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一堂課

一聲金鐵交鳴。

大黑的身影猶如一陣黑色的風，瞬間就出現在牛壽通面前，鋒利的鋼爪準確無誤地擊中雪亮的小刀。

看著大黑的背影，牛壽通心里感到一陣莫名的安慰。

這個徒弟，沒白疼。

秦賡三人同時微微變色，怎么又出來一條這么厲害的狗？

通過孔隆的情報，他們知道有一條很大的阿拉斯加，會像人那般站立，還會打猴拳。

當然這種事情在秦賡看來，多半是孔隆因為辦事不利，而給自己的找了一個非常無稽之談的借口。

也聽人說過巫俊有兩條狗，還會駕駛觀光車。

但卻沒想到這條黑狗，竟然能輕松地擋開卓歆的刀子。

大黑露出鋒利的牙齒，一步步逼近卓歆，此時它的心里，充斥著一種叫做憤怒的情緒。

倍感欣慰的同時，牛壽通輕聲說道：“大黑，讓我自己來吧，這是我跟她的事。”

大黑停下腳步。

它不理解人類的恩怨情仇。

在它的觀念里，對于那些敢對自己不利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打敗他就好。

見大黑不會攻擊她，卓歆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十年前你斗不過我，現在，你比十年前更老了，精神力衰退得厲害，所以，你不是我的對手！”

牛壽通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小姑娘，氣勢這種東西，要是靠說幾句大話就有了，那我們也不用修煉什么精神力，每天練練嘴就行了。還是說這十年里，你天天都在練嘴，嘴上功夫已經爐火純青了？不知道嘴皮子磨出老繭沒有？”

被牛壽通連番羞辱，卓歆已是怒不可遏，一雙美目瞪得猶如湯圓。

她最恨別人說她和秦爺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但當年她跟著秦爺的時候，也不過二十出頭，幾乎沒有什么資歷，憑什么能夠在秦賡面前混得如魚得水，得到他近乎絕對的信賴？

所以私底下，很多人都在猜測她是秦爺的第四房。

這種流言蜚語，讓她狠辣的鎮壓下，最后才慢慢平息。

那些敢在背后亂嚼舌根的人，全部被她變成了瘋子、白癡！

今天這個老東西陰陽怪氣，兩次暗指她和秦爺關系曖昧，而且說得如此不堪，讓她如何能忍？

“老東西，你找死！”

更加狂暴的精神力朝牛壽通洶涌而去，猶如夾著刀鋒的狂風暴雨，敢阻攔在它面前的一切東西，都將被她的憤怒撕成碎片！

牛壽通緊緊一咬牙，身體輕輕一陣搖晃。

這年輕姑娘果然夠勁，又火又辣，滋味甚足。

自從到了大師這里，他的精神力至少恢復到了十年的水平，也只能跟她拼個旗鼓相當。

不過他一點都不擔心。

年輕人的確兇猛，但往往都是后勁不足，只要挺過她這一輪攻勢，他有大把的時間讓她悔不當初。

轟——

強大的精神力不停碰撞，猶如疊疊層浪，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變形扭曲。

卓歆表面看上去淡定自若，但心里卻暗暗心驚。

沒想到這老東西這把年紀了，精神力還是如此強悍，和十年前相比竟然毫不遜色。

剛才她想一鼓作氣結束這場恩怨，但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瘋狂地抽調精神力，已經讓她感到了一絲疲憊。

但今天秦爺勢在必得，如果她這頭陣都輸了，他連大門都進不去，豈不是落了他老人家的威名？

想到這里，她飛快地摸出一顆藍色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秦賡看到她這個舉動，只是眼睛微微瞇了一下。

為了煉制這顆藥，他出了大量的錢財和人力，幾乎跑遍了整個地球，幫卓歆收集了不計其數的材料，做了無數次實驗。

所以他對這顆藥的功效，也是相當了解。

吃下去之后，很快就能激發人體潛能，讓卓歆的精神力翻倍，甚至更多！

但副作用也很可怕，最輕也是精神力枯竭，修養十年也未必能夠恢復，嚴重一點的識海當場崩潰，變得瘋瘋癲癲。

再嚴重點，當場斃命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對他來說，這無關緊要。

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任何犧牲都是被允許的，包括他自己的命。

沒有這樣的覺悟，他今天也不會踏上這座望子山。

看到卓歆開始嗑藥，牛壽通的眼睛也瞇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藥，但他敢肯定不是威而鋼，多半是暫時提升精神力的藥物。

看來這姑娘是鐵了心，要跟他共赴黃泉啊！

這下難辦了，他這把老骨頭可還沒有活夠呢！

早知道剛才就不裝逼，和大黑聯手把她干掉多好。

“姑娘，你何苦這般不自愛啊！”

“老東西，”卓歆臉上一絲獰笑，“就算我下地獄，我也要拉著你一起！”

“共赴黃泉這種浪漫的事情，你還是找個年輕點的吧，”牛壽通笑著說道，“我年齡一大把了，老胳膊老腿，黃泉路上怕是跟不上你。還是說，你就喜歡我這樣的老東西？”

“你……”卓歆差點噴血，這老東西，實在太氣人了，“受死！”

嗡——

巨大的精神力從她體內涌出，鋪天蓋地。

牛壽通花了幾個小時構建的精神力墻壁，猶如一塊從內部開始龜裂的冰山，瞬間就支離破碎。

他只感到腦子一陣劇痛，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而瘋狂的漩渦，一時間天旋地轉，差點失去了對精神力的掌控。

大黑見狀，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牛壽通是它的師父，平時對它很好，它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就這么死去。

于是它飛快地釋放出它的精神力，加入兩人對戰的戰場，和牛壽通一起苦苦抵抗。

卓歆這藥實在太過霸道，精神力提升了何止一倍，大黑的牛壽通的精神力合并在一起，也像一葉飄搖在狂風暴雨中的小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螳臂當車！”

卓歆的臉已經變得異常猙獰，就像剛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

她沒想到一條狗的精神力也如此強大，和她正常狀態下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這個時候，這已經不重要了。

不管對面是兩個人，還是兩條狗，在現在的她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們今天都必須死！

牛壽通狠狠一口咬破舌頭，靠著這劇烈的疼痛保持最后的清醒。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的確是他始料未及，他太小看這姑娘的狠辣。

靠著藥物提升如此龐大的精神力，這無異于現場自殺！

秦賡這老東西，不但自己不要命，手底下的人也這么不要命，真是一窩怪物！

卓歆的眼睛、鼻孔、耳朵和嘴角，已經開始向外淌血，讓她本來就扭曲得猙獰的臉，看起來更加恐怖。

她的腦海也是一陣接著一陣的劇痛，就像一支空心的鋼針插進她的腦袋，正在抽取她的腦髓。

她知道自己已經完了，就算不現場暴斃，識海也會嚴重受損，變成一個瘋婆子。

但從跟著秦爺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有了隨時赴死的覺悟。

快了，對面的老東西和他那條狗，不過是在做最后的掙扎，馬上就能被她碾壓成一片粉碎。

“老東西……時間到了！”

已經虛弱不堪，仿佛隨時都會倒地的牛壽通，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自量力，自尋死路，白瞎了這么一副好皮囊。”

“死到臨頭，還敢逞口舌之利？”

“口舌之力，應該是你的專長才對，”到了最后，牛壽通還不忘氣氣這個不要命的姑娘，“我靠的是實力。”

卓歆感覺非常好笑，馬上就要死的人了，還有什么實力？

牛壽通卻不再理她，而是輕輕摸了摸大黑的腦袋，問：“這就是真正的實戰，兇險萬分，瞬息萬變，你要記住了。”

大黑的眼里露出一絲茫然，但瞬間就明白過來，飛快地點點頭。

“記住就好，”牛壽通笑道，“也不枉大師精心為你安排的這一堂課。”

卓歆帶血的瞳孔猛烈收縮。

開什么玩笑，如此激烈的生死相搏，稍有閃失就是萬劫不復的決斗，他居然說只是被安排好的一堂課？

她實在看不出，這個已經被她碾壓得油盡燈枯的老東西，還有這條擁有龐大精神力，但是還不會用來攻擊的狗，到底還有什么翻身的機會。

不可能有機會。

那他就是在做最后的、徒勞無功的虛張聲勢而已！

此時一股猶如火焰般的燥熱，在她體內瘋狂擴散，那顆藥丸已經正發揮出最大的效力。

讓她的精神力，達到了她人生的巔峰。

絕對沒有誰的精神力，有她此時這般強大，強大到讓她感覺站上了世界的巔峰，足以笑傲整個世界。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只需要意念一動，就能徹底讓這一人一狗的識海，崩潰成一片粉末！

所以，去死吧！

轟——

猶如憑空移來了整座大山，龐大無匹的精神力當頭壓下，牛壽通和大黑的身體同時一震，仿佛馬上就要被壓成肉泥。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柔和無邊的精神力，無聲無息地從草廬的方向傳來。

它就像平靜無波的一片深海，深不見底，但卻能包容世間萬物。

牛壽通和大黑沉浸在這片無邊的精神力中，身上的壓力頓時煙消云散。

而卓歆那座精神力的大山，就像落在了無底深淵，竟然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這是怎么回事？

這股強大到超越她百倍、千倍，讓她連仰望都無法做到的精神力，是從哪里來的？

卓歆突然感到無邊的恐懼。

不可能，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這么強大的精神力。

如果真的有，也絕對不是一個人類應該擁有的！

誰要是擁有這么強大的精神力量，足以稱之為——神！

如果真的有，為什么，他又要站在那個老東西，和那條狗的一邊？

噗——

她再也憋不住積壓在胸口的一口悶氣，一口腥紅的血噴了出來，眼前一片黑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在識海徹底崩潰之前，她仍舊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相信，她居然會失敗。

她不惜一切代價，拿生命作為賭注，提升了三倍精神力，竟然輸了！

輸給了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絲毫沒有對她進行攻擊，只在那邊靜靜流淌的精神力，輸給了一個連面都沒有見到的對手。

牛壽通此時也累得快要虛脫，于是便摟著大黑的脖子，慢慢走進了他的臥室，似乎門口還站著的兩個人，跟他沒有絲毫關系。

為了這個徒弟，他今天到陰間走了一圈，把地府門檻上的灰都蹭干凈了。

不過大黑最后表現出來的焦急，不顧一切也要和他一起拼死一戰，還有對他的關心，讓他老懷大慰。

值了！

看著她軟軟地倒在地上，秦賡眼里沒有絲毫憐惜之色。

他只知道，巫俊家的兩條看門狗，此時已經被她消耗掉了精神力，再也無法阻攔他的進入，就已經足夠了。

“走。”

秦賡帶著白蒲，邁進巫俊家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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