思緒又勾了起來，這個杜令豪，平時也沒有很大交情，竟然主動打電話，約著吃飯，還很熱情的樣子，背后不知道有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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